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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舊是淡淡的, 不過分熱情也不顯冷漠, 與平時沒什么兩樣。 孫永是踩著點進館的,他這段時間熱衷于跟著小將劉培知,見到溫景已然是大汗淋漓一副已經做過一輪訓練的樣子, 他斜眼多看了幾眼。 勾著劉培知的肩, 在徹底與溫景擦肩而過之后,說:“還真是賣力啊?!?/br> 劉培知敏銳地捕捉到其中的嘲諷意味, 渾身有些不自在, 將劉培知的手拿下來, 撓撓頭:“我去訓練了?!?/br> 孫永不依不饒:“你急什么啊, 你現在隨便練練也比他強啊?!?/br> 劉培知有些不高興了, 可畢竟孫永是前輩,他不好撕破臉, 只是悶聲說:“孫哥你能不能別老是這么說話?!?/br> 兩人站得很開, 劉培知又垂著腦袋, 路過的隊員各個都要多看一眼, 以為起了什么爭執。 “嘿, 我又沒說錯什么…” “我去訓練了?!眲⑴嘀酉乱痪?,氣鼓鼓走開了。 …… 這一點小插曲溫景看見了, 但沒有放進心里,倒是旁邊的葉立帆先皺起了眉頭。 他湊過來剛張嘴,溫景看都不看他一眼,說:“做你的拉伸?!?/br> “得,我閉嘴?!彼瘻鼐白鰝€鬼臉,又老老實實回到原位。 競技體育的殘酷不僅僅在于運動員日復一日的枯燥訓練,不僅僅在于榮譽幾乎等同于人體機能極限,不僅僅在于在役期短暫巔峰期更短。 對于競技游泳而言,所有國際級別的大賽,幾乎都是一個國家至多選出2名選手參賽。 溫景這樣的成績已經算是天花板級別,可隊里更多的其實是像孫永這樣,一生泡在泳池里,卻因為沒有資格參加任何一場國際大賽而籍籍無名一輩子,到了年齡限制體能無法突破的時刻再默默退役,沒有鮮花和掌聲,甚至只有運動員證書能作為他活過這十幾二十年的證據的運動員。 同一項目的選手,都是既是隊友又是對手。 而身為一個運動員,沒有哪個人不想贏,沒有哪個人沒有堅定的信念。 只是有人輸得起,有人卻為了尋求心里的慰藉而尋找一些傷害別人的宣泄點。 孫永則是后者。 看著葉立帆像只打了霜的茄子,溫景在結束體能訓練下水之前,走過去拍了拍他,說:“我真不在意?!?/br> 霍山這兩天忙著去開會,上午一般都不出現,于是溫景一邊照著白板上的要求做訓練,一邊幫忙看著點其他同教練隊員的訓練。 他剛做完打腿訓練,浮在池邊抹臉上的水。 一切好像都與平常沒有兩樣,可只有他自己明白,在水下的時候,他的內心不再平靜,視線不是永遠專注地看著前方了,甚至會遏制不住地想起一個人來。 他昨天夜里給冷懷素發了微信說明自己要訓練不能參加婚禮,他特意挑在睡前聯系她,發完這條消息就立刻鎖了手機躺進被窩里。 一天的訓練,足以使他在躺下一分鐘后立刻入睡,沒有更多的時間去胡思亂想。 …… 他休息得夠了,正打算繼續下一組訓練,葉立帆忽然拿著他的手機走了過來。 “響半天了,接一下吧?!?/br> 溫景沒伸手,他訓練的時候手機都會放在儲物柜里,也沒有訓練半途中碰手機的習慣。 葉立帆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習慣,于是溫景挑挑眉帶點疑惑地看向他。 “讓你接你就接,我保證你不后悔就是了?!?/br> 溫景從葉立帆嘴角的笑以及暗含深意的笑里瞧出一點端倪,在觸到手機的那一刻,手機在他手掌振動著,那種麻意鉆進掌心游走進他軀干。 他有預感。 在看清來電顯示的那一刻,他的猜想得到了證實。 游泳館沒有哪一處是安靜的,他卻在接通電話的那一刻起只聽得見話筒那段傳來的聲音。 冷懷素的聲音顯然有些焦急:“溫景?” “嗯,是我,怎么了?” 他半浮著,水溫柔地在他身上拍打著,像有節拍。 1—— “過來幫幫我,我被逃婚了,現在缺個新郎,幫我演個戲?!?/br> “jiejie平時就是這種口氣喊人幫忙的嗎?” 2—— “算我求你,就耽誤你一天,我保證?!?/br> “我考慮一下?!?/br> 3—— “別考慮了,真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br> “好?!?/br> 不過三拍,他完完全全繳械投降。 溫景掛了電話,嘴角漸漸浮起零星笑意,他的眸子亮了幾分,像是夜里燈塔亮起,迷路的船只終于有了方向。 他從泳池里翻身躍出,徑直往外走。 葉立帆跟在后面,好奇得不行:“你干嘛去???你倆說啥了???” 眼看著溫景要走出游泳館了,葉立帆一把攔住他。 溫景微微側過身來,揚起一個燦爛又肆意,如同盛夏陽光一般的笑容。 “我請個假結婚去?!?/br> 葉立帆:“……” 等他反應過來溫景的話是什么意思的時候,溫景早已經走遠了。 葉立帆低聲喊了句“牛逼”,然后反應過來,嘲弄一般故意用尖細的嗓音說:“那這小子剛剛還在那裝孫子呢,還‘我考慮一下’呢,我呸!” - 溫景打車去大禮堂的時候,冷懷素又給他打一個電話,告訴他蘇琪琪在門口接應他,以及接下來的流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