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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酈握著刀,一如兩個月前,眼中是極致的淡漠和狠戾。 只是這回,刀首未落,她便猛然一頓,隨即不可思議地低下頭,望著自己腹前的鮮血,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不可能,不可能………” 咫尺距離,沾了血的短刃從葉春渺的指尖收回。 葉春渺譏諷地挑了下唇角:“除了偷襲,你還真是沒半點用處啊?!?/br> 正在此時,廊上院中傳來急促而冗雜的腳步聲。 喜房中的畫面和聲音在攝投皿的水面上一清二楚,這仙派兩少門主的對峙令滿殿嘩然。 葉遷的臉色尤其難看,只留下一聲“荒唐!”便匆匆往此處趕來了。 而廳堂中的其他賓客自沒有錯過這好戲的道理,便也跟了過來。 喜房的門被推開,里面只剩了倒在血泊中的葉酈一人。 葉遷驚呼一聲“酈兒”,便撲了上去。 一眾賓客在門口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 人群外,祁支停步在院門口,望著手中的紙人符沉思。 方才喜房中那紙人的詞……竟沒有一句與他寫的臺詞吻合。 更何況,他的紙人分明完好無損,而剛剛喜房之中,紫裙少女右腿血淋淋的傷又是從何而來的? 難不成是他手藝生疏了? 正這時,祁支眼神一凝。 夜色朦朧,透亮的紅紙燈籠的幽光落在廊角負傷的小貓身上。 將它右腿上的傷照得猙獰而分明。 作者有話說: 我更新了 夸我 么么噠 第34章 月籠沙(四) 仙魔聯姻, 千古大事。平日里把守森嚴的永玉鄉好似卸下了防御系統,什么人都能進,整個永玉鄉魚龍混雜, 各懷鬼胎。 其中來者大抵分成三派。 殺談昭的。 殺祁支的。 還有來研判日后局勢的。 各門各派多多少少都在城中都安插了眼線和人手,就等時機成熟, 一舉動手。 誰知中途突然出了仙派二少門主新房對峙這么一事, 仙派亂了套, 暗藏在難察處的影子也都紛紛冒出了腦袋, 熙熙攘攘地擠滿了偌大的院子, 一個個皆是心懷鬼胎。 “本想著仙派前少門主不久前不幸罹難,本君便借這符偶術, 叫姐妹二人再見一面,也能博美人一笑。誰知竟陰差陽錯發現了這么一樁齷齪事啊?!?/br> 喧雜的人群避開一條道來,談昭終于出現。 “殘殺至親、謀害少門主,葉門主覺得,這罪當如何定?”男人走進人群, 懷中還托著一只受傷的貓, 殷紅血跡在紅色喜服上暈開,透著幾分妖冶。 他止步于喜房門前,居高臨下地覷著屋中父女。語調輕慢得像是個局外人, 卻字字清晰,一字不差地讓整個院子里的人聽得分明。 果不其然, 整個院子倏然安靜了下來。 事到如今,葉遷縱是再想不到, 也明白了今日這局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仙魔聯姻, 這局, 是明明白白設給葉酈的, 設給仙派的! 葉遷沒有抬頭,語調并未顯出多少慌亂:“酈兒年少,縱是做錯了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 “嘖,人還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呢,到了仙派門主這兒,便輪不到我插手了? ” 門邊男人擺了擺袖子,將臂彎中的貓掩住,一邊嗤道:“更何況,方才葉大千金可是當著各大門派賢士的面,親口承認其殺害了前少門主,怎么?難不成這也是本君指使的? ” “你!” 話音落下,本就在竊竊私語的賓客頓時議論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是啊是??!為了奪位,竟做出戕害親人之事,這般殘忍之人,我看啊,當挑去手筋,逐出師門才行!” “嘖,仙派那些子老東西天天端著個清高架子,嘴上一個比一個正直,誰知竟能帶出這么些惡毒的弟子,我看啊,仙派底下早就爛咯!” 誠如議論之聲,門派內兄弟奪位并不稀奇,但各家爭奪皆是暗中比試較量,為了奪位而殘害手足一事,可千真萬確是天打雷劈的大事,這事兒放在何處都是要被逐出師門的大罪。 更何況仙派在各大門派之中一直自詡清正仁義,若是葉遷這時候還護著葉酈,那仙派端了半生的臉面可就要砸在此處了。 “爹……”葉酈扯著葉遷的衣袖,面有不甘。 葉遷到底是寵愛葉酈,縱是頂著周遭一道道目光,仍是咬著牙根子,眉角抽搐,怒罵,“你既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酈兒已然和你拜過堂,她便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堂堂正正的魔君夫人,那便不是我仙派能擅罰的。 ” “嘭——” 葉遷話音未落,一聲巨響,喜房的木窗倏然炸開。 定眼一看,是個半死不活的灰衣人被人從門外砸了進來。 “本君來遲,何人與她拜堂了? ” 應聲望去,修長身影不知何時立身于墻頭之上,日光淺淺濺在暗色衣襟上,血紅綢帶和著鴉青發絲隨風帶起。 “魔君?談昭?” “這是談昭,那屋中那個又是誰??” 人群炸開了鍋。 “本君也好奇,何方肖小,竟敢冒充本君?!?/br> 墻頭黑影瞬間消失,同一瞬,身著喜服男人面色微變,急速退后,卻來不及躲,結結實實挨了來人一掌,隨即被人挑落了面具,露出少年略顯慌亂的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