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劉美人一口氣說了頗多,皇上聽得有些個不耐煩了,啪的一拍案幾,道:走,你們隨朕前去探望太子,朕去問問太子,到底是怎么個回事。 唉 此時此刻,小太子荊白玉還賴在榻上百無聊賴,全不知做什么消磨時辰才好。 噠噠噠 就聽跫音而至,厲長生快速入內,道:太子殿下,皇上與皇后,還有那劉美人,已然往這邊來了。 來了?終于來了!荊白玉煞是激動,一個翻身擰腰,便從榻上跳了起來,道:快快,厲長生,幫我準備一下。 厲長生拿了濕潤的帕子來,將荊白玉嘴唇上畫的水泡擦干凈,又給他換了身兒衣裳,一切妥妥當當,瞧起來精精神神,哪有一絲一毫病態模樣。 荊白玉這便歡歡喜喜的一伸手,豪爽道:厲長生,把本太子的寶劍拿來!我要在父皇面前練劍! 是,這就去。厲長生笑著道。 皇后與劉美人跟著皇上,徑直便往小太子荊白玉這邊來了,入了大殿也不讓宮人通報,直接就進了內殿。 怎么不見太子?皇上放眼一瞧,內殿空空如也,無有太子也無有宮女,倒是有個侍人,正在歸置案上筆墨。 那侍人不是旁人,可不就是厲長生本人。 厲長生淡定自若的跪下行禮,道:小臣參見皇上。 無須多禮?;噬系溃禾釉诤翁?? 是呀!劉美人一臉焦急的借口說:太子殿下不是病了嗎?為何不好好休息?這可如何是好? 病了?厲長生佯裝納罕模樣,道:太子未曾生病。 甚么?劉美人聲音尖銳了起來,道:這不可能! 厲長生泰然自若道:小臣敢問劉美人此話何解?難不成是盼著太子大病一場才好?這太子殿下身子健朗,有何不好? 劉美人被話一堵,方才發覺自己失態,連忙著補道:皇上,妾不是這個意思,妾只是過于關心太子殿下了。 劉美人一行說一行暗中瞪了一眼厲長生,眼神中盡是威脅之意,道:厲長生你一個小小的掌事內使,莫不是欺瞞陛下?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太子到底在何處,是否被你給藏了起來?! 厲長生也不與她多話,道:太子殿下正在殿外練劍,陛下請移步一觀。 燕燕此時便混在宮人之中,她本十拿九穩興高采烈,哪知厲長生一開口,她心里便是一哆嗦,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咯噔一下子。 劉美人和燕燕這會兒都是一頭霧水,全不知已入了厲長生的圈套。 皇上帶著眾人從內殿而出,轉到大殿后面的空場上,果真便看到小太子荊白玉小小的身影。 別看太子荊白玉年紀尚小,但手中寶劍可一點也不小,舞起劍來虎虎生風,一派小大人模樣,竟是威嚴的厲害,頗有王者風范。 皇后乍一看到太子,這心總算是回到了肚里。 皇后橫了一眼劉美人,微笑著說:陛下您瞧啊,太子不是好端端的,哪里是有病有痛模樣,看來是有人惡意盼著太子生場大病,這用心何其歹毒! 不劉美人驚呼一聲,道:陛下不是這樣的,太子是真的病了,妾敢保證!都是因為皇后平日里苛待太子。 大膽! 皇上還未呵斥劉美人,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荊白玉已然收了劍勢,背著手走了過來,道:父皇在此,劉美人竟當眾污蔑皇后,著實過于猖狂了些罷!可有將父皇放在眼中,可又將本太子放在眼中! 我不是,我沒有劉美人連忙狡辯,說:是 住口!皇上已然聽不下去,道:好端端的晚膳,被你攪成這樣,如今還要給朕添堵,先是詛咒太子無果,如今又來污蔑皇后。朕看劉美人你是越來越大膽了,到底是誰給你的這般膽子! 陛下劉美人咕咚一聲跪在地上,道:不是這樣的,陛下饒命啊,妾也是為了太子好啊。 荊白玉冷笑一聲,道:你為了本太子好?為何本太子沒有察覺? 我兒皇后此時便出了聲,仿佛老好人一般,拉住太子的手道:算了罷??质莿⒚廊私者^得不順心,所以陛下也請不要責備劉美人了。 定是皇后設的局!劉美人一聽,皇后如何能給自己說好話,決計是無有好心眼的,便道:一定是這樣的,她誆騙妾,想要讓皇上疏遠妾,所以才這般 夠了夠了!皇上不耐煩的揮手,道:劉美人嫉妒成性,詛咒太子,污蔑皇后。朕看在皇后給你求情的份上,也不愿追究你什么,貶為良人,就這樣罷。 陛下! 劉美人不敢置信的驚呼一聲,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呆若木雞模樣。 她先前乃是美人,爵比少上造。如今被貶良人,品階一連掉了許多,也就似個左庶長,簡直偷雞不成蝕把米。 勿要多言,轟出去!皇上沉著聲音到。 敬諾。厲長生就在一畔,第一個恭敬應聲,隨即招呼幾個高大寺人,便將哭鬧不休的劉美人給轟了出去。 這一通折騰下來,也著實鬧心,皇上一臉心力憔悴模樣,被皇后與太子一同扶著入了內殿稍作休息。 那面兒厲長生叫人將劉美人丟出,雖劉美人不甘心于此,卻也無有辦法,只得悻悻然先行離開。 娘娘!娘娘! 一個女子聲音從后追來,劉美人回頭一瞧,差點子硬生生氣炸。 燕燕! 劉美人尖聲道。 燕燕從殿中跑出,追趕著劉美人,道:娘娘,請帶奴婢一同走罷,您不能把奴婢留在太子身邊呀!您答應過的! 是你!廢物!劉美人正怒火當胸,抬起一腳,直接踹在燕燕臉上,將人給蹬了出去。 燕燕摔了個四仰八叉,嗚嗚的哭泣起來,煞是委屈。 劉美人道:是你都是你!你騙我! 燕燕哭道:不是的不是的,娘娘,婢子無有??! 燕燕明明眼瞧著太子嘴上長泡,太醫巫醫皆是診治不好,這才通風報信于劉美人,想要討得好處,叫劉美人做主,將自己與厲長生湊成一對。 這事兒本來好端端,仿佛天衣無縫,可誰知到頭來 燕燕也非癡傻之輩,自然明白一個道理,恐怕自己早已露陷,是片刻也不能于太zigong中逗留了!多留一刻生命堪憂! 燕燕這才硬著頭皮跑來尋劉美人,想要破釜沉舟,隨同劉美人一起離開,也好撿命偷生。 劉美人被擺了一道,燕燕功不可沒,她哪里還能護她,簡直癡人說夢。 燕燕哭道:娘娘真的不是婢子啊,不是我 自然不是她。 一個聲音在旁響起,嚇了劉美人與燕燕一跳。 厲長生? 掌事大人? 劉美人和燕燕同時開口,同時一個激靈。 厲長生笑容滿面,溫和友善的很,道:她這等城府,如何能算計得了劉美人您。不,如今應當是劉良人。 厲長生,是你?!劉美人不敢置信的道。 她本以為是皇后算計自己,但如今聽厲長生這話,總覺自己想的太過簡單。 厲長生不置可否,道:如今已入夜,劉良人請快快回罷,否則若是在一個不小心惹怒了皇上,恐怕良人也當不踏實。 你 不等劉美人開口,厲長生又道:劉良人可自行離去,至于這宮女,乃是太zigong中之人,小臣還要將其帶走,再行發落。 掌事大人!燕燕差點雙眼一翻昏死過去,叩頭求饒道:掌事大人,婢子被劉美人迷惑,并非真心加害太子殿下,請掌事大人明鑒啊。 厲長生似笑非笑,目光并不瞧他,道:若你當真有心加害,我能容你到今日?早已將你碎尸萬段。 燕燕渾身一個激靈,只覺遍體生寒,咕咚一聲栽在了地上。 厲長生揮了揮手,道:將人押起來,帶回去處置。 是,掌事大人。有人跟在一旁回話,聲音有些個猶豫,不是靈雨還能是誰。 靈雨叫人將燕燕綁了,帶回太zigong中,拉到偏殿關起來。 厲長生入了宮中,也往偏殿而去,不過半路上就瞧一個半大身影,正靠著假山石,抱臂而立,通體一派嚴肅正經模樣。 太子殿下。厲長生輕聲道。 荊白玉聽到聲音回首一瞧,頓時蹦蹦跳跳便跑了過來,頗為開心模樣,仿佛方才的那正經模樣都是虛幻。 厲長生你回來了!荊白玉道。 厲長生道:怎么的,太子未有陪著皇上和皇后? 父皇母后已經回了,都這般晚了,也不可能宿在我這不是?荊白玉道:我是特意來等你的。 等我?厲長生道:著實不巧,小臣還有的要忙,太子還是先行回去休息罷。 我不要,荊白玉搖頭,道:我知道,你是要去教訓那個叫燕燕的宮女,是也不是? 厲長生見他老大不樂意模樣,道:那宮女差點害了太子殿下,小臣前去教訓一二,難不成太子不愿? 教訓個犯錯的宮女,我能有什么不愿意?荊白玉撅著嘴巴,哼了一聲,傲嬌的道:你別以為我看不出,其實你是想拿這宮女,給靈雨立威,是也不是? 方才荊白玉一直在此等著厲長生,已然先看到靈雨押著燕燕回來。他年紀雖小,但一向內明,稍微一琢磨哪有不知之理。 厲長生見荊白玉別別扭扭模樣,也不解釋,只是道:若是太子不困,又不怕瞧這等子事兒,或可一同前往。 荊白玉也不多說,率先邁開方步,背著手就進了偏殿,一屁股坐在席上。 靈雨果真就在,燕燕便跪在她跟前,旁邊站了一眾宮人,皆是一個個大氣兒也不敢喘,全然不知燕燕做出了什么,也是不敢多問一句的。 荊白玉整個人氣鼓鼓,心想著自己可是厲長生最好的朋友呀,也沒瞧厲長生對自己這般上心,倒是對這小靈雨,真乃無微不至,氣煞個人也! 荊白玉叉腰而坐,抿著唇板著臉。 厲長生稍微一瞧,差點不厚道的笑出聲來,小太子全然一副我很生氣,著實生氣,又是怎么也哄不好的模樣。 厲長生也不急著去哄人,只是走進來,對靈雨道:這次靈雨做的很好,這燕燕是你揪出來的細作,今日便由你來懲治她。 我?靈雨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的道:婢子婢子不知如何懲治,請掌事大人明示。 如何?厲長生略微沉吟,道:先行掌嘴二十,其余再做定奪。靈雨,你便來親自執行罷。 我?靈雨又是一驚,她平日里沒少被人掌嘴,讓她打旁人的臉,這還是頭一遭,聽起來有些個駭人聽聞。 磨嘰小太子荊白玉不滿的抱怨說:本太子都累了,懲治還不快些個? 是是,敬諾。靈雨趕鴨子上架,著實沒有辦法,拿了掌嘴的刑具,上前幾步,站在燕燕面前。 燕燕早已被幾個高壯侍人壓住,還塞住了嘴巴,哼都哼不出一聲來,只是那眼睛死死盯著靈雨,目光滿是惡毒和憤恨。 啪 靈雨猶豫半晌,這才打了一下,燕燕還未如何,她倒是先閉了眼睛,雙手顫抖不止。 手不夠重,聲不夠脆。厲長生聲音冷淡的道。 啪 啪啪 掌嘴之音斷斷續續。 荊白玉看著直打哈欠,他這人最是嫉惡如仇,他向來待宮中之人不薄,從不苛待,沒成想竟還有燕燕這樣被收買的細作。 荊白玉是絲毫未有同情之意,只覺也沒什么好瞧的,站起身來便欲離開,想要往內殿去休息。 就在荊白玉起身這一刻,厲長生又開了口,道:靈雨這會兒打的倒是不錯。你可是太子殿下的貼身宮女,記住今日之事,若是以后有人還敢算計太子殿下,便這般狠狠的打,狠狠的教訓??芍懒?? 是,靈雨連忙道:婢子明白。 咦? 荊白玉心中一動,思忖著,難道說厲長生抓燕燕來懲治,不是為了給靈雨立威,而是為了給自己出氣? 那方才,自個兒豈不錯怪了厲長生,還白生了半晌的氣勁兒? 荊白玉捉摸不定,禁不住回頭瞧了一眼厲長生。 正巧了,厲長生也正瞧著荊白玉,兩人目光一對,厲長生便溫和一笑,滿是寵溺模樣。 荊白玉才氣得鼓鼓,仿佛哄不好的那種,眼下便全然忘了,竟是心情大好起來。 他對厲長生招了招手,道:厲長生,本太子要就寢了,還不快隨我走? 敬諾。厲長生道。 厲長生跟著荊白玉一同出了偏殿,才離開眾人視線。荊白玉便一個竄身,輕輕巧巧跳到厲長生背上,掛在他肩上,勾住他頸子,晃蕩著兩條占不到地的小短腿,道:走著,我都好困了。 厲長生低笑一聲,自然自語道:果真是個孩子,這般便開心了。 你說什么呢?荊白玉從后面探出頭來,道:本太子沒聽清。 厲長生淡淡的道:沒說什么。 不可能,荊白玉不依不饒道:肯定說了,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