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只有一張轉椅，被倪燕歸占了。

    陳戎靠在書桌前，看著她大快朵頤的樣子。他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個煙盒。

    她抬了眼，這煙是和她抽的一個牌子。

    他問：“介意嗎？”

    兩人都抽煙，沒什么立場可以介意。她搖頭。

    “李筠是我的jiejie，親jiejie。我媽和前夫離了婚，我姐跟著她爸，我跟著我媽?！标惾职聪麓蚧饳C，“?！钡囊宦?，在寂靜的空間特別清亮。他點燃了煙，吸了一口，才說，“我和我姐是同母異父?！?/br>
    但知道的人不多，他的偽裝深入人心。別人好像沒有注意到他長得不像李育星，總說他很契合李家的溫和氣質。李育星不說，沒有人懷疑陳戎的身世。

    陳戎夾下了煙，說話時有煙霧從他的嘴里飄出：“我媽再婚了。她和現任丈夫一起住，偶爾回這里?！?/br>
    倪燕歸點點頭，咬了一口海參。

    陳戎：“我媽的情況比較特殊，她離婚以后，我和我姐對外就不再以姐弟相稱了?！?/br>
    倪燕歸還是點頭，夾起一塊蒜香排骨。

    陳戎輕描淡寫，幾句話把復雜的家庭概括完畢。但沒有哪一個單親孩子可以真正釋懷自己的原生家庭。

    倪燕歸直到吃完，也沒有說話。他說了，她就點點頭，表示她知道了。她放下筷子，笑著說：“好飽，謝謝招待?！?/br>
    陳戎抽完了那一支煙。不是完全抽完，留了三分之一。因為煙頭的焦油量比煙尾的要多。他伸手，扣住她的頭。

    她仰起來看他。

    家庭是他不想向外人道出的秘密。真要說起來，其中有很多可以深究的糾葛。幸好，她什么也不問，就像聽了一個稀松平常的故事。他禁不住吻她。

    倪燕歸聞到了自己熟悉的薄荷煙味。

    她嘴里留有雞湯的香甜。陳戎嘗了幾下：“要洗澡嗎？”

    她壓低了聲音：“你媽睡了嗎？”

    陳若妧這幾天也折騰得夠嗆，剛剛吃了藥，已經睡了。

    陳戎說：“嗯，你先去洗澡吧?！?/br>
    倪燕歸心驚膽戰，生怕陳戎mama突然醒來要上洗手間。她匆匆沖了身子，擦干凈，換上舒適的家居服，一溜煙回到了陳戎的房間。

    輪到陳戎洗了。他比她更快，不一會就回來了。他關上門：“剛才忘了問你，要不要去住酒店？”

    她的半個身子被長發攏?。骸澳悴皇遣蛔屛胰?？”

    “你要睡這里也行?！?/br>
    “我們畫一條楚河漢界?！蹦哐鄽w往床的中間堆被子，“我知道地上很冷，沒讓你打地鋪?！?/br>
    陳戎看了看無聊的楚河漢界，問：“你今天過來的時候沒準備好？”

    她知道他問的是什么：“當然沒有?！?/br>
    他面無表情：“我送你去酒店。別睡一起，會出事?！?/br>
    “我的男朋友，自控力超強?！彼龂@氣，“可惜呀，我的男朋友死了?！?/br>
    陳戎臉色有變：“你說誰死了？”

    倪燕歸抱起被子，把臉貼在軟軟的棉被上：“我的男朋友?！?/br>
    “行，你的‘前男友’死了?！?/br>
    “你占著他的身子?！?/br>
    “我們那次，我沒有笑。我沒占他的身子?！标惾终J真地說，“跟你上床的人，是我?！?/br>
    “幸好?！蹦哐鄽w的臉緊貼被子，幾乎埋進去了，“我怕那個晚上你也戴了面具，那得多憋屈?！?/br>
    87、第 87 章（和諧的和諧版）

    倪燕歸的面前罩下一個大大的黑暗, 她抬起頭。

    陳戎擋住了光，他的臉上投下一層陰影。

    從面相上來說，他是寡情薄義的人。笑意滿滿時, 見得到淺淺的雙眼皮。一旦冷下來，內雙不見了, 像是一片薄飛刀。唇薄，現在的他，就算揚起嘴角, 也不再和善，反而變得輕佻。

    或許這時，他正是在輕佻之中吧。他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腦勺，把她從被子里抬起來：“你介意那個晚上, 我是爽的還是悶的？”

    “至少那天我們是兩廂情愿。如果你還要整理面具，對我來說, 那個回憶是個笑話，是大騙局。當時的你不是真心的?！比绻粋€人在纏綿悱惻時也想著偽裝自己, 那他的面具真是刻進骨子里了。一旦脫離，就和抽筋一樣辛苦。幸好不是。

    陳戎的額頭貼住她的額頭，說：“我好像明白, 你為什么一定要來解救我了?！彼R他大騙子, 罵他假面具，其實她也想留住曾經的回憶。

    他望著她不施粉黛的臉, 狐貍眼，天真嬌憨。他的鼻間滿是她誘人的芬芳。他在她的耳垂咬了一下, “真的沒有準備好？”

    “是沒有的?！蹦哐鄽w原想, 如果真的把他激怒了，也許兩人又要打一架。她哪里知道, 他生氣的樣子這么可愛，她跟他打不起來了。

    “帶套子了嗎？”

    “沒有?！?/br>
    陳戎閉了閉眼?？磥硭_實沒有準備，她上次的套子還有剩，如果她想，肯定帶過來。她絕對有霸王硬上弓的架勢。

    他喘了一口氣，胸腔鼓動一下：“睡吧，我也睡了?！彼阎虚g那不太整齊的“楚河漢界”重新疊了一次。

    不愧是強迫癥，能把被子疊得跟方格一樣。倪燕歸都想給他點贊了。

    他背對她躺下：“晚安?！闭Z氣冷冰冰的。

    她戳了戳他的手臂，發現他的肌rou繃得很緊，平時厚薄均勻，現在鼓起來了。她叫他：“喂，喂喂，喂喂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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