分卷(175)
只是那掏出來的,卻不是武器,而是一塊皮子。 厲長生聞到了更為濃重的血腥味兒,果然是從葛終南身上散發而來,源頭便是這塊皮子。 葛終南將皮子展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血字,乍一看潑辣醒目至極。 葛終南大聲說道:太子殿下請看!這是百姓們為宋茗大人寫下的血書,還請太子明鑒,勿要冤枉好人,重新徹查宋大人貪贓 夠了! 荊白玉厲聲呵斥,硬是將葛終南的話頭打斷,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荊白玉的聲音因著大喊有些個沙啞起來,冷淡的說道:宋茗貪贓,那是有確鑿證據的,葛將軍此時才來翻案,不覺得太晚了些嗎? 太子殿下!葛終南虎目充血,說道:那證據若是旁人誣陷給宋大人的,那又如何是好?宋家三代為官,清廉無比,乃是朝堂上下盡人皆知的事情。那些銀錢,必然并非宋大人所有??!還請太子殿下重新徹查此案,莫要寒了滿朝文武之忠心! 來人。 荊白玉方才厲呵一聲,此時變得極為平靜,只是輕輕招了招手,道:將擾亂壽宴的葛將軍,拖下去,暫時關進大牢,請葛將軍好好冷靜冷靜。 太子殿下!葛終南喊著:太子殿下要殺要剮,我絕不皺一下眉頭,但宋大人死的的確冤枉!太子殿下! 堵上他的嘴!荊白玉瞇著眼睛道。 喻青崖一招手,道:愣著做什么,帶走! 侍衛快速魚貫而入,伴隨著疾風驟雨般的腳步聲,押住大喊大叫的葛終南,硬生生合著八人之力,將其拖出大殿。 隨著葛終南大喊著遠去的聲音,大殿內連一聲呼吸聲都不曾有。 噠噠噠 荊白玉在眾人的目光下,走回了席間坐下,淡淡的擺了擺手,道:本太子乏了,今兒個筵席便到這里,諸位大人請回。 敬諾 是 眾人如蒙大赦,趕忙爭先恐后的放下賀禮,一個個逃竄離開,生怕太子殿下心情不佳,會將他們也下獄問罪。 厲長生我們快走罷! 宛陽郡主也不敢再說荊白玉長得如何好看了,看樣子有點被嚇著,道:快走罷,大家都走了。 咦?宛陽郡主側頭去瞧小旻,道:小旻,你是不是嚇壞了,怎么渾身抖的這么厲害? 小旻趕忙回了神,僵硬的笑了笑,說:沒什么,婢子只是從未見過怎樣的世面 別說是你了,我也未有見過呢。宛陽郡主小聲道:忒也嚇人,我們快驛館去罷。 厲長生瞥眼去瞧,不由自主還在微微顫抖的小旻。他怕不是因著害怕才顫抖不止,而是因著氣憤。 小旻的眼珠充血的厲害,掌心也被自己的指甲刺破,有血跡順著他的指尖滴下。 你們先回去,我隨后就回。厲長生道。 ???宛陽郡主不敢置信的道:你不走嗎?留下來作甚么? 厲長生不答,反而笑著說:若是你們再不走,太子發現了,怕是就走不得了。 我的娘呦 宛陽郡主不過個小姑娘,當下身體一抖,趕忙拉著小旻就跑,丟下厲長生是頭也不回。 大殿內一時間眾人走的干凈。 陸輕舟搖了搖頭,他知道太子的秉性,這會兒留下來只會徒增太子不快,當下垂著頭退了出去。 喻青崖見荊白玉臉色煞白,心中不落忍,想要上前去,卻被喻風酌一把拉住了手腕。 喻風酌低聲道:走罷,自會有人安慰太子殿下。 誰?喻青崖納罕的放眼去瞧,果然看到席間竟是還有人未走,可不就是那十足相似九千歲厲大人的流安世子? 喻青崖露出不屑的表情,道:就他?可別再惹了太子不快,被咔嚓一聲砍了腦袋! 走罷。喻風酌拍了拍他的背,將喻青崖帶出了大殿去,道:無需擔心。 可是 喻青崖未有說完一句完整的話,已然被拉著出了大殿。 厲長生站在余地未有動彈,見荊白玉獨自而坐,看似是出了神兒,他也未有發出什么響聲,更為有開口說話。 大殿之內只他們兩個,燭火搖曳著,偶爾有風從殿門口吹進,將兩個人的身影拉扯的一長一短。 厲長生無聲的陪了荊白玉良久,眼看著那白衣少年先是滿面凝重,再是發呆愣神,隨即那雙點漆一般的黑眸,竟是半睜半閉,再用不得多久,已然瞇成了一條縫隙。 厲長生止不住輕笑了一聲,一步踏上前去,動作非常迅捷。 他伸出手來,袖子嘩啦一聲擺動。隨即又聽到嘩啦一聲,那坐了良久的太子殿下荊白玉,竟是身子一晃,閉眼睡著,差點便摔在地上。 厲長生接住歪到的荊白玉,將人托住,動作小心且緩慢的扶著荊白玉,讓他慢慢靠于旁邊的紅漆大柱之上。 如此一來,荊白玉總算是睡的安穩了一些個,并未有醒來。 厲長生搖了搖頭,低聲說道:看來平日里沒好生休息,竟是睡著了 荊白玉平日里哪有什么空閑好生休息,每日不到三更時辰是無法睡下的,天還未亮卻又要起身。 如今皇上已然對朝政不聞不問,很久不去上朝,一切都是荊白玉處理著,自然忙的是不可開交。 若是偷得空閑,能夠早早歇息下來,荊白玉卻又要被噩夢折磨的突然驚醒,后半夜便在無眠中度過。 此時他酒意上頭,眼皮越來越沉,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困倦,整個人漸漸墜入夢想之中。 荊白玉混沌的想著,酒 果然是好東西,只要喝了酒,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亦是煙消云散。 厲長生見荊白玉睡著,當下也便坐了下來,就坐在他的身畔。 荊白玉也不知在睡夢之中瞧見了什么,眉頭一點點的皺緊,整個人都充斥著令人心疼的不安。 厲長生伸手用指尖壓住荊白玉的眉心,打起十二分溫柔來,給他輕輕揉了一揉。荊白玉似是覺得受用,緊張不安的表情慢慢散去。 厲長生 荊白玉呢喃了一聲,腦袋稍微一歪,咕咚一聲,一個沒保持住平衡,便靠在了厲長生的肩膀上。 厲長生側頭看了看枕著自己肩的荊白玉,只是無聲的笑了笑,并未吵醒他。 燭光漸漸的暗淡下去,眼看著就要燃燒殆盡,外面天色仍是黑漆漆的,還未有要天亮的意思。 厲長生筆桿條直的在席子上坐了一夜。荊白玉靠著他倒是舒坦的緊,睡得十足香甜。 厲長生本想中途換個姿勢,不過他稍微一動,荊白玉便會察覺,嗓子里便會發出可憐巴巴的夢囈,叫厲長生著實不敢動彈分毫。 這一夜悄然劃過,荊白玉許氏睡足了,睫毛快速的眨動了幾下。 厲長生側頭瞧他,知他是要醒了過來,便溫聲說道:醒了? 嗯 荊白玉一看便是剛睡醒,聲音里帶著三分迷茫三分乖順,全不似平日里的冷酷與高傲。 嘶我的脖子好酸。荊白玉低聲抱怨了一句。 隨即就感覺一只溫暖的大手,輕輕的給他揉捏了幾下,說不出的受用來。 厲長生無奈的說道:你靠著我一夜,反倒脖子疼了?我的肩膀早已麻木的沒了知覺。 你 豁朗 荊白玉只說了一個字,腦子瞬間清醒了許多,立刻翻身而起,將面前的案幾差點掀翻,那動靜可謂驚天動地。 荊白玉臉上止不住納罕與驚訝的表情,道:放肆!流安世子怎么會在本太子的寢殿之內! 厲長生好脾性的一笑,道:太子誤會了,這并非太子殿下的寢殿。 荊白玉左右一看,眼睛睜的更大,這里果然不是自己的寢殿,他昨日一時喝多,雖未有斷片,可眼下方才睡醒,所以記憶有些個不太連貫。 這是在壽宴的大殿里 我昨日睡著了還荊白玉嘴里嘟囔了一聲,還靠著一個長相酷似厲長生的人,睡著了 荊白玉這般一回想,頓時臉色難看的厲害,道:昨夜流安世子為何不離去? 是長生有計劃想要對太子殿下講,所以才會留于此地。只是未有料到,太子殿下竟是睡著了。厲長生平靜的說道:長生不敢貿然叫醒太子殿下,所以只要在一旁等待。 荊白玉冷笑一聲,道:有話對本太子說?哦,叫我猜一猜,可是因著那葛將軍的事情?若是為了葛將軍求情,世子大可不必開口。 太子殿下猜錯了。厲長生搖了搖頭,道:長生并不認識葛將軍,與葛將軍非親非故,昨兒個頭一次見,無有理由為葛將軍求情。況且 厲長生話說一半,荊白玉側目瞧他,心中止不住想起以前的那些日子來,有個人也是這般,最喜歡賣關子,總是話說一半,就喜歡瞧旁人抓耳撓腮的模樣。 十年的時間,荊白玉果然并未改變什么,止不住說:況且什么? 況且,厲長生目光溫和的瞧著荊白玉,道:長生相信,太子殿下并非任意妄為,冤枉忠良之人。葛將軍所提到的宋茗大人之事,怕是另有隱情。太子若是不愿言明,肯定是有不愿言明的道理。 你這個人 荊白玉止不住轉了個身,正眼瞧他,皺著眉頭道:倒是有些個小聰明,可惜了 厲長生此時此刻,打聽能猜到荊白玉所說的可惜指的什么。 可惜我與那九千歲厲長生樣貌相似?是也不是?厲長生露出一個十拿九穩的微笑。 厲長生更換身份,重新醒來之時,他曾經慶幸自己的面容毫無改變,自己還是自己。若是叫他頂著旁人的臉皮吃飯睡覺,厲長生還真怕自己無法習慣。 況且,突然換了張臉皮,再見到以前的那些個舊友之時,的確麻煩的緊,一時想不到如何解釋的說辭。 而眼下 厲長生發現,情況與自己預料的全無相同之處。自己這張臉面,倒成了眾矢之的,倒成了荊白玉心頭的一根刺。 荊白玉目光復雜,道:你說的不錯可惜了,你長了一張不該有的模樣。若非如此,本太子倒是可以留你在身邊,叫你做個出謀劃策的智囊。 【#友好度總覽#】 【荊白玉:50】 【荊白玉:49】 【荊白玉:48】 【危險指數:8】 【幸運指數:9】 厲長生眼前出現了系統顯示,荊白玉聽了方才厲長生那一番話,對他的好感度竟是稍有提高。 而危險指數也稍微降低了的一點。 不過 厲長生眼瞧著突然變為負數的好感度,便有些個哭笑不得。 日前小太子荊白玉的好感度,已然就要刷滿到100點,身份變更之后,竟是差點掉到了100點,來了個徹底的一百八十度翻轉,刺激程度不可小覷。 厲長生唇角掛著淡淡的笑容,就算荊白玉不相信自己是誰,這也未有關系。 厲長生尋思著,自己仍舊是最了解荊白玉的那個人,就算重頭來過,這事也未有不可。 眼下的太子殿下荊白玉,與十年之前已完全不同。如今朝中太子做主,若想要往上走,依附于誰都不如搭上荊白玉這四平八穩的大船。 若想要重新走到身邊荊白玉身邊,博得他的好感度,首先便要給炸毛的小貓咪將毛順好。 溫柔的 輕輕的 不疾不徐的 且不可cao之過急。 荊白玉似是絲毫也不想提前九千歲厲長生的事情,當下便道:算了,世子退下罷,請去洗漱更衣,一會兒天色大亮,宮門也便要開了。 是。厲長生恭敬的行了個禮,道:長生告退。 厲長生不再糾纏,轉身離開大殿,身影很快消失在蒙蒙發亮的天色之中。 荊白玉有些怔愣的看著厲長生的背影,一瞬間露出脆弱而委屈的面容。 他踏上前一步,差點便要開口叫住厲長生,叫他別走 然而荊白玉最終聲音卡在喉嚨之中,一點子聲響也無。 過了良久 荊白玉這才尋到自己的聲音,低低的說道:不 他不是厲長生 天色大亮,宮門打開,厲長生前往車馬署,這才乘著車輿出了宮去,回到驛館之中。 呀!厲長生你可回來了! 一個聲音急匆匆而來,可不就是宛陽郡主跑了過來? 宛陽郡主道:我以為你回不來了呢! 為何回不來?厲長生難得納罕。 宛陽郡主壓低了聲音,雙手攏著嘴巴,小心翼翼的說:昨天太子生了那么大的氣,你還留在宮中不肯走,我怕你有個意外啊。 厲長生不作一回事,笑著說道:太子又不是食人的怪物。 說的也是。宛陽郡主像模像樣的點點頭,笑的羞澀,道:嘿畢竟嘛,食人的怪物,怎么會生的那般好看呢? 怎么的?厲長生被她逗笑了,說:不是昨日怕成那番模樣了? 切宛陽郡主抬起頭來,笑嘻嘻的說道:你都從宮里安然歸來了,那我還怕什么?說明太子殿下是個大好人!況且太子殿下那么好看,一看便不像是壞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