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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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個頭戴珠翠金釵,身著紅羅銷金長衣和披風的宮嬪騎著馬并排前行,手執青色華蓋作為前導。 兩架五尺高,八尺長,四尺寬的檐子并停在宮內,儀仗隊整裝待發,只待兩位駙馬將公主接到就可以出發了。 不常來坤寧殿,卻對坤寧殿無比熟悉,紅色的裙擺在穩步下晃動著,御賜的靴子踏在坤寧殿的青磚地上,每一步都重,腳步加快,代表迫切,夾雜著喜悅的迫切。 至寢宮門口,院外的人站了一院子的隨嫁宮女,內侍。 公主,駙馬來迎親了。 秋畫本想開門,卻遭趙宛如制止,內侍女官挽著她抵至門口。 問君言,夫婦之道? 門內傳來的聲音直入她心,相敬如賓是常,夫以為,以心交心,生死同衾。 你...還記得你說的無為嗎? 瓊林宴上趙宛如問道,李少懷以此作答,記得,我心在你,娶你便是順心。李少懷忽略身后躬身站著的一干人,走近一步到門口,將手搭在門上,無為也好,有意也罷,言是你,行是你,身是你,心是你,一步步,一行行,皆是為你。 一步步,一行行,不曾朝夕相伴,卻都存于彼此之心朝夕,紙窗印著李少懷的手影。 見朱門不但沒有開,屋內反而沒有了動靜,她似焦急,愿背天下,娶卿為妻,死生無悔。 吱 兩個宮人緩緩打開側殿宮門。 殘陽的余暉偷爬至上人身,鳳冠霞帔,濃妝之下,儀態萬千。 身后的宮人與內侍將頭埋下,公主殿下美得不可言說,不敢直視。 小柔看著目瞪口呆的駙馬,二人隔著一道門檻相對,著喜服的樣子真是般配。 大喜之日,夫君言重了。 內侍女官將公主手中的紅菱一頭交給駙馬,朝身后使了眼色,一干內侍隨之都退到了庭院中等候,長廊處只剩四目相對的人。 這嫁衣她不是第一次穿,前世的記憶刻在她心中,成為了永遠抹不去的痛,如今她再一次握手中紅菱時,是成了她一刻也不敢松開的緊握。 眼前人,似看呆,趙宛如心笑,溫柔道:好看嗎? 李少懷回過神,臉上突然浮現一抹羞澀,羞澀紅上了耳根,眨眼注目道:好看。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不是刻意奉承,不是敷衍,對于趙宛如來說比那些華麗的夸贊詞藻要動聽的多。 好看,夫君還愣在此不把我帶回家去么? 啊是!看愣的人才想起自己已經看了好一會兒了,她握緊手中的紅菱燦爛笑道:我們回家! 坤寧殿出來,隨嫁宮人與內侍加起來有上百人之多。 送親的宗室是幾個親王,連才幾歲的六皇子都被內侍抱著騎在馬上,原本皇后也要親自送被趙宛如勸止。 劉娥拿起手絹輕輕抹去趙宛如眼角的淚,今兒大喜,一會兒還要給滿東京的百姓看我大宋皇帝長女出嫁的儀容,哭花了可不好。 趙宛如點頭。 趙恒面色溫和,心中不舍盡藏眼底,若駙馬欺負于你們,盡管告知爹爹,爹爹替你們做主! 宗室嫁娶也奉行三書六禮,但只是明面上的,實際不實行,公主的婚禮也有禮部與太常寺來置辦安排。 皇帝是天子,即便不舍兩個閨女也只能暗自傷神,但皇室宗親也是常人,也有難舍的親情,她們如是。 公主一旦得了封號嫁出宮,出嫁從夫,即便再多的特許也不可能像從前那般常駐宮中了。 鐘鼓樓的鐘聲敲響,所有的不舍也藏盡在這一聲鐘響里。 丁紹文作為殿前都指揮使,是這次送親隊伍中禁軍的頭領,檐子四周垂著珠簾,以龍螭作為飾物,檐身外設有雕鏤了金花的欄桿。抬轎與抬公主所乘的檐子之人皆是殿前司轄下的禁軍,天武軍。十二個天武軍身穿紫色衫,頭戴卷腳幞頭侯在檐邊。 檐后是任宗正寺官職的宗室與太常寺的官員以及他們受封了誥命的家眷,李少懷先行跨上檐車,收起手中的紅菱轉而伸出了手。 本沒有這一規矩,將這一幕看在眼里的眾人并沒有感到意外,圣旨下達,二人便已是夫妻了。 怎么了?卷起珠簾見她站定遲遲不動。 趙宛如的望著檐后的太常寺一眾官員與命婦,旋即轉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丁紹文,勾起嘴角輕輕淺笑。 太常寺掌管禮樂,宗廟禮儀,上一世李少懷在成為翰林學士之前就在太常寺任職。 片刻之后望著寬大沒有遮掩的車內,香柜上的香爐邊環繞著青煙,你能不騎馬嗎...這轎子這么大都能坐六個人了。 第79章 可要金露玉鳳時 李少懷望著前面自己將要騎的駿馬, 鞍轡上繪有涂金荔枝花圖案, 上面墊著金絲猴皮毛制成的坐褥,她放下珠簾走近一步,將她耳畔的碎發撥至耳后,溫柔道:你乖一點,用不了多久的。她又極明白趙宛如此時在想什么,你是怕我穿官服的樣子被她們瞧見, 可我也怕你著嫁衣的模樣被人垂涎呀,我心里想著你, 你心里想著我,你我一心, 她們就只能瞪大雙眼羨慕! 她眨著泛光的眸子, 再次勾笑,那你只能心想著我, 不能看別人。 好。應下后又淺笑著添了一句,我心在你, 自然不會想別人。 走在灑水禁軍之后的是由一百人組成的皇家樂隊, 再之后是頭插釵子的八個童子,八個舉扇子的內侍,四把方形,四把圓形, 十個端花的宮女以及二十個提燈的女官。 兩位公主同嫁,所以是兩隊一樣的人馬,但是駙馬府的路徑不一樣, 在隊伍啟程出宣德門后兩隊人馬分道而行。 皇城,東京內外城,城墻上擺放的升天炮仗點燃,焰火伴隨著落日的火紅飛升空中,霎時間響徹天際。 開國至今公主下降數人,這般場面的還是頭一回見,李駙馬府在城北,丁駙馬府在城南,來回奔的人只有兩條腿,瞧見了北面的,南面的就要錯過了。 分身乏術,她們只恨自己腿短,趕不上同時看兩位公主以及兩位駙馬的真容。 四匹赤紅色的馬緩緩拉動著朱色的檐子,馬臉上罩著銅質面具,頭上插著耀羽,胸前彩帶結下的胸鈴發著清脆的響聲。 每隔數尺站立一個紫衫禁軍手持長戈,道路兩旁擠滿了人,紛紛推搡著上前踮起腳翹首以盼,今日公主出降堪比冬至祭祀天子出行的排場。 車檐只設珠簾,龍螭掛在四根撐頂的圓柱上,簾內端坐著的華服女子容貌清晰可見,今日得見公主真容,他們竟是想不到詞來形容。 豐樂樓的顧三娘以一曲劍舞名揚東京,獲稱國枝獨秀,旎旖不可窺探,而惠寧公主可令天地失色,萬物失澤的容顏與氣質,比起那國枝獨秀又是另外一種不同的美??傊?,作為豐樂樓的??退麄兌加型瑯拥捏@語,美,太美了,美的不可方物。 余暉灑照儀仗,更有文人想起先代詩詞形容儀仗中間大婚的二人,由來碧落銀河畔,可要金風玉露時。 這一下,可要令不少少男少女傷懷春秋了。 爹爹,那個是大jiejie嗎,大jiejie長的好看連騎的馬都這么好看。街旁,女孩被父親舉在肩頭目不轉睛的盯著隨行隊伍里最耀眼的人。 騎在馬上長得最好看的一定是駙馬,是大哥哥,他可是今年春闈的進士第二名,也是舉子里敢上書文武兼備的第一人。愛國情懷,百姓皆有,話里充滿了由衷的贊賞與敬佩。 大哥哥嗎...眨著圓潤的小眼睛,旋即四匹紅色的馬映入眼眸,哇,紅馬拉著神仙jiejie哎~ 因惠寧公主大婚,普天同慶,南方水災之區免稅三年,他們從江南遠道而來,父親穩穩的舉抱著女兒,樂呵呵道:她是官家的長女,咱們大宋的惠寧公主,今日是她與駙馬大婚之日。 女孩不懂大婚真正的含義,她只看到了華麗檐子內的神仙jiejie一直看著前面的大哥哥,視線不曾轉動過,就像娘親看爹爹那般時的溫柔,于是鼓起rou嘟嘟的臉,那她和大哥哥是爹爹與阿娘這樣的嗎? 她或許不知道,這溫柔里是愛,刻骨之愛。天地無窮,看盡江山的眼里始終只有一人。 窄袖男子將小女孩抱回懷里,低頭蹭著她的額頭道:是呀,她們和爹爹娘親一樣,是夫妻! 天空焰火炸響與街道上的樂聲交織,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紅衣少年身姿挺拔,斜陽余暉照耀下的背后散發著萬丈光芒。 皇城腳下的一家茶樓臨街的二樓雅間,少女望著與檐中坐的華服女子極為登對的紅衣少年,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 只剩不到兩年的時間了,你真的...決定好了嗎?對襟青袍男子嫻熟的斟了一碗剛煮好的茶,放置一邊等他涼透,溫茶旁邊還有冰塊。 少女點頭,兩年...也好久啊。 我不信這兩年沒有一個兒郎能打動你讓你改變注意,你還這般年輕,何故... 大哥從來都只聽從母親的安排,你對縣主是有好感的吧,可母親卻怕縣主會凌駕于你之上,所以讓二哥頂替了,又在世家里為你挑選了一個家世好性格溫順的女子,你都一聲不吭的。 青袍男子低下頭,端拾起溫茶,順,有什么不好呢。 不好!少女飲盡杯中茶,將杯子翻轉蓋在桌上,順人,逆心,順的是他人,可逆的卻是自己之心。 你歲數最小,如今任性一些也... 我歲數最小卻與阿姐最合得來,阿姐早看明白了,逆來順受,所以才不顧一切寧愿給人續弦也要離開。 他低著頭,抿下一口茶后輕放下杯子,欲言又止,看著窗外良久,他們走遠了,我先送你回去。 一會兒他還要趕去開封府赴宴。 至駙馬府,李少懷從馬上下來,跨上檐子。 余暉打在眼前人的側臉上,使她足足望了好一會兒后才滿足的將手輕輕搭上眼前人的手心。 負責禮儀的官員將駙馬府置備妥當。 昏時舉行的大禮,儀仗隊伍走的很慢,到駙馬府時已經日落,天邊的金光變成了與白云交織的火紅。 禮成之后,天已經暗淡下來了,府馬府舉行皇帝賞賜的九盞宴會,送親的隨行宗室與朝廷高官員及命婦入席。 升天的炮仗再次升起,煙火炸開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東京城,讓昏時看著公主大婚儀仗隊伍的少男少女們進入憧憬。 公主是帝女,按本朝《會要》公主下降后駙馬要進行升行,為的是維護皇帝的尊崇,避免行姑舅之禮。 酒后的禮儀還是照常的,新房內有新婚夫婦各自的家人,紅繩剪刀剪下各自一縷秀發,這桃木簪子,是師尊在我進山門時贈的。 望著李少懷手中木簪,自他還俗后就再也未見她戴過了,一共七支,你與你大師姐二世界各有一支。 是。李少懷將木簪交給掌禮嬤嬤,嬤嬤將其與她們的秀發用紅繩系在一起。 儂既剪云鬟,郎亦分絲發。覓向何人處,綰作同心結。 聽得趙宛如突然言起這首唐詩,李少懷滾動著喉嚨間,此詩言及女子貞烈的愛,言及私定終身之事,聽及思及,來時江南路,去往人心苦,底睨帳中語,才是情深處。 嬤嬤雖識得些許字,可她們二人說的詩句來啊去的她是聽不懂的,房內還有沒有回去的宗室,宗正寺卿趙元偓在昏時喝了三杯酒就回去了,延安郡公趙允升還留在此。 趙允升比趙宛如年長不少,幼時就養于明德太后宮中,太后視為己出,直到趙宛如從王府被抱到了大內年歲漸長后嶄露頭角,深得太宗喜愛。 這詩里的意思,解答在場之人的所有疑惑,二人并沒有世間所傳的在瓊林宴上一見傾心,而是在此之前的澶淵戰亂,她們就已經相識。 趙允升生性溫厚,待人隨和,于太平盛世或許會是個十分好的儲君,可大宋建國之初,強敵環飼,,優柔的性子不是帝王人選。 這合髻...嬤嬤系好后奉上。 阿柔,將合髻收起來,結發之物,當要好好收著。 是。 合巹酒。 李少懷端起一杯,挑起眉道:這酒這么烈的嗎? 入內內侍省負責備酒的黃門當即失了臉色,以為駙馬爺是在責怪他們。 昏禮為周禮重的大禮,所以交杯用酒都是大內的御酒。嬤嬤趕忙解釋著。 好了,他們也是奉命行事,我也不是那般柔弱不堪之人。 那你少飲一些,反正要交杯。 所謂合巹酒,便是交杯之酒,先各飲一半在交換飲下對方的半杯。 李少懷將杯中的酒喝下一大半,這次趙宛如倒是聽了話,不過她是想留著清醒等最后。 嬤嬤見著兩位主子將酒喝完,請駙馬將這杯子扔至床下。 扔于床下作甚? 嬤嬤笑瞇瞇道:若酒杯一正一反,則示為大吉,百年好合之意。 聽得嬤嬤的話李少懷突笑,我與所愛之人今后的百年,豈能由兩個杯子做決定。 開合之意,即男女之意。李少懷望著手里的兩個空銀杯,杯子不能決定我的將來,可我能決定杯子的正反。 遂問道:公主想要什么結果? 趙宛如默念著她剛剛的話,開合之意,即為男女之意。笑了笑,我也不信這杯子能左右什么呢,就擲一個雙順如何? 順心順意,好。李少懷淺笑著,控著力道將手中的杯子順扔下。 趙宛如的任性,不是一日兩日了,彩帶相繞,兩個空杯并在一起朝上,使得房中陪看的一干人莫敢出聲,還是趙允升輕輕咳嗽一句,雙順是大吉,不僅婚后順遂,想來今后駙馬在官場上也是一帆風順的。 借郡公吉言。 前世的大婚中,李少懷作為太常寺卿從置辦到出宮送親入駙馬府自始至終也沒有說過任何話。因為心是死寂的,圣旨不可違,人心她也不能逆轉,可是她不知道。 進入駙馬府后,新房內的一切都被丁紹文遣退了,察覺了從一開始就沒有笑過的公主,丁紹文在外房睡了一夜,直到次日五更,那拜堂也省去了,回宮謝恩后,她便再也沒有踏足過駙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