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9)
果然還是怪mama了,對吧?溫沁說話的口吻有些小心又卑微,畢竟覺得是自己有錯在先,旸旸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不理mama也行 季秋的睫毛顫了一下。 瞧見他的表情有了變化,溫沁連忙笑著說:旸旸? 媽。季秋終于開了口。 溫沁錘了錘胸口,像是舒了一口氣,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 我是小秋。季秋沒等她說完,近乎殘忍地打斷道。 小秋?溫沁先是遲疑片刻,像是對這個名字有什么疑惑一般,又生硬地重復了一遍,小秋? 我不是季旸,媽。他說,我是季秋。 三年了。 旸旸,溫沁潛意識里開始反抗和抵觸,你說什么呢,什么三年? 她顫抖著捏了一下手,然后不敢看季秋,倏地站起來:我我去做飯,今晚給你煮了魚湯。 剛想往廚房走的人被季秋拉住了。 溫沁不敢回頭,心里有什么聲音在慢慢響起來,她不想聽,也不敢聽。 不,都不對,都是假的。 旸旸只不過是好久沒回家,他來看我了。 她想伸手捂住耳朵,卻被季秋拽著,無法做到。 對對!她又想起了什么,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秋彤呢!秋彤怎么沒來!你們還好嗎?秋彤上次過年還給我帶了禮物禮物在,在臥室,我去拿給你看,你等等mama 她有些語無倫次地說完,就要往臥室走。 季秋還是拽住了她。 然后一遍一遍地重復:媽,我是季秋。 哥已經死了,你忘了么?當時在殯儀館,你都看到了的。 那天好像下著雨吧,您都差點摔了 他一句一句地復述著那段日子。 他沒有想到過了這么久,他還能記得哥哥死亡的所有細節。 更沒想到,終有一天,還要自己親手將好不容易結了痂的傷口用手掰裂開來,再狠狠地、自殘似的剝離皮rou。 可人不能總活在幻象里。 即使再幸福。 溫沁開始驚聲尖叫,哭聲甚至是凄厲的。 旸旸,旸旸! 我是季秋。 她終于哭累了滑落在地上:不對的,不是的,還有秋彤,你讓我跟她說 她走了。 她的愛人都死了,她為什么不能離開?季秋把那幾個字咬得極重,想提醒母親這一個逃避了許久的事實。 他一邊說,一邊走過去,抱住了那個幾乎哭到失神的女人。 撕開傷疤后,也該迎來新生了。 最后季秋陪著溫沁呆到第二天才離開。 他來的時候就聯系好了醫生,打算重新進行系統的治療。 第二天溫沁的精神狀況仍然不好,起來后就坐在床上發呆,然后一哭就是一上午。 等她最后止住眼淚,并且愿意接受治療時,季秋這才重新笑了起來。 今天的天氣很好,季秋打開窗,在另一個城市聞到了熟悉的清新空氣的味道。 手機里的行程在提醒他,該去機場了。 還有人在等他回去。 季秋跟醫生和溫沁的丈夫溝通了一會兒,確認沒問題之后準備返程。 走之前,他又來到了溫沁的面前。 不過,媽,也不是沒有好事,季秋走到門邊重新笑了起來,我也有愛人了,他還懷孕了。 等他身體好一點了,帶來給您見見。 梁言對季秋回家這件事沒有什么異議,只是有些擔憂地說,下次自己好了,也要一起去。 季秋爽快應下:也行,到時候等她病好些了,我就帶你回我家那邊看看。4 梁言沒去過那邊,有些好奇:你家那邊都有什么? 季秋想了想:其實也沒有什么太特殊的,不過!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好喝的,都是我小時候特別喜歡的那種,一般人找不到,等帶你去了,你肯定也會喜歡。 這個世界那么大,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物??赡茏屇闱嗖A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可我只想帶著你走遍這些太過普通的街道,感受稀松平常的快樂。 反正你在的話,所有的太過普通,便都成了獨一無二。 我覺得獨一無二就是獨一無二,我說了算。 季秋想。 不過說到喜糖的事,常明遠終于挑著一個機會,在自己帖子里說了。 【樓主:喜糖已經買好了,過兩天我放在X棟的活動室了,有很多,大家都可以去拿,就當沾沾喜氣?!?/br> 【你再說一遍??什么東西?!】 【?????】 【等等,喜糖????】 【臥槽?!】 【結婚了????!】 【啊啊啊啊我的言秋!不可以!不可以!】 【閉嘴吧,叫什么言秋,性別都定了,現在是秋言?!?/br> 【有道理】 【心里感覺哪里痛痛的】 【內心蠢蠢欲動想找小秋AA的想法也最終破滅了】 【那什么,既然結婚了,反正大家也嚎了這么久了,不如就當做件善事,給他倆送件新婚禮物吧?!?/br> 【淦,說是這么說,我的心怎么會如此酸楚】 【誰不是呢】 【算了,總要看開的】 【那就送吧,畢竟我上次送了個小幸運八音盒,總覺得怪怪的,不管小秋是Alpha還是Omega,總歸還是那么可愛】 【樓上你能不能閉嘴?我才剛剛接受完這個事實】 【行,送吧,我們這個叫什么?】 【咱們好歹迷戀了這么久的小秋,現在突然從娘家變成婆家了,讓我適應一下這個身份轉換】 【婆家和娘家都是什么玩意兒???】 【就,就那么一回事吧】 【行,大家商量商量買什么?】 【你們等一下】 【既然這個是我們送給他們的禮物,我們又曾經是小秋的擁躉,所以】 【我們這算是,聘禮?!】 【梁院長進入了帖子。梁院長又離開了帖子?!?/br> 【總之這個名詞不合適吧???!】 第88章 告白 最后, 常明遠果真斥巨資買了許許多多精致的點心糖果, 趁著學校的活動周,自己支了個小攤, 上書秋言喜糖發放處, 給來來往往的學生一人一份,沾沾喜氣。 而吃了人家的喜糖, 之前那些整天愛嗶嗶的聲音也幾乎銷聲匿跡。 大家年齡都不大, 歪心思也不算多, 畢竟婚都結了, 再說那些有的沒的終歸不厚道, 不如大大方方送個祝福, 皆大歡喜。 學校里的人終于轉換了身份, 從八卦的吃瓜群眾,變成了被迫八卦的吃狗糧群眾。 妙哉。 而那群季秋的娘家人還在嚷嚷著送聘禮, 尹同光決定自己也趁機摻一腳,打入群眾內部。 群眾喜笑顏開, 紛紛感謝錘子兄不記仇之恩。 尹同光這人, 在正經事上嘴嚴得不行,可碰上了這種事,就完全變了風向,最終季秋還是從中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怎么可能閑得住。 季秋不愧是季秋, 仗著這群人曾經也算自己的支持者, 干脆直接上了論壇跟著那些人一起策劃, 一起商量聘禮的事。 不上論壇的梁言一無所知, 只是覺得最近季秋開始迷上了網上沖浪。 正值酷暑,季秋擔心梁言身體不好,會中暑,能不讓他出門就不讓他出門,而一部分教授也理解地表示某些課程梁言可以在家自己完成,只要不影響期末考試和績點就行。 雖然梁言學習能力沒有季秋那樣強到變態,但也算是Omega中的翹楚。于是他逐漸減少了去學校的次數,影響也不算太大。 不過在某一個平凡的夏夜,他還是接到了尹同光的電話。 言言??!對方的聲音一如既往充滿活力,他先是例行關心了一下自己的近況,然后話鋒一轉,說起來你要不要最近來學校一趟?最近文化周,好像有活動,周五晚上還有個演出什么的。 沒等梁言拒絕,尹同光繼續說:這大概是我們最后一次參加這些了!再過一年全都要交給學弟學妹,我們就上不了場了,你不來看看? 梁言還是想說自己沒什么興趣,剛要開口,對方又塞過來一句:而且小秋也要去!他說是還上次社團的那個人情,也是最后一次,這才答應的。 要是還方便的話,就來一趟嘛。我保證全程看著你!不會有任何意外情況! 梁言雖然覺得尹同光之前沒那么積極,但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是答應了下來:好吧。 而當天晚上季秋回來的時候,梁言就問了這個問題。 嗨,就是去幫他們當個背景板,露個臉,不礙事。季秋語氣輕松,不過這次也有新的衣服!不然我才不去! 梁言挑挑眉:這次又是什么?軍閥?狐貍? 季秋連連搖頭,開始蹭過來撒嬌:都不是。去了你就知道了。 梁言看著他的表情,最終還是沒追問到底。 反正好久不去學校了,去一趟也無妨。 季秋仍然很忙,第二天走得很早,不過尹同光倒是盡職盡責地過來了。 梁言挑了件寬松的衣服穿上,在尹同光過于興奮的目光里,狐疑著出了門。 他剛到學校,就覺得這氣氛有些不對。 梁言皺著眉頭:最近是搞校園招聘嗎? 不然哪兒來這么多棚子,一個挨著一個的。 是文化周!文化周!尹同光跳腳地回復,這些都是各個系和社團的活動! 來!我帶你好好看一看! 這些人準備的東西! 尹同光迅速掏出手機,給不知名對象發了條消息,大意是梁言到學校了。 而很快,梁言踏進來后,開始覺得眼前一黑。 所有搭建起的臨時棚里都有一到兩個同學,倒確實是在宣傳社團文化,就是 在兩旁的路上,和棚子頂上,都拉起了紅底白字的長型橫幅。 基礎醫學院祝秋言和和美美,幸福永遠 公共衛生管理學院祝秋言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秋言努力勇敢沖!口腔與您心相通 秋言不分家,麻醉關愛你我他! 護理學院愛心傳,秋言一定克萬難 整個畫面看上去,又喜感又土。 梁言: 這都是什么?! 尹同光睜著無辜的眼睛;那些院系的說也沒什么能送的,干脆一起給你送送祝福,當聘禮。 聘什么玩意兒?! 梁言腦中靈光一閃:你別告訴我這是季秋同意的。 尹同光支支吾吾:才,才沒有!是大家的祝福! 行,好的。 今天季小秋不用回家了。 梁言才剛走上沒兩步,一般只在傍晚才會響起來的學校廣播也開始嘰嘰喳喳吵鬧起來: 領喜糖的去常師兄那個攤!一顆喜糖!一份祝福!為這場絕美的戀情喝彩!為秋言祝福!??! 下面欣賞全校同學為秋言點的愛之歌 梁言: 季秋人在哪里?他的語氣聽上去很涼,嚇得尹同光在夏天的燦爛陽光里生生打了個哆嗦。 在,在排練呢,禮堂,他說,晚一點不是有節目嘛。 很好,看來還想茍到晚上再死。 帶路。梁言冷冰冰說。 文化周的節目有許多,尹同光好說歹說拽著梁言吃了頓耗時極長的晚飯,這才掐著點到了禮堂。 學生們看見他,也早就沒了之前的那些指指點點,反而都熱情又體貼,給他讓出了位置,還提醒他:小秋一會兒就來了! 末了還要補一句:百年好合??! 梁言臉上的表情雖一言難盡,但也覺得有些好玩。 怎么說呢感覺不太壞。 梁言坐下來,決定就當放松,具體季秋今晚回去要怎么死,就看后面這點時間了。 可等他坐了一個多小時,才終于等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季秋其實沒騙他,說是還人情就真是還人情,從出場開始就站在一旁當背景板,也不說話。 可他今天的裝扮確實不太一樣。 這劇是中世紀的風格,而作為一個可有可無的背景板,卻整整齊齊地穿著一整套騎士的衣服,面容俊朗。 他光是站在那里,梁言又覺得自己沒那么生氣了。 大概是因為這確實是同級學生里最后一次狂歡的緣故,大家都格外賣力,因此也格外開心。 這場戲到了尾聲,每個人都陸續退了場,可季秋還站在原地。 梁言覺得有些奇怪,下意識環顧了一下四周。 大家卻一副不意外的表情。 很快,幕布合上,其他的燈光都暗下來,而只有一束追光燈還停留在季秋的身上。 而方才那個人,就這樣邁開步子,從臺前一步一步走來,最終停在梁言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