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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與君廝守(GL)在線閱讀 - 分卷(41)

分卷(41)

    樓下豎立起高十幾丈高的竿子,竿子頂端有一個大木盤,木盤上有一只金雞,故而稱為雞竿。

    金雞尖嘴處吊著一條紅幡,上面用飛白體寫著皇帝萬歲四個大字。木盤底垂下四條攀爬的彩帶,四個紅頭巾的壯漢沿著彩帶爭先上去。

    那個少年是誰?皇帝站在宣德樓上看著攀爬繩索身手矯健的少年,欣喜的問道。

    周懷政仔細瞧了瞧,好像是神武大將軍的長子李公武。

    這寒冷的冬日,四個人都穿的極少,趙恒笑了笑,將門虎子!

    最后,由少年最先登頂得到了上面的金雞,少年站立木盤前,萬歲!聲音洪亮,使得整個宣德樓都聽見了。

    使得龍顏大悅,賞!

    繩索綁著赦詔沿著紅布從金鳳口中被慢慢放下,降落到彩樓的時候,由綠官服的通事舍人接過,打開高聲宣讀。

    頭戴簪花,穿著干凈整潔的衣服的獄吏將開封府與大理寺穿紅色,黃色布衫被赦免的犯人帶往宣德樓前。

    哐

    鼓聲響起。

    獄吏將囚犯身上的木枷打開,被釋放的犯人們齊刷刷的俯首高呼,萬歲!

    兵部的軍樂隊再次奏響音樂,戲子登臺,表演雜劇與歌舞,御龍直的武士也登臺,抽出佩刀進行對打。

    趙恒摸了摸齊整的胡須,賜茶!

    宮人們將備好的茶端出,一一端到百官身前。

    到下午,赦免儀式也完成了。

    各級將領,侍衛司,殿前司的禁軍遣返,馬隊撤離,六軍井然有序的返回各自營地。

    冬至祭祀過后,以丁紹文此次部署得力,復升為殿前副指揮使,賞錢千貫。

    丁紹文回府后關著書房的門,拿著木把手的鐵夾夾著炭火,鐵盆內的火原先燒的旺盛,由于他的心煩意亂,使得木炭不再成堆,零零散散的嵌在灰里。

    你說,官家是什么意思?

    他夾著火紅的木炭,放到一個剛燃起星火的黑炭上,他還讓我在殿前任職,又復我官職。

    殿帥...或許官家,想讓您尚長公主。

    那日皇帝特意安排丁紹文護送長公主的車架,千萬人看著,用意十分明顯。

    鐵夾下的紅炭在用力下碎成了幾塊,我是絕不會答應的!

    吱

    一陣冷風席卷書房,丁紹仁邁著欣喜的快步,恭喜大哥官復原職,還得了官家的賞賜。

    踏過門檻至內房時,看見丁紹文沉著臉,大哥這是?

    三公子有所不知,官家欲將長公主嫁給大公子。

    什么?丁紹仁驚呼,怎的變成長公主了?

    朝中無新秀,大公子可是諸小娘子眼里的良人。年輕侍從說著。

    那這可如何是好?丁紹仁似乎比他長兄還著急。

    新秀?丁紹文暗垂下眼眸,突然想起了前日皇帝賞賜了那奪金雞的少年,倒是有一個合適的頂替之人!

    丁紹文撇笑,還能去掉一個朝中對手。

    年輕侍從驚疑,莫不是,神武大將軍的兒子,李遵勖?

    看丁紹文的神情,侍從知道自己猜對了,可如何要讓他成為長公主的駙馬?

    丁紹文將鐵夾放下,從矮凳上坐起,應該思考的是,如何讓官家發覺這個新秀!

    他報了文武兩舉,應該是不難的。

    不,是要讓官家格外注意到他。

    丁紹仁縷清兄長與侍從的對話后,小聲進言道:走,貢舉?

    應舉之人數千,有才者不少,他未必就能勝過那些人。

    倘若,因為是官員的失職,另一官員糾錯上報了官家,會不會...丁紹仁覺得這計策太陰險,怕大哥不喜,便言止。

    丁紹文轉身,如何?

    老師是今年的考官,他雖是趨炎附勢之人,可也有一點他的過人之處,那便是他對文人正直,他管轄的考試是絕不會容忍舞弊,以及官員失職導致人才被埋沒的。丁紹仁走近丁紹文壓低了聲音,大哥您與劉師道是同僚,而劉師道與陳堯咨交好,陳堯咨又與老師素來不合,或許可以利用他們三人。

    殿帥,王欽若的息子現在在錢懷演手底下辦事。年輕侍從補充道。

    王欽若巴結討好丁謂,與丁紹文在同省做過官,澶淵之盟后丁紹文與王欽若雙雙被重用,一文一武紛紛做了皇帝的近臣。

    丁紹文深瞇著眼睛,這樣一來,這件事就能夠在他掌握之中了,若長公主下嫁給了李公武,李氏這一支的武將再無可能掌兵權。

    李公武出身將門,祖父為開國元勛,父親也是功勛卓著的大將軍,為皇帝所器重,論家世,李公武比丁紹文都要好上太多。

    其實尚長公主對于李氏沒有什么壞處,自李崇矩死后李家不爭權勢,若得長公主庇佑,實乃真正的長久富貴。

    不過丁紹文怎會做如此陰險之事,他不悅的呵斥道:三郎,你可知,我們都是清流的仕宦人家,一心效力大宋,朝廷,官家,怎可生如此下作的歹念?

    丁紹仁被他說得羞愧的低下了頭,弟弟有錯,不該心生如此之念,請大哥責罰。

    丁紹文仁和的長嘆一口氣,也罷,你是年少無知,往后入了朝為官,可不能如此了。

    丁紹仁點點頭,大哥,方才父親派人去請族中長輩,要替老四舉行冠禮。

    丁紹文烤著火,淡然道:不僅如此,爹爹還替他求了國子監的學位。

    他嘆息,如一個長輩對后輩的期望語氣,他能夠收心好好學習,不給爹爹惹禍就已經是大幸了。

    他這般,就算學了未必能中第,反倒是給家中蒙羞。

    咱家中有候補名額...說及此,丁紹文顫動著手指,老四,皇帝怎眼光如此之差呢!

    冬至過后,豐樂樓生意逐漸清冷,高樓的頂樓小閣今日來了客人。

    你...不回去嗎?男子面冷,連同說話的聲音都冷。

    酒桌旁邊放著一把直劍。

    回哪兒去?

    家,王府!

    哪兒不是家,不回去。

    為了一個紈绔之人,留在這種地方多年,值得嗎?

    顧三娘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飲盡,并沒有回答。

    我看他對你,也并沒有多少情義,他不過也是趨炎附勢之人,知你是楚王的女兒才...

    趨炎附勢?女子側頭冷眼看著他,怕是無人能及公子您吧?

    寒風透過珠簾吹入閣中,將他的身心吹涼,王爺病了,皇帝雖恢復了王爺的爵位,但是祭祀卻沒讓身為太宗長子的他亞獻他想念你。

    病這個字才讓顧氏動了惻隱之心,有時間,我會回去看爹爹的,勞你跑一趟,不送。

    逐客令下的無情,他卻仍不能忘情,我...他閉眼長嘆一口氣,有我在,他不會有危險,但我,只是為你而已。

    桌旁的劍被他起身拿起,理了理衣袖后轉身離開。

    多年未見,連一句挽留之話都沒有,低至門口,他頓住腳步顫道,為什么,你從來不肯回頭看看?

    抵在紅唇邊的酒杯被放下,回頭?她笑了笑,我從來只向前走,怎個回頭。

    第51章 世間只有人心惡

    冬至不僅皇家有祭祀, 各家小祠也有祭祀, 一般由家中主母所主持。

    丁府的冬至還替四子舉行了冠禮,雖是庶子,但是丁謂還是叫了族中幾位有威信的族老。

    府中下人郁悶,四公子讓家中蒙羞,阿郎沒能升遷正相,大郎被貶官, 而這些日子以來阿郎不但不責罰四公子,反而更加優待了。

    竟然替這樣不學無術之人求了國子監的讀書名額, 是期望他能像曾經的薛世康一樣改邪歸正嗎,還是阿郎突然間想起了血rou親情。

    后者他們覺得不可能, 十幾年過去都如此, 如何會一下就發生這么大的改變,子嗣一旦多了, 厚此薄彼之事就很常見了。

    季泓,念著倒是挺好聽的, 只是泓字...丁紹武思索不出個所以然, 可有什么不同嗎?

    選自元稹的《說劍》留斬泓下蛟,莫試街中狗。而泓字意為水深而廣。

    丁紹德為家中第四子,伯,仲, 叔,季,按照此輩分的取字, 以及名字的延伸,她本該取字季德,她否決了這個字,給自己取了一個泓字。水深而廣,意在言她自己。

    她的處境,就像在深水之中掙扎,也曾真的差點溺水而亡,水面寬廣看不到盡頭,就像她自己看不到未來一樣,一切都是未知。

    季泓。

    少年戴玉冠,說明她已成年取字,著蜀錦袍,說明她出生富貴,纖瘦的人蹲在豐樂樓樓頂的盆火前,木炭被燒得火紅,她的臉也被烘得泛著紅。

    季泓。顧氏淺笑,還是習慣喚你四郎。

    三娘喚什么,我都愛聽,不管何名,我都還是那個我。丁紹德搓搓手掌起身。

    明兒我就要動身去國子監讀書了。眸光暗了下來。

    這是好事,你不用流露這般神情。顧氏再次笑了笑,少年正經起來憂傷的樣子她頗為不習慣。

    冬至前的案發,爹爹從大內回來后就如變了一人,對我噓寒問暖,更求以國子監名額,提前替我行了冠禮。

    她頭上的玉冠,顧三娘剛剛一眼就看到了,而后她又告訴她家中長輩已經替她取字上了家譜,顧氏心中不安,你與錢氏的婚約,不是解除了嗎?

    我想,應是有另外婚約,又許是和大內有關。丁紹德扭緊眉頭,但愿心中的推測只是推測。

    四郎無非就是顧及著身份,才這般作踐自己,好讓滿東京的女子都對你...顧三娘說著說著頓住了。

    我記得曾經三娘好像也與他們一樣對我嗤之以鼻來著。丁紹德捏著光滑的下巴,開著玩笑似得,試圖調節這沉重的氣氛,第一次隨二哥哥來這豐樂樓的時候,二哥哥去挑酒,三娘你還數落我來著。

    丁紹德不學無術開始胡鬧是在十一歲的時候,在東京城巷子里與其他少年追逐,十二歲之時便成了小有名氣的混世魔王再到十三四歲時便常出入紅樓,喜好音樂與看戲。

    第一次來豐樂樓不過是他十二歲那年,陪同丁紹武來挑酒,被這樓內的繁華所震驚,那時顧氏便已經入住豐樂樓了,知道這個少年便是那街邊蹴鞠的小魔王,于是與幾位姐妹吟詩嘲笑于她。

    丁紹德回憶著從前,讓顧氏撇紅了臉,那還不都是怪四郎你嗎?

    丁紹德瞪著眼,怪我?

    四郎的演技,比那伶人都要好,我哪知十二歲的少年心思竟這般深...顧三娘抬起頭,眸中泛著流光,又哪知,少年竟不是少年。

    哈哈哈,我自十二歲見你,就覺得這個jiejie好美,像仙子似的,我是因你才成了這豐樂樓的???。丁紹德繼續蹲下烤火,可惜,每次都只得遠遠看著三娘。

    丁紹武帶了少年時的她去了一次豐樂樓,從此之后她便常游逛東京的各大酒樓,屬豐樂樓來得最多。顧氏名聲漸出,更是在跳了一支劍舞后轟動了整個東京,直接讓豐樂樓與第一樓的樊樓齊名。

    那是因為...我不識真正的你。

    丁紹德瞇著眼睛樂呵笑道:那要多謝那些人推我下水,才讓心善的三娘你施救,才讓我得以接觸你,真正識得你。

    丁紹德細思,三娘態度大變,可是在識破我女兒身之后...原本的輕松說笑忽然變得沉重起來,丁紹德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顧氏曾數落她,也從未待見她,一切轉變都是在丁紹德十四歲那年,顧氏十七,豐樂樓發貼,伶人登臺唱霸王別姬,顧氏三娘赤足踏鼓舞劍,公孫大娘劍舞再次現世。

    丁紹德喜好這些,自然也不想錯過,顧氏的舞是在汴河跳的,河面上架起特制的皮鼓,她便在鼓上起舞。

    此一舞,讓一眾文豪贊嘆不絕,紛紛填詞獻曲用以討好結交,卻都被她一一所拒。

    誰知觀舞的少年突然掉入深不見底的汴河中,少年不會水,下人施救不得,眼看要溺亡,顧氏踏水面將她救起。

    遂后來又有人傳,顧氏三娘身懷絕技,乃是公孫氏的后人,豐樂樓無人應承卻也無人否決。

    也是那無意的援手才讓顧氏發現了丁紹德隱藏了十四年的秘密。

    此后顧氏突然對丁紹德態度大變,從冷淡變成無微不至的關懷,多次救丁紹德于危難之際。

    許是同為女子,互生憐憫,互訴衷腸,丁紹德視她為紅顏知己,更視作親人。

    三娘...與臻臻不一樣,不需要我的幫扶,反倒是我屢次連累你。丁紹德嘆著一口氣。

    我入國子監,也是仕途的開始。

    一旦進入國子監讀書,無論她是否貢舉考中,只要能通過國子監的審核,便可充入翰林為官。

    朝堂之上更為兇險,三娘你...紅炭也將她白皙的手烤紅,不知何時冒了些汗出來,她揉了揉濕潤的手,于你,我無以為報,今許你一諾,待來日功成,任三娘求取。

    你是怕做官...牽連到我嗎?

    與少年裝混不同,此乃欺君,是株連之罪。

    那四郎...就不能不涉險嗎...顧氏的眼里有乞求,你若是,害怕這身份被揭穿,我可從這豐樂樓出去回到義父府內,我嫁你也罷,還是你想做...楚王趙元佐膝下只有三子。

    顧氏為其養女,幾乎無人知道,顧氏身籍是不在紅樓的。因替叔叔求情而丟了皇位的趙元佐性情大變后,不再約束膝下子女,又因無女,故極為寵愛放縱這個養女。

    久居人下,我始終是任人宰割的,而且...爹爹與我說,這是官家的意思,我,丁紹德清澈的眸子內印著熊熊燃燒的炭火,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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