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
不!荊白玉趕緊垂下頭來,捂著嘴含含糊糊的說:不許說! 厲長生的話雖然沒說完,但荊白玉已然腦補了那可怕的場景,登時渾身雞皮疙瘩肆意。 一個小插曲結束,荊博文介紹的小林子也終于到了。 哇!荊白玉低呼一聲,道:厲長生你瞧,真的有小兔子,你看到了嗎?好多只呢。 厲長生也瞧見了,有白色的影子在草叢中晃動,狡黠的四處跑跑停停。 騶虞一見那些個兔子,立刻摘下弓箭,動作迅速的一搭。 等等等等!荊白玉趕忙叫住他,說:騶虞騶虞,不要射,傷了小兔子多可惜,我們又不吃它,只是捉回去養著,就不要傷害他們了。 騶虞不解的去看荊白玉,似乎在用眼神詢問,若是不射箭,該如何將兔子捕到? 荊白玉笑嘻嘻的從馬鞍上解下一個包裹來,打開里面頓時青青白白的,竟是一包菜葉子! 荊白玉早有打算,道:我們做幾個陷阱,放些菜葉子在里面,一定能抓到小兔子!你說是不是厲長生? 厲長生已然下了馬,站在一面休息。他們一連騎了兩個多小時的馬匹,他實在是不如荊白玉有精神頭,而且對捕捉兔子也沒什么興趣。 騶虞雖然比荊白玉大了不少,但終歸還是個孩子,所以聽著荊白玉的話,眼睛亮了亮,也是興趣怏然的模樣。 這兩個人說干就干,將菜葉和陷阱準備好,然后便躲進了草叢樹后,靜等著小兔子上鉤。 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起初荊白玉與騶虞還是興奮不已的,但時辰久了,難免覺得無聊。 荊白玉癟著嘴,道:小兔子怎么的還不來?難道是我帶來的菜葉子不夠好吃? 厲長生笑著道:我瞧這面水草豐盛,恐怕這里生長的兔子,并不缺吃的,所以不上鉤也是自然的。 那你說怎么樣才能抓兔子?荊白玉說:小叔父就抓得,我就抓不得嗎? 荊博文抓兔子,自然不是用的陷阱,而是徒手追著去抓的,那是與兔子比快比狡黠。厲長生雖然散打過硬,但這古人的輕功,他的確一竅不通,想要追上兔子,簡直天方夜譚。 就在這個時候,騶虞突然指了指前方,還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荊白玉頓時捂住嘴巴,睜大眼睛往前去瞧。 厲長生也隨著往遠處望了一眼。 大家便瞧見一個白色的小影子,蹦蹦跳跳的往這邊來了,跑得頗為迅速。 那兔子也不知是不是被陷阱里的菜葉子所吸引,反正大體方向的確是往這邊而來。 荊白玉興奮的睜大了眼睛,整個人屏住呼吸。 咕咚 眼看著那小兔子便要進入陷阱,然而就在不到三步遠地方,那小兔子腦袋一歪,竟是一頭栽在了地上,后腿蹬了幾下,隨即便不動了。 咦?荊白玉止不住好奇,道:怎么回事?這兔子是在裝死? 厲長生皺了皺眉頭,亦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荊白玉跳起來跑過去,他走得近了,那兔子卻仍是一動不動,仿佛并不像是裝死,反而像是真的斷了氣。 荊白玉蹲下身來,伸手碰了碰那兔子。兔子還是溫熱的,可這一摸之下,荊白玉只覺手上濕乎乎,定眼一看,血紅的一片,竟是摸了一手的血。 公子! 厲長生三步并作兩步,立刻跑到了荊白玉身邊,趕緊掏出帕子來,將荊白玉手上的血跡擦干凈,又拿出隨身水囊,快速沖洗著荊白玉的手。 荊白玉眨了眨大眼睛,道:不是我流的血,是這小兔子,這小兔子莫不是遇到了獵人?它受傷了,流了好多血。 騶虞低頭瞧了那兔子一眼,隨即搖搖頭,也解下水囊來,遞給厲長生,叫他繼續給荊白玉沖洗雙手。 厲長生皺著眉頭,道:手上可有傷口? 沒有啊。荊白玉道。 厲長生吁了口氣,道:那就好。 怎么了?荊白玉問。 厲長生說:這兔子有點奇怪,血的顏色不正常,看起來像是中了毒。 騶虞在旁邊點了點頭,表示附和厲長生的話。 兔子中了毒? 荊白玉仔細去瞧,兔子的血的確有點黑,不過其實這種程度很難分辨,一般人估摸著是瞧不出區別來的。 厲長生可是個化妝師,他對顏色是相當敏感的,別人無法區分的細微差別,在他眼中,其實相差甚遠。 騶虞則是出身低微,所以見得多了,也比旁的孩子多幾分生存技巧,也是能瞧出那兔子有問題的。 厲長生給荊白玉沖著手上的血水,騶虞撿了樹枝,將那已經死掉的兔子翻了個身。 兔子翻過去,一面的白毛已然被血水侵染的血紅,而那些白毛之間,能瞧見清晰的爪痕。 荊白玉皺了皺眉,道:不是箭傷,也不像是什么野獸的爪痕,倒像是鳥爪子抓出來的痕跡。 厲長生不太懂得狩獵,一時間看不出太多端倪。 荊白玉雖然是頭一次參加秋獵,不過跟著師傅也是學習了不少的。狩獵之時經常會帶著獵犬,有時也會攜帶獵鷹,對于鳥爪的爪痕,荊白玉還是能分辨出來。 又是鳥荊白玉道:最近我似是與鳥犯沖!總是平白無故被砸一身的鳥屎,如今想要養個兔子,還被鳥給抓死了。也不知是什么鳥,爪子也忒的厲害。 不只是爪子厲害。厲長生道:問題在于,這鳥爪上為何會淬了毒。 是啊。荊白玉道:兵器上淬毒的倒是不少見,鳥爪子上淬毒的,實在是稀奇。 荊白玉說著,又指了指死掉的兔子,說:而且你們聞到沒有,這小兔子好香呀! 不需荊白玉開口,厲長生已然嗅到一股奇異的味道。起初厲長生還以為是周邊花草的味道,但是仔細一聞,香味的確是出自這兔子身上。 有迷迭香與百里香的味道,還有 厲長生作為化妝師,對香水的味道亦是敏感的,稍微一聞便能聞出個七七八八。 荊白玉倒是聞不出什么端倪來,只覺得兔子身上還熏香,這樣也太奇怪了罷?聞所未聞。 這個味道厲長生眉頭皺的很緊,道:好似在哪里聞到過。 你荊白玉想問他在哪里聞道過,不過話沒說出口,就聽到呼一聲,有黑影兜頭俯沖而下,嚇了荊白玉一跳。 荊白玉下意識的抱頭蹲下,那黑影一時沒有兜到荊白玉,快速在空中回旋,復又俯沖下來。 小心! 厲長生往前一撲,抱住荊白玉向側面滾去。此地乃是個斜坡,兩個人瞬間天旋地轉便滾了起來。 也好在是個斜坡,可以順著滾動起來,否則那黑影恐怕就要得手。 厲長生抱住荊白玉滾出去,連忙抬手護住荊白玉的頭部。咚的一聲,他的后背撞到了樹干,兩個人這才堪堪停下。 厲長生?你沒事罷?荊白玉一竄跳起來,想要扶厲長生起來。 厲長生搖搖頭,道:我沒事,你可磕傷了? 沒有。騶虞呢?荊白玉著急的問。 方才騶虞就在他們身邊,突然有個體型碩大的飛鳥俯沖而下,也不知騶虞有事沒事。 厲長生帶著荊白玉往回跑去,半路上便聽到有尖銳刺耳的鳥鳴聲。 荊白玉止不住的道:我就說了,最近和鳥犯沖! 他們從斜坡爬上來,果然看到那只體型碩大,方才攻擊了他們的飛鳥還在半空盤旋著。 倒是騶虞,并無什么大礙。 騶虞見他們上來,趕忙跑過來,用手比劃了幾下,問荊白玉他們如何。 荊白玉搖搖頭,說:我沒事,那鳥怎么回事,怎么這么厲害,竟然主動襲擊人? 騶虞搖了搖頭,又用手比劃了幾下,意思是他也未曾見過這種大鳥。 看著有點像是飛鷹,但又不像,著實說不清楚。 就瞧那大鳥不斷的在上空飛旋著,斗志昂揚的模樣,好像不死心,還想要伺機俯沖而來。 又是幾聲鳥鳴,那面拴在樹上的馬匹倒是被飛鳥驚到,一個勁兒的踢著前腿,似是掙扎要跑的樣子。 荊白玉跑過去,拉住自己的馬匹,說:別怕別怕,看我把那大鳥給獵下來。 他說著解下馬匹上的長弓,立刻張開弓箭,嗖的就是一聲。 大鳥飛得甚快,這種飛行中的鳥類,并非輕而易舉便能射中,其實能打中的概率并不高。 小太子荊白玉這一箭雖然氣勢十足,卻并無射重,大鳥嘶叫一聲,輕而易舉便躲避了去。 倒是小太子身后的馬匹,一下子聽到鳥鳴,又是受驚不止,竟是將馬韁拽脫,不顧面前的荊白玉,就要橫沖直撞。 厲長生瞬間又是一身冷汗,只覺得禍不單行這話果然無錯。 不等厲長生有所反應,旁邊的騶虞突然嗓子里發出嗬的一聲,就瞧他上前一步,雙手一舉。 那略顯單薄的身子板,竟是一把將沖撞的高頭大馬舉了起來,仿佛那馬匹不過是紙糊的一般,還沒有一兩重。 荊白玉頓時傻了眼,仰著頭,眼睛瞪得圓圓的。 說實在的,不只是荊白玉吃驚,厲長生也著實吃了一驚。 那騶虞日前才受了重傷,恢復驚人不說,竟還是個力大如牛的,果然 人不可貌相。 騶騶虞,荊白玉感慨道:哇,你也太厲害了! 就他們這一分神,鳥鳴聲已然消失不見。 厲長生再次抬頭去看,哪里還有什么飛鳥的影子,天空湛藍,什么也是無有。 兔子不見了。厲長生道。 什么,兔子不見了?荊白玉有點糊涂,回頭去瞧,果然地上的死兔子不見了,只剩下一灘血跡。 難道兔子真是裝死,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跑掉了? 荊白玉搖了搖頭,覺得有些個不可能。 厲長生道:被那只飛鳥叼走了。 荊白玉與厲長生想到了一處去,很有可能方才那只大鳥并不是想要襲擊荊白玉,只是巧了,荊白玉正好站在那死掉的兔子跟前,大鳥只是覺得荊白玉比較礙事罷了。 那兔子身上的爪痕,十有八九便是那飛鳥的。 看飛鳥的體型,和爪子的鋒利程度來說,想要在兔子身上制造這樣的爪痕,并不是困難的事情。 這鳥也太怪了罷?荊白玉感嘆說。 厲長生一陣沉思,總覺得這事情已經不只是怪的問題,這仿佛是一團迷霧,或許霧散之后,周身便是陷阱,一個不留神就再也來不及。 厲長生道:兔子身上的香味,我的確聞到過。 荊白玉道:我剛才就想問了,你在哪里聞到過? 馮夫人的身上。厲長生說。 ???荊白玉一頭霧水,說:馮夫人和兔子用了同一種熏香? 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厲長生看了看天色,道:看來我們要先回莊子去了,這里并不安全。 哦。荊白玉乖乖的點了點頭,聽話的跟著厲長生一起返程。 今兒個馮夫人一到山莊,便跑來與厲長生搭訕,當時馮夫人還問了一句關于她身上新香氣的話。厲長生為了擺脫糾纏,所以當時并未仔細注意過,如今聞到兔子身上的香氣,反而心中狐疑不止。 一入了莊子,厲長生便道:騶虞,你先送公子回房間,我回來之前先別離開。 騶虞立刻點點頭。 荊白玉去瞧厲長生,道:你要去找馮夫人嗎? 荊白玉一猜,厲長生十分在意剛才香氣的問題,這事兒聽起來天方夜譚,也十足莫名其妙,但是仔細一想,但凡多想幾分,便讓人不寒而栗起來,的確不是什么小事兒。 厲長生點點頭,道:我去去就回,公子可要小心些,別再出現甚么意外了。 我知道了。荊白玉有些個不好意思,道:我去叫醫師弄些傷藥來,你回來我幫你擦擦后背,不知道方才撞在樹上,有沒有淤血了。 好。厲長生點點頭,便往馮夫人那面去了。 荊白玉帶著騶虞兩個人往回走,眼看著便要入了院落,突的卻聽到奇怪聲響。 一個小姑娘的聲音,惡狠狠的道:打它,使勁兒的打,它竟然敢咬我!一只小貓兒罷了,誰給它的膽子!最近怎么誰都欺負我!氣死我了! 荊白玉一聽,可不是那鄒凝兒在大呼小叫。 荊白玉聽到鄒凝兒的聲音就頭疼,他之前與鄒老爺說了既往不咎,不過嘴上雖然這般說,其實荊白玉心里頭還是很記仇的,若是找到機會,他絕對想要狠狠整治鄒凝兒一番,不手軟的那種。 嗷嗚 荊白玉正走著,就感覺有什么東西撞在了自己小腿肚子上。 荊白玉倒是沒有被撞倒,那小東西反而跌了個大屁蹲,搖頭晃腦的,還被嚇了一跳,嚇得恨不得渾身毛發都要炸起。 呀,好可愛啊。荊白玉低頭去瞧。 就見一只兩手大小的小可憐,虎頭虎腦模樣,撞的似是已然昏頭轉向,它爬起來就要跑,差一點子有一頭撞在荊白玉的腿上。 荊白玉矮身蹲下,伸手一抱,就將那小家伙抱了起來。 嗷嗚嗚 小家伙很是排斥荊白玉,在他懷里亂拱,掙扎著想要跳到地上去。 去哪里了?! 在那里! 鄒凝兒帶著幾個小廝跑過來,一眼便看到了荊白玉懷里的小家伙,道:你抱著我的貓做甚么?快還給我! 貓?荊白玉被她逗笑了,道:你說它是貓? 鄒凝兒道:怎么的?你還覺得它是狗不成,忒也沒見識了! 荊白玉更是笑了,道:他自然不是貓也不是狗,而是一只小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