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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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不出面的沈氏,選在今日上元節...趙宛如旋即扭頭看向李少懷。 這可我沒有關系!她連忙撇開道:她入宮,并未讓沈家的仕途有所好轉,旋即又壓低聲音道:元貞可想想漢武帝的李夫人。 不用多說,趙宛如也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將視線轉向右手邊的御座,皇帝原本失色的眸中又重新閃爍著,縱使新衣華麗,也遮不住衰老之容。 一朝天子一朝臣,古來就沒有世家是長盛不衰的,不管她是為了什么,我們過好自己的就行了。視線之余,她又瞧見了一個極為熟悉的眼神,那是來自于自己的女兒,與她爹爹一樣的,恍然當年。 朕竟然不知,沈婕妤還有這般驚人之舞。 見慣了漢舞及編排的戲劇,這異域的拓枝舞,一開場便驚艷了四座,成為今夜上元節最為奪目的舞。 比起白天在福寧殿看到的素裝女子,這異域的衣服要更稱她身,與其說舞美,倒不如說人更艷麗,沈婕妤正值韶華,她不由得痛惜,如此年輕美麗,卻要永禁在這后宮內。 李洛泱不自覺的站起,朝城樓的護欄走去,有宮人欲阻攔,被皇帝呵退。 身為陛下的妃子,公然于百姓面前跳舞,也不怕有失身份,自己丟臉是小,損了皇家的顏面可是大。不知何處傳來女子刺耳的聲音。 正巧入了這看入神少女的耳中,李洛泱扭過頭,眸中閃過一絲寒芒,像極了趙宛如,你們所不能及,所以不悅,不悅藏于心中便是,何又為了自己的嫉妒找借口,顯得小人之心。 哪些個沒好臉色的妃嬪便紛紛低下了頭,長幼尊卑在權力之下,不值一提,以帝后對眼前這個小姑娘的寵愛,極有可能她一句話,就能讓她們萬劫不復。 惹不起,當然得躲著,只是她們不知,為何小公主要替沈氏說話。 你看你女兒。趙宛如見李少懷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于是生氣的捏了她一下。 啊...疼呀。李少懷拉過自己的手臂,看就看唄,娘子捏我作甚,看看又不會看跑了去。 她便轉頭看著自己的女兒道:她一個小姑娘,知道什么,只能說明沈氏這拓枝舞確實跳的好。 我如她這般大時,便已在照顧病重的翁翁了,比我大的宗子,比比皆是。她提醒著李少懷。 李少懷只是笑著握起她的手,泱兒會有自己的路要走,正如你所說,她與你一樣要比同齡的孩子勝出許多,所以她自己肯定是明白的。 如今看來,她更偏愛你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鼓聲停,舞閉,露臺之下迎來一片喝彩,連先前對所有表演都沉默的皇帝也拍了手掌。 上元節本就是普天同慶,天子與民同樂,見皇帝也喜歡,各種吹捧之聲便響起,也有的顧及著旁邊的圣人未敢出聲的。 官家既如此喜歡,沈婕妤可不能光辛苦了。這后宮中里的爭寵在劉娥還未成皇后時幾乎不斷,直到劉娥被冊立為后,仁慈與寬容大度皆是以往不能比,因此也最受皇帝尊重。 趙恒倚靠在御座上,看著緩緩離開露臺的年輕女子,這般年輕啊。眼神里充滿了惋惜。 后宮里年輕的女子比比皆是,官家不能每個都去顧及,這是該她們的命數,幸與不幸,旁人說了都不算。 趙恒點點頭,朕...他欲說什么,卻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遂招手喚來內諸司掌管妃嬪升遷的官員,今日上元,沈婕妤以一曲拓枝舞最得朕心,著升德妃。 皇帝口諭剛剛下達,尚書內省的內官就趕去cao辦了,沈氏由正三品的婕妤越過正二品的嬪直至正一品的夫人,僅憑一舞。 官員們領了旨意退下,回身過來的趙恒見欄桿處的人不見了,旁坐也空著,遂問道:泱兒呢? 回陛下,小公主方才下樓了。 上元節雖以立春,但是氣溫還停留在冬日的寒冷,鼓聲停止后李洛泱就匆匆跑下了城樓。 宣德門內,她將自己的皮袍解下,天冷。 面對小姑娘遞來的袍子,沈氏楞了楞,旋即走近摸了摸她的頭,淺笑道:小姑娘不冷么? 李洛泱搖頭道:出門時母親怕我凍著便讓我多穿了件衣裳,這袍子是下馬車時爹爹送過來的。 沈氏看著袍子發愣,從不遠處趕來一個內侍,走近恭聲道:娘子,陛下有詔,進您為德妃,賜居昭仁殿。 為之動容的眸子眨了眨,恭喜,德妃娘子。 沈氏看著李洛泱,旋即又冷盯著那內侍,內侍連低著頭,小聲道:除此之外,陛下當眾出了燈謎,謎題為您長兄所解,陛下便又封賞了沈家。 她揮手讓其退下,旋即接過李洛泱手中的袍子,小姑娘一番好意我就不客氣了,不過我得去換衣裳,待晚會結束,再來謝你,或者你到昭仁殿來尋我也行。說完她又捏了捏李洛泱的臉,笑著離開了。 泱兒! 少年的一聲呼喚將李洛泱拉扯回神,太子舅舅? 是露臺的表演不好看么,怎的下樓了? 她福身,緩步走近,不是,我是看德妃娘子在這么冷的天穿得太過單薄了,太子舅舅怎么在這? 你呀,讓官家擔心死了,便差我來尋你。 這大內還有我不熟悉的地方嗎,況且舅舅是堂堂太子。 少年笑著輕勾起著手刮了她一下鼻子,我不光是太子,更是你舅舅呀。 李洛泱嘟起嘴,太子舅舅如今這般說,等日后登了大寶,舅舅就不再是舅舅了。又背起手倒退著步子一邊走一邊說,爹爹說,天子為君,萬民皆臣,君臣不可廢。 小姑娘的話讓黃袍少年輕楞了楞,旋即跟上道:我與他人不同,血rou親情是割不斷的,太傅不僅是我姐夫,更是我的先生,于公,不可廢君臣,于私,我們始終是親人,即便日后我成為了君主。 李洛泱停下步子,傾身湊過去道:真的? 自然,太傅有恩于我,福于大宋,我當今后敬之愛之信之。 那太子舅舅可要記得今日之言。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第146章 愿來世勿降天家 天禧四年秋, 身體有所恢復的皇帝突然再次病倒, 召天下名醫診治,臥榻一月仍不見好轉,反使病情加重,連言語都極為困難。 官家病情可有好轉?見人回來,李少懷關心的問道。 她搖頭,失神道:太醫說了, 官家此一病,恐再難好了。 抱歉, 我也無能為力。 人之將死,是大限將至, 藥石無醫, 你又不是神仙,不必自責。 你這是什么? 開封府檔案及三司數年前的賬簿備份, 丁氏的罪證。 那日我見丁紹文,似蒼老了許多, 不再像從前那般了。 李少懷冷笑, 他怕是做夢也不會想明白的,他自以為看透了所有人,看透了圣人,實則他連自己都沒有看透! 丁家罪不可恕, 但有些人是無辜的,更何況你師姐還有兩個孩子。為人母,方知養育的辛苦。 元貞想要我怎么定罪? 你不要問我, 你想如何定,由你。趙宛如頓了頓,旋即又冷下臉道:于公,他的罪我不會插手什么,但是定罪之后,他若還在,這私仇,我定是要報的。 由冷變可怕,若不是丁謂在,若不是母親還需要丁謂,這個人早該十年前就去死了! 天禧五年,改元乾興,年初春,今年皇帝未出席上元,禁中也未擺設宴席,雖掛有燈籠紅燭卻無一絲喜悅的氛圍。 三月中旬,皇帝已病入膏肓,三月二十二日傍晚,行將就木的皇帝突然回光返照,內侍傳喚翰林醫官院院首入內診脈。 碰!碰! 鼓聲從大慶殿前的鐘鼓樓傳出。 戌時正! 張則茂胡子全白,替皇帝把完脈退出,無奈的搖了搖頭,官家已...是老臣無能。他跪下道:請圣人治罪。 劉娥揮了揮手,罷了。于是側頭對一旁的雷允恭道:召三品以上的所有大臣與宗室子弟到后省來。 喏。 死亡,也許對于久病纏身的人來說是最好的解脫。 她轉身回了福寧殿的寢房,緩緩坐下,明明是我長于你。病榻前,她有些不忍。 回光返照的人突然笑了一下,所以,下輩子,我不要當皇帝了。 這是你想不當就不當的嗎? 是啊,這種事,我自己怎么能做主呢。他睜著黯然的眸子,這些年,苦了你了。 太子還年幼,往后,還要再辛苦你十年。 她側身看著他不言語,靜靜聽著他的虛弱之聲,朝中大臣的忠jian,朕并非不知道,聽信jian佞,是朕的過錯,丁謂此人想來你已有主意了。曹利用除了貪功冒進,實也為朝廷做了不少事,一生無大過錯,然有些驕縱,是去是留,全憑你,留之不多,去之不少。王欽若雖非賢臣,但對你極忠,他是南方人,曾為寇準所看不起,事朕時多為南方人說話,尤對你來說,他不似那些大臣兩面做人,善用之也無害。 何為忠jian,其實可以取決于君王,臣子都是迎合君王喜好,君明,則臣直,君昏,自有jian佞應運而生。 你比朕,更適合治理天下。 她搖頭,我只是,比你多吃了些苦,看得更多。 劉娥出來后,內侍進去又走出,呼喚道:宣,惠寧公主,駙馬覲見。 才隔一日,皇帝便氣血全無,實在觸目驚心,趙宛如撲在床榻顫道:爹爹。重來這一世,兩宮雖也有失和奪權,但這并沒有將皇帝心中的親情磨滅。 也許是因為上一世,皇帝駕崩前的召見,她并未去。 莫哭,我福薄,一直以來以你為傲,卻又時常擔憂你的性子,好在,他將視線轉到一旁低頭的李少懷,有他照顧你,我便也能放心了,唯一不舍的是,還未來得及見泱兒長大成人。 他又看著李少懷道:元貞是我的女兒,你從前所做我都看在眼里,希望你日后,不管如何都能一直如初,好好照顧她們母女,不能讓她們受委屈。 臣,遵旨。 他無力的閉上眼,緩緩道:朕老了,不能再繼續在你們身邊了,太子,就交給你了。 她跪下,臣定當好好輔佐太子。 又命李洛泱入見,病重幾月,太子學習政務,所以一直侍奉在榻前的都是這個小孫女,她又極為懂事孝順。 忍耐了許久的重病之人,再見到李洛泱入內那一刻時,恍若看到了少年時的趙宛如,千萬般不舍化作了天子不輕易流出的淚水。 縱橫的淚染濕了枕頭,李洛泱知道這或許是最后一面了,于是強忍著淚水,替祖父擦淚道:祖父怎么像個小孩子一樣。 祖父,舍不得你呀。 李洛泱哽咽道:泱兒就在這兒呢。 他勾著嘴角,朝榻邊的內侍看去,內侍意會的從案桌上拿來一個刺繡精美的袋子,似是魚袋。 這是玉魚,用以賜親王,比金魚袋還要榮耀。 內侍打開袋子,跪下雙手奉上。 今日,我把它賜給你,日后你的太子舅舅登基了,若是對你不好,你可將此玉魚拿出?;实鄣奶鎿Q,朝中便也也要變上一番,長眠之后的事情他不能知,但知道富貴不能長久,為以防萬一才想到了這個。 若駙馬府出事,此玉魚袋,許可保小姑娘周全。 今夜漫長,他強撐著一口氣,希望最后能將兒女都見上一面,好在趙靜姝之前從江寧府回來了。 將你送去道觀,是我這輩子對你最大的虧欠,但于我而言,你們都是我最珍貴的明珠,可有時候,我不單單是你們的父親,更是大宋的皇帝,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她從觀中回來在大內所呆的時間并不長,她厭倦里面的生活,討厭里面的束縛,但真正面臨里面的親人離去時,她又感到無比的痛心。 杜氏也在病中,情況不容樂觀,這于她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趙靜姝呆滯的跪在榻前,該流的淚,早就流干了,可眼里的失神,不弱于任何人。 沒有同意讓你與駙馬復合,你不要怨朕,來世,不要降生在皇家。也許他已經看到了丁氏最后的結局,但那時他已經作古,不能保護任何人,也許當初,將你嫁入丁府本就是一個錯誤。 趙靜姝嫁入丁府,有她自己所求,也有皇帝所希望,試圖通過聯姻來穩固世家,作為父親的慈愛,以及皇帝的私心。 她有些不明白父親所言,只是呆呆望著,她很好,只是女兒這十幾年來,一直不曾回應她。 失落的眸子低垂下,思考道:不回應,也不拒絕,這算什么... 在見過內寢外跪候的一干宗室子弟后,趙恒還召見了外省臣子呂簡夷,而左右丞相及副相都在殿外等候傳訊,卻一直沒有消息傳來。 皇帝最后見的是太子,也是停留最久的,一直到深夜,直到哭訊傳出。 咚! 子時正! 太子出來時,神情恍惚,陛下,駕崩了! 殿外跪候的宗室及大臣紛紛稽首哀念,即便不曾受到重用的大臣以及未曾受過關照的宗室,在此一刻依然被觸動了。 人都會死,不管是誰。 聽到少年的聲音時,她將潸然淚下的人摟進懷中,止不住的淚水涌上她的頸肩,元貞還有我,我會永遠陪在元貞身旁。對趙宛如而言,此時此刻龍榻上離去的那個人,僅是她的父親。 天子駕崩的消息很快從禁中傳出,一些大臣還在睡夢中,次日一早,消息就傳遍整個東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