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小太子荊白玉在旁瞧著,一臉的好奇模樣,仿佛厲長生雇來的托兒一般,竇將軍還未開口,他先鼓起掌來一個勁兒叫好。 荊白玉心中暗自忖度,這下好了,若是以后自己想要偷懶,全可叫厲長生畫個妝面,一定能將父皇和母后騙了去。 粉底一上,遮蓋了面上血色,自然顯得精神氣兒不足。只是在厲長生眼中如此還不太夠,若想要看著憔悴病態,這黑眼圈和修容是萬不可缺少之物。 說到平日里的修容,最為受歡迎的并不是哪個牌子的修容粉,也不是哪個牌子的修容膏,而是MAega色號。 應該說omega是最為符合亞洲人膚色,也是最為受歡迎的修容產品之一。 這omega眼影顏色恰到好處,灰度和紅度調得不偏不倚,涂抹在臉上仿佛天然陰影,也不會嫌臟嫌亂。雖說一枚眼影僅有1.5克大小,但是代購價格實惠,尤其只買替換芯,就更是便宜,作為修容之用也算耐用。 荊白玉正一臉興趣怏然的瞧著厲長生給竇將軍畫黑眼圈,瞧得他差點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誰知就在這時,有人急匆匆入內,并非先前進來的竇家小廝,竟是應在宮中的宮女四月。 荊白玉好奇的說:咦?四月,你怎么的來了? 四月急匆匆而來,附耳于小太子一畔,道:太子殿下,急事兒!皇后娘娘派了個新詹事過來,如今那詹事大人已然便在宮中等候!特別吩咐了叫掌事大人過去說話呢! 新詹事?! 荊白玉驚訝不已,道:還要叫厲長生去問話? 第36章 頭頂冒綠光 荊白玉一聽便有些個坐不住了, 這自己身邊已然有了掌事內使,為何又要派來個詹事大人?其中言猶, 小太子只需少做思考, 便了然于心, 什么都再清楚不過。 荊白玉著急上火起來,心說母后突然弄個詹事過來, 顯然是對厲長生有所不滿,可不是要找人壓厲長生一個頭等? 這先是調個人來壓著厲長生, 下一步難不成便要將厲長生調出殿去?那便更是糟糕透頂! 荊白玉一通思忖,目光小魚兒一般的晃動著,越晃越快越想越急,著實是坐也坐不住, 趕忙便從席間站了起來, 噠噠噠跑到厲長生身畔。 厲長生不好了,有情況! 你快別畫了,我有事兒與你說。 荊白玉急得小臉通紅, 反觀厲長生仍是穩穩當當,拿著化妝刷在竇延亭眼下用陰影補了個大大黑眼圈不說,還畫出了層次感, 連眼袋都補了出來,簡直活靈活現, 一瞬間的事兒,那竇延亭仿佛老了二十歲有余,竟是從年輕英俊變成了中年危機, 端的是神來之筆。 荊白玉顧不得欣賞這奇妙之處,焦急的道:厲長生,我真的有急事兒與你說。 厲長生動作如常,低聲道:太子殿下,有什么事情天也不會塌下。太子殿下這般慌慌張張,恐怕失了威儀,會叫旁人瞧了笑話。 荊白玉咳嗽一聲故作老成,表面倒是十拿九穩模樣,但心里仍是慌得很。 竇延亭亦是發現了荊白玉的不對之處,道:許是宮中有甚么事兒,若是要緊事情,竇某人著實擔待不起。 無妨。厲長生淡淡的說:已然畫得差不多,竇將軍請瞧。 厲長生拿了鏡鑒過來予竇延亭。 竇延亭猶豫片刻,稍微做了些心理準備,隨即往鏡鑒里那么一照。 嗬 竇延亭倒抽一口冷氣,隨即哈哈的爽朗而笑,道:厲先生果然大才!這等本事,恐怕除了厲先生之外,也無人能有了! 竇延亭本不抱甚么希望,女子面妝而已,他雖常年打仗,卻也并非是未見過女子的人,沒有甚么稀罕可言。 只是如今一見,倒是自己見識淺薄。 竇延亭果真一副病態模樣,臉色憔悴,眼窩又黑又深,眼下的黑眼圈與眼袋相互呼應在一塊兒,怎么瞧怎么覺著真,簡直如假包換,再真也是無有。 竇延亭乍一瞧鏡鑒,還當自己真的病重至此,差一點子連自己這個知情人都給騙了去。 如此一般,如何還需竇延亭那蹩腳的說辭,那些個大人只需一瞧,絕不會懷疑竇延亭是真病還是假病,輕輕松松便可將他們拒之門外。 【#友好度總覽#】 【竇延亭:20】 竇延亭大喜過望,趕忙從席間站起,對厲長生深深一禮,道:方才怠慢了太子殿下與厲先生,著實是竇某人的不是,還望海涵一二,不要與竇某人一般計較。 厲長生微笑著說:竇將軍您言重了。我不過是個小小寺人,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指指點點,如竇將軍這般光明磊落之人,實屬世間少有,承蒙竇將軍看的起,小臣已然感激涕零。 竇延亭立刻大手一揮,道:厲先生哪里的話,竇某人萬不敢有一絲一毫瞧不起厲先生的意思,敬重先生還來不及。先生秉性直爽善良,又有一身本事傍身,實在是那些人有眼不識泰山。 直爽? 善良? 厲長生差一點子便被竇延亭這話給逗笑了去,連忙一陣壓制,只是略微挑了挑眉。 竇延亭還未說完,繼續道:往后里若是有人敢對厲先生不敬半分,我竇某人第一個不允。 那可要多謝竇將軍了。厲長生道。 荊白玉仰著頭,左邊瞧瞧厲長生,右邊瞧瞧竇延亭。心說我急得就要上房揭瓦,那兩個人倒是心心相惜,一副差點叩頭結拜的模樣,著實是 厲長生囑咐道:竇將軍請注意一二,這面妝若是用水洗,定然便會糊成一片,可就沒了效果,維持不了太多時辰。不過竇將軍也無需裝病太久,只消有人親眼瞧見竇將軍病容,定然一傳十十傳百,將這消息給坐實了去。 是,厲先生提醒的是。竇延亭對厲長生恭恭敬敬,禮貌周全的緊。 厲長生又道:若是竇將軍之后還需要這面妝,不妨進宮到太子殿中做客。太子殿下與小臣,皆是歡迎竇將軍前來的。 小太子荊白玉一聽,趕忙點頭道:對呀,沒事也可以來,歡迎的。 竇延亭一時沒能接話,一瞧便是心中猶豫。 厲長生哪里能不知他猶豫些個什么?竇延亭從不結黨營私,就連上趕著巴結的人也拒之門外,就是怕皇上覺得他功高蓋主,覺得他不安分守己,再對他產生什么誤會。 若是答應了日后往太子殿中走動,這豈不是叫人誤會,竇延亭已然選了太子一黨為伍? 厲長生假裝糊涂,道:唉,算了小臣明白,雖說竇將軍并不嫌棄小臣,可若要旁人瞧了竇將軍來尋小臣,恐怕會連累了竇將軍的名聲,還是 厲先生萬不可誤會了去啊。竇延亭性子直爽,讓他上戰殺敵是絕無問題,在厲長生這八面玲瓏之人面前,卻有些個不夠看了。 竇延亭一時著急,干脆便道:恭敬不如從命,日后竇某人定然前去太子殿下與厲先生跟前叨擾。 那可著實太好了。厲長生瞇著眼睛幽幽的道。 荊白玉忍了半晌,那惺惺相惜的兩人總算是說完了話兒,小太子便火急火燎的將厲長生一拽,左手抱著兔子頑偶,右手拽著厲長生,一出溜便離開了竇將軍府邸,一口氣兒也不閑著的往宮里趕去。 荊白玉一面跑一面說:厲長生,大事兒不好了!母后派了個詹事來我宮中,肯定是沖著你來的! 厲長生其實已然聽到了幾耳朵,畢竟四月與小太子咋呼起來,那說話聲音也是不小。 厲長生付之一笑,道:詹事大人前來,太子殿下為何這般慌張?若是叫詹事大人瞧了,豈不是要教導太子兩句? 這詹事乃太子官屬之長,負責太子身邊一切事物,不似厲長生這個掌事內使,只負責太子日常起居這類子小事兒,詹事也負責太子平日里習學方面的調配調節,等等。 掌事內使之職必然要選宦官當值,但這詹事可不是宦官能勝任的,官職品階自然也比厲長生這掌事內使高了不是一個頭等。 荊白玉眼睛圓瞪,死死盯著厲長生道:現在危險的不是我呀,而是你呀!你還看不出嗎?那詹事乃是沖著你來的??墒悄阕罱隽松趺?,惹得母后不滿了? 這厲長生面露猶豫之色。 荊白玉道:怎么的?你自己做過甚么,還一時想不起來了?還不快尋思尋思,我帶你往母后那面去謝罪,或許母后便能網開一面,叫那什么破詹事回去呢! 呵厲長生笑著道:并非一時想不起來,只是一時想起來諸多,倒不知道該與太子殿下稟報哪一條的好。 什么?!小太子荊白玉驚得一蹦三尺高,道:諸多?你都做了些甚么呀! 厲長生掰著手指,道:其一,今日慫恿太子出宮,皇后娘娘定然不悅。 這荊白玉小臉瞬間苦了下來,這回輪到他欲言還休。 厲長生繼續道:其二,為博主辦慶功宴之事,小臣前往游說馮夫人,皇后娘娘定然聽說,太子您說,娘娘可會感覺不悅? 唉荊白玉不只小臉苦著,后背也彎了下來。 厲長生又道:其三,我 別!荊白玉趕忙揮手,道:你可別說了!我不聽了不聽了! 再聽下去荊白玉腦袋可不是要炸掉,這煩惱之事也忒的多,搞得荊白玉心煩意亂。 荊白玉委委屈屈的一嘟嘴巴,道:說來說去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你了,你做這般多都是為了我,反而被母后記恨上。 厲長生笑而不語,眼瞧著荊白玉失落模樣,心中倒是有些個自責內疚起來。 厲長生做這些個事情,的確有為了小太子荊白玉的成分在內,但是說白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厲長生難道真是為了太子荊白玉?那全然不對,厲長生為的自然是他的大好前程。 厲長生拍了拍小太子荊白玉的肩膀,道:這會兒倒是不回宮了? 不回去了。荊白玉道:叫那詹事等著去罷,好好晾一晾他,給他個下馬威!厲長生你放心! 荊白玉砰砰有聲,甚是豪爽的拍著自己的胸脯子,道:就算有了詹事,亦有本太子罩著你,本太子不會叫你吃虧的! 說的小臣好像是個姑娘家似的,什么吃虧不吃虧。厲長生開頑笑道。 荊白玉仰著頭瞧他,道:本太子不是開玩笑的,是真的!本太子發誓,有我在一日,就好好保護你,不叫旁人欺負你! 厲長生道:太子殿下,這發誓可不是好頑的,走罷,日頭也不早了,快些個回去,免得宮門閉了更是麻煩。 一行人出宮轉了個大圈子,終于還是回了皇宮來。 小太子荊白玉挺胸抬頭的往前走著,眼看著便要進入殿門,忽然想起件事兒來,道:對了四月,那新來的詹事叫什么姓什么?原來是做什么的? 四月還未曾回答,便瞧一條人影急匆匆由內而外,咕咚一聲,見面便是一則大禮,規規矩矩便跪在了太子荊白玉跟前。 臣陸輕舟拜見太子殿下。 荊白玉差一點子便被這人嚇了個激靈,旁邊四月立刻打了個眼色過去,荊白玉頓時會意,這人恐怕便是新來的詹事大人。 只見陸輕舟十分年輕,大約二十出頭,甚至不到二十的模樣,雖與皇后娘娘不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但模樣竟與皇后有個五六分相似,卻不似皇后的刻板威嚴。 身量高挑,勻稱風流,一雙內勾外翹的丹鳳眼,顧盼生輝,眼梢微微上吊,透露著一股精明靈透之氣,面容柔和清秀。 整個人不笑之時,亦微微含笑,一看便十足好相與,甚至還稍微透露著一點貴公子的紈绔。 陸輕舟這姿容,再加之他陸家三公子的名頭,在京城中便是禍水,不知禍禍了多少名門千金的芳心。 原來你叫陸輕舟啊。荊白玉隨口一說,忽然眨了眨眼睛,道:什么?陸輕舟?這般耳熟?厲長生,這陸輕舟是不是方才街上那虬髯大漢口中的干爹? 厲長生也著實有些驚訝,沒成想這名字時隔不久便有聽聞,回話道:回太子殿下,好像是這么回事。 陸輕舟跪在地上,乍一聽小太子荊白玉的話,有些個摸不著頭腦,道:敢問太子殿下,臣可是做錯了甚么事兒? 哼!荊白玉本就對新來的詹事沒什么好感,如今再一聽他叫陸輕舟,更是鄙夷不恥,道:原來是本太子的小舅舅啊,還真是頭一回見,何故行如此大禮呢?小舅舅看來不只是在宮里面混得開,這在宮外面也是如魚得水,端的逍遙自在??! 陸輕舟再一聽,更是滿頭霧水,他的確是皇后的弟弟,不過也的確是頭一次見小太子這晚輩,全然不知哪里得罪了太子殿下。 怎么的?荊白玉干脆趁機發難,道:還敢做不敢認了?你是不是認了個干兒子,長得一副兇神惡煞不是好人模樣,竟然光天化日之下,當街便要拐個孩子,簡直膽大包天!有這樣的干兒子,怕是你這做干爹的也不如何。母后竟是叫你來做本太子的詹事,恐怕著實不妥,我要親自往母后那面去,向母后稟明這事兒。 太子誤會啊,誤會了!詹事陸輕舟不敢起身,連忙解釋道:太子殿下,臣不曾有什么干兒子,這恐怕是某些人打著臣的名號在做壞事。這樣如何,臣這便叫人去徹查此事,定然給太子殿下一個滿意的答復。 荊白玉全不想聽陸輕舟狡辯,好不容易挑了個理兒,自然要抓著不放,趁機將這新詹事踢出殿去才是。 太子殿下。這會兒倒是厲長生開了口,一副煞是好相與的模樣,道:這事兒恐怕便是個誤會,陸詹事乃是皇后娘娘家里人,這家教想必是極嚴的,怎么會輕易便認了奇奇怪怪的人做干兒子?不若這事情便算了。 什么?!荊白玉一陣納罕,不敢置信的瞧著厲長生,就這么算了? 好不容易抓這個把柄,厲長生反而讓他算了,還給那陸輕舟說好話?荊白玉全不知厲長生腦子里想的什么,一臉驚訝的瞧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