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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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走邊更衣的人快步走入待客的中堂,笑瞇瞇道:楊老將軍! 楊崇勛從座上起身,一把拉住走過來的丁謂,濕紅的眼眶一閃一閃,意會的丁謂向中堂左右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喏。 直到所有人都走后,楊崇勛才顫聲道:右相,有人要謀反??! 楊崇勛的話使得丁謂大驚,什么? 今日下午,昭宣使周懷政找到下官,與下官策劃發動兵變,欲廢皇后,誅殺右相您,復相寇準,扶持太子登基,讓官家退位為太上皇。 這這這...剛還一臉笑意的丁謂登時嚇的煞青,不禁后怕著,若楊崇勛沒有來稟報,明日一早,自己怕是要尸橫街頭,你隨我入宮去見圣人! 爹爹! 隔空傳來的一聲喊話,嚇得丁謂縮頭一震,回頭見是自己的長子,遂松了一口氣,伯文這么晚了還沒有睡? 方才的話,孩兒全聽見了,孩兒以為,爹爹不應該直接去見圣人。 為何? 圣人雖重新啟用了爹爹,可是猜忌之心仍舊,爹爹若全奪了此功,日后功高蓋主,怕是更要引起忌憚,不如去找風頭正盛的太師,曹利用,與之商量對策,這樣一來不僅可以消除圣人的疑慮,還能有調兵之權,先發制人! 長子的一番話,使得丁謂恍然大悟,我倒是忘了,曹用之從景靈宮回來后官家許了他一支禁軍。 丁謂的話也讓楊崇勛驚嚇了一番,心道:好在自己有先見之明,否則明日兵變,曹利用與殿前都指揮使各有一支可供調度的禁軍,真要對陣起來,輸贏還不一定呢。 于是丁謂聽從了長子的話,深夜去見曹利用商量對策。 寅時三刻,萬物俱靜,連那夜市都冷場了不少,只剩下花酒樓里還有些尋歡作樂的酒客,樞密副使曹利用從城東的城防營中調出一支禁軍,將趙恒賜給周懷政的府邸團團圍住,又連夜敲響了宮門,將此事通報給了劉娥。 哐! 城樓鼓聲想起。 四更到! 驚醒的人從榻上起身的,和起中衣,將袍子隨意一披就出了房門,今夜屋外無人守夜,長廊內的梔子燈都熄了幾盞。 月光靜灑在庭院中,李少懷抓著袍子的領口慢慢走下石梯,院子東邊十幾丈遠就是馬行街,她似乎聽到了兵刃以及鐵甲的摩擦聲,似乎看到了火把的光照。 身后忽然響起了一句輕柔的問候,帶著點點慵懶的睡意,你怎么就起來了? 李少懷轉身,連忙走近將身后披著的衣服披到了她身上,我睡不著。 披過的袍子溫溫熱熱的,上面還帶著淡淡的清香,可是為了周懷政一事? 李少懷點頭,看著自己方才拿出的虎符,繼而負手看著月明星稀的夜空,今夜許不是一個血光之夜,但注定有人要為此難眠。 明日你與泱兒好好待在家中,哪里都不要去。 趙宛如心中一緊,你... 她轉身將握虎符的手提到她跟前,明日城中會有變故,但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絕不會有事。 她將手包裹住,走進她的懷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心中五味雜陳。 抬起頭,看著她被月光所照的側臉,深知,只有風暴過后才有真正的安寧。 第143章 尤恐驚魂入夢來 江寧府。 東京密報。影衛將密信遞交后轉身消失不見。 東京城發生劇變, 丁府加官進爵的消息讓丁紹德緊張害怕了起來, 顫顫巍巍的將手中的黃麻紙燒毀。 接著又渾渾噩噩的處理了一些江寧府的公務,直到入夜才回到家中。 趙靜姝正在院中的石柱燈旁拿著rou干逗貓,丁紹德揣著官帽,緩緩步入院中,最后在離她幾丈遠的地方站定下來,楞的看著她們嬉笑。 趙靜姝不理會她, 依舊喂著貓兒,千凝站在中間, 看看姑爺又瞥回姑娘,旋即走近蹲下, 眉霜你都這么胖了, 還吃這么多。輕輕扯了趙靜姝的衣袖提示后便將眉霜抱走了。 公... 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到你有這樣的表情了。 丁紹德潤了潤眸子,這些年隨我奔波諸州, 辛苦了。 趙靜姝站直身子,轉身朝她慢慢走近, 所以? 季泓無德, 亦身體孱弱,致無嗣出,已遞交折子上奏天子,請求和離! 啪! 她的話音剛落便迎來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干凈白皙的臉色迅速浮現掌印。 這話你也說的出口? 垂在下裳旁的左手顫抖著握緊,殿下也還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既無法豈及, 臣便也不奢望。 她又開始看不明白她了,究竟是為什么,她問不出口,可也極為討厭她這樣的說辭,于是冷下臉,顫笑道:好,和離。又冷嘲道:我與你成婚,本就是逢場作戲,是我為了逃避大內的束縛,是我利用的你罷了。諷刺譏笑,至于真的夫妻,我與你皆是女子,又怎么可能。 若前面的話只是讓丁紹德有所心痛,那么后面那句話就如同刀子,一刀刀割在她心上,即使她知道這是氣話。 殿下想什么時候回京就讓小六子來通知我,我去準備車馬。 不用了,你既然這么迫切的趕我走,我又何苦在多待一刻自討沒趣呢,況且我也呆夠了,早就厭煩了,就不勞煩丁知府相送了。 ...天色暗淡,可她又說不出勸阻的話,望著公主離去的背影,丁紹德如鯁在喉,濕紅的眼眶里含滿了淚水,卻又不敢輕易流出,殿下啊,丁家的滅頂之災,不是你能承受的住的,也不該將你牽連進來! 東京城。 次日一早,周懷政極其黨羽全部被抓入獄,宮內宮外皆找到了今日兵變宣布讓位的詔書以及任命的布告,染病的皇帝親自到牢獄質問,周懷政供認不諱。 趙恒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最親近的人,竟然為了一己私欲策劃兵變想讓自己退位,你...是服侍朕最久的人,朕自幼與你一同長大,視你為親哥哥,給了你所有宦臣所不能及的榮譽,地位,甚至朕還賜你府邸,允你成家,你... 是奴一時糊涂,還望官家恕罪,念在...念在老奴服侍您這么多年的份上,饒奴一命!兵變一事被人告發,禁軍圍周府時,周懷政還不慌不忙的與禁軍對峙。 以為自己與皇帝的交情之深,又以自己對皇帝的了解,覺得趙三郎會留自己一命。 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彼時的趙三郎,是韓王府的趙元休,而此時的人,卻是大宋的皇帝趙恒,更何況誰又能容忍背叛呢,此事還牽扯到太子,他甚至有了廢太子的念頭。 皇帝臉色有些蒼白,顫著沒有血色的唇,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望著牢中脫下紫衣,盤著一頭凌亂頭發的老人,他終是露出了冷漠決然的眼神,遂揮了揮黃袍袖子。 皇城司禁軍林列的天牢廊道極為陰森,油燈撲朔,只見皇帝一身黃袍,身形消瘦,恍若失神的走出了天牢,孱弱顫抖的聲音回旋牢中,剝去官爵,抄沒家產,午門外,斬立決,以正視聽! 隨行的禁軍以及大臣們站定,紛紛楞視,旋即答道:喏。 周懷政被誅,京城外的守將朱能是寇準的心腹,以皇帝昏庸而發動反叛,幾乎反叛的同一時刻,東京就已經有所防備。 殿前司調騎兵精銳于城外鎮壓,使得戰火未蔓延至東京,不到半日反叛便被壓下,主將朱能兵敗自殺。 此次反叛不僅朝中發生了變故,在外竟有人舉兵造反,而且造反之人是舊相萊國公的人,于是連同周懷政在內的十一個老臣皆獲罪被誅,家中安坐的寇準也被牽連,同時更激起了趙恒廢太子之心。 劉皇后借此機會,先是削寇準萊國公頭銜,貶至相州,再貶至安州最后遷道州,使之遠離京城。 李少懷趕入李府,商議廢太子之事,同時又害怕李迪也會受到牽連,此次周懷政策劃兵變,輔持太子登基,太子在東宮無所知,被迫受到牽連,兄長你為左相,又為太子師,可勸諫官家。 如今是風口浪尖,兄長只需保下太子,至于其他的,切勿去提及,如今的朝堂風起云涌,當務之急是自保! 李迪看著昔日的弟弟變得有些陌生,讓他都認不出了,我一直以為,你與我是一樣的。又正色道:圣人有過錯,為何不可以說? 兄長只是看到了表面,怎么就是不信呢? 你是圣人的女婿,我不是! 太子無過錯,我自當會保下他,要我與丁謂這種jian佞之人共事,絕無可能,圣人除寇相,難道沒有私心嗎? 這天下有私心的人太多了,你我皆有,人心難除,不如放一放。 你我自幼一起長大,自你入仕娶妻后,便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李少懷了。令李迪沒有想到的是,隨著李少懷一路遷升掌握大權卻逐漸向中宮靠攏,助紂為虐。 我雖事圣人,卻不與丁謂同,哥哥能看透丁謂,卻不曾去想圣人的處境,女子在后宮之苦,遠要比你家的后宅之艱。 圣人為皇后,母儀天下,享人間供奉,一世榮華,安居后宮,難道還不夠嗎?如今還要將手伸向朝堂,染指朝政! 意為,女子就該安居后宅,李少懷起身,突然怒目道:憑什么? 怒目圓瞪的眸子讓李迪怔住,你... 你們只知道武則天是李家的罪人,卻看不到她的功績,不是你們看不到,而是你們裝瞎,如此,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李少懷扔下一句憤憤不平的話,也沒有等李迪回話,甩袖離去。 李迪沉思著李少懷的話,長嘆了一口氣,吩咐左右道:備馬,即刻入宮! 關閉的宮門在深夜開啟,趙恒連著幾夜都未曾睡好,是害怕入睡后會夢到一些可怕的事情。 卿家深夜入宮,是有何事? 臣聽聞陛下是想在明日朝議上廢太子? 你...趙恒指著李迪,此事圣人都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圣人居后宮,而臣在政事堂。 趙恒放下老皺的手,一步一步緩慢走向書桌,欲伸手問左右時,才發現身旁的掌事太監已經換了人。 于是揮手遣走了殿內所有內侍,不錯,若沒有太子,朕不會痛失這么多人! 李迪抬頭看著這個白發有些凌亂的老人,臣子若要謀逆,那是朝堂的問題,太子年幼,何關乎太子呢? 他帶著儲君的身份,對朕,難道不是威脅嗎? 李迪上前一步,爭論道:敢問陛下如今有幾個兒子,就要廢儲君? 一語驚醒,若廢太子,則后繼無人,再要立儲就只能從宗室中挑選,即便同宗血脈,可論親疏終究是差了些,待自己百年后,他人之子繼承皇位,那么誰可以保證新帝會如何待后宮里先帝的家眷呢,他嘲笑著自己,是朕老糊涂了,竟差點忘了,我原是個福薄之人。 陛下,如今的朝中已無正直之人,曹利用雖平亂有功,可卻是與丁謂一樣的小人,故不可輔佐太子。 趙恒微瞇著眼,想了許久才道:此事,朕自有主張,卿家先回去歇息吧。 陛下! 來人,送丞相出宮。 李迪出宮,細思后的趙恒密召曹利用進宮詢問。 年邁的天子正襟危坐在龍椅上,威嚴不減當年,足足盯了連夜趕入宮覲見的老臣一刻鐘。 被盯著的人心中有些發慌,終忍不住將頭抬起,可也不敢直視皇帝,只是遠遠看著皇帝的裙擺試探道:陛下? 卿家如何看丁右相? ...曹利用心中一驚,大腦飛速的轉著,先前寇準請奏太子監國就說明皇帝已經發覺了什么,遂看著笏板回道:右相在地方時可以不動兵刃、安撫邊民,遼人侵我宋右相又巧渡黃河、機智退敵,在三司時減免賦稅,整頓經濟秩序,以及建造玉清昭應宮,這些都足矣證明右相之才。見皇帝沉默不語,他又道:然后來他所行之事,實乃小人行徑,不應該。 那么卿家以為,左相如何? 李迪...柳開曾言左相是公輔之才,如今確實,不過左相為人太過剛烈。 李迪方才來見朕,言及卿家與丁謂是一種人! 曹利用慌的抬起了頭,盡管皇帝沒有直言,但由李迪說出來,必然不是好事,于是替自己辯解道:以一紙文章受到陛下的賞識,臣不如左相,而冒著生命危險進入兇險不測的敵軍之中,則左相不及臣。 皇帝坐在龍椅上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有眨,過了一會兒后,才沉聲道:朕知道你們都是圣人的人,朕也知道朕的朝堂早已經離心離德。 皇帝的話直嚇得他腿軟跪下,陛下! 這其中的道理朕都懂,朕不怪你們,朕老了,需要好好休息了。他吃力的從椅子上坐起,撐著扶桿,揮手道:退下吧。 他還想再問什么,卻又不敢問,只得起身后退,喏。 比起丁謂與曹利用,如今更讓他擔憂的卻是位高權重的另一人,劉娥為他的妻子三十多載,他清楚其為人,可李少懷呢? 看著廢立的詔書,他顫巍的拿起筆。 還未等他落筆,殿外就有人通傳,圣上,沈婕妤求見。 次日一早,李迪替寇準伸冤指責丁謂與曹利用jian佞,觸怒皇帝因而被罷相,后被貶至山東鄆州為知州,與寇準一個在北,一個在南,皆離京城數千里。 又以丁謂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尚書左仆射,以曹利用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尚書右仆射,以殿前都指揮使李若君兼太子太傅,丁家因功滿門遷升,丁紹文得以再入殿前司。 自此之后,朝政大權完全落入劉娥之手。 禁中后苑的池塘吹來秋風,無數條錦鯉張嘴乞食,華服女子用生了皺紋的手抓了一把魚食扔去,竟還有魚兒躍起,我把你的人調走,你不會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