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陳若妧聽見電視臺上在喊：“五、四、三、二、一！新年快樂！”

    陳戎靠著沙發，閉著眼，應該是累壞了，也睡著了。

    陳若妧坐起來，想要去叫醒他。

    他歪了歪頭，鼻梁上的眼鏡滑落，掉在沙發上。

    沒有笑臉，他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跟扇子一樣。

    遺傳真是強大。他的眉目和她心底的那個人，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那個人，她愛極，她也恨極了。

    66、第 66 章

    “五、四、三、二、一！”甘妍麗喊, “大家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蹦哐鄽w和林修笑著碰了碰杯。

    世事難料，和她一起跨年的人又是林修。

    聊了一會，甘妍麗說：“林修, 送燕歸回去吧。太晚了?！?/br>
    兩家人住在同一個樓盤，從這走到那, 短短兩分鐘的事。

    林修問：“跟陳戎談得怎么樣？”

    “啊……”倪燕歸模棱兩可地說，“就那樣吧?！?/br>
    “他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我揍了他一拳。用的力氣很大?！?/br>
    林修嗤笑：“他活該?！?/br>
    “我上去了。新的一年, 祝你早日脫單?！?/br>
    林修看了看她：“脫單很好玩嗎？把一個嘰嘰喳喳的小燕兒磨得郁郁寡歡?！?/br>
    “你談之前要選好啊?！?/br>
    “肯定的，我的眼光比你的準?！?/br>
    倪燕歸對林修舉了舉拳頭。

    林修閃過：“走了。新年快樂，祝你除了快樂，還是快樂?！?/br>
    “年年都這句?！?/br>
    “人快樂一輩子是好事。這叫由衷之言?！?/br>
    這個新年, 倪燕歸是快樂不起來了，她很茫然。

    陳戎的那句：「倪倪, 我想你?！箳煸诹奶旖缑?。這一句想她，是他面具講的, 還是他真的想念？他究竟有沒有真心？她以為她找到一個老實巴交的好男人，卻鬧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她和一個戲子談了一場飄渺的戀愛。

    *

    倪燕歸想來想去，沒個所以然。她一躍而起, 忽然要去拜見自己的武館師父。

    當年意外以后, 她和師父道了一聲別，之后很少聯絡。這時再打電話, 她很忐忑。她安慰自己，倪燕歸嘛, 沒臉沒皮的。她捏一下自己的臉, 撥出了師父的號碼?！班洁健眰鱽?。她的心跳得比“嘟嘟”聲要快。那邊“嘟”一下，她的心能跳兩下。

    響了六聲, 那邊接通了。

    “喂?！睅煾钢袣馐?。

    “師父，是我。我是倪燕歸?！睅煾傅耐降鼙姸?，生怕他記不住，她補充說，“東倪西何的東倪?！?/br>
    那邊沉默片刻，笑了：“知道，倪燕歸嘛，三年前跑沒影的那個?！?/br>
    “師父……對不起?！?/br>
    “我是開玩笑的?！睅煾甘掌鹦?，“背上的傷怎么樣了？”

    “就留了疤，紋了刺青。無傷大雅吧?！蹦哐鄽w輕描淡寫。

    師父“嗯”一聲。

    “師父，新年快樂?！?/br>
    “新年快樂。知道你活蹦亂跳的，我就放心了?！?/br>
    “師父，我有兩天的假期，想去探望你老人家?！?/br>
    那邊頓了幾秒：“武館已經關了?！?/br>
    倪燕歸訝異：“關了？為什么？”

    “前幾年我就有退隱江湖的打算了。身上有傷，上了年紀以后，一下雨、一刮風，這把老骨頭比天氣預報還準。況且，現今沒人練武了，都玩西洋文化了。大城市里的話，叫做格斗館吧？”

    “師兄他們呢？”

    “各奔東西了?！?/br>
    “師父，我記得，你以前的愿望是有一畝田地，自給自足?，F在該是安享晚年了吧？”

    師父哈哈一笑：“不止一畝，我這兒有幾畝地。感謝現代耕種技術，否則我真忙不過來。我這里離你很遠，你才幾天短假期，別來來回回跑了?！?/br>
    “師父，我重新練武了?！?/br>
    “走出來了？”

    “遇到一些事一些人，突然想通了。我不該懼怕惡勢力，把自己縮在烏龜殼里?！?/br>
    師父嘆了嘆氣：“你有天賦，但活絡筋骨就行了。好好讀書，這不是懲兇斗狠的年代了?！?/br>
    “書是要讀的?！蹦哐鄽w本想說她要參加散打比賽，但師父既然已經退隱，她就收口了?！耙院笥锌?，我過去看你?！?/br>
    光是在社團訓練的話，她是贏不了何思鸝的。戰書是她下的，她不可能認輸。

    倪燕歸又去了公園。

    還是北門湖邊，又以三個凌空翻作為今天練習的開始。

    肌rou記憶減退，她的動作變得遲緩?；紊竦臅r候，她又見到了健身老大爺。

    老大爺還是一件短袖外套，外套挽在手里，剛剛運動完，正熱乎著，他的臉上有些汗。他瞇了瞇眼睛：“昨天的小姑娘？”

    “嗯?！?/br>
    “也是練過的？”

    “嗯?！?/br>
    “沒被昨天那小子占了便宜吧？”

    “沒有?！?/br>
    老大爺想要走，走兩步又轉過身：“武學講求行云流水，招與招之間連綿不斷。你的停頓太長了?！?/br>
    倪燕歸眼睛一亮：“老大爺，你也是練過的？”

    “我啊?！彼赶蚪∩砥鞑哪沁?，“剛才在那練著?！?/br>
    “老大爺，您是哪個門派的？”

    “沒門派，我一老頭子，來公園玩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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