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看陳戎。

    他閃躲著她的視線，很尷尬。

    倪燕歸真的站起來，撫撫裙子：“算了，不要了。丟了就丟了?！?/br>
    “沒關系。我有時間，幫你找找吧?！?/br>
    她從樹上折了一根小樹枝，拎過去給陳戎：“不要用手，用這個?！?/br>
    “好?！标惾中?，“謝謝?！?/br>
    她拿出紙巾給他。

    這一回，他接住了。他擦了擦手，然后用樹枝撥弄草叢，左右尋找。

    倪燕歸跟在他身邊，陰雨遮不住她明媚的笑臉。

    園子里轉了兩圈，沒有耳環。

    陳戎問：“你剛剛是從山路過來嗎？”

    “嗯?！蹦哐鄽w指指園外，“我們女生住山上的房間。我就順著下來的?！?/br>
    “那可能掉在山路了。我們上山找找吧，順便送你回去休息，你淋了雨，頭發沾著水，容易感冒?！?/br>
    途經仙氣飄飄的魚池。

    陳戎停下來：“會不會掉進水里？”

    倪燕歸真怕他要跳進去，忙說：“沒有，我沒靠近魚池?！?/br>
    深山溫泉建在半山，木式小屋錯落有致，有的兩三間并排，有的五六間。到了大彎的轉角，則只有一間孤零零的。

    兩人邊走邊找，偶爾閑聊。

    山路起伏，蜿蜒曲折。路面以麻石鋪設，耐磨損，石面粗糙，遇水不會打滑。但是寬度比較窄。兩人并肩走的話，倒還湊合。一人一把傘，就只能一前一后了。

    倪燕歸在前。

    陳戎跟在后面。

    前面的那一個，低頭望兩下，繼續向前走。

    后面的非常緩慢，他時不時用樹枝探探旁邊的草叢，見到有類似珍珠色的東西，他蹲下去細看。

    倪燕歸突然回頭，發現自己和陳戎隔了好一段距離。

    他收了傘。

    她才發現，雨已經停了。

    這么久沒有找到，陳戎沒有不耐煩，和聲詢問：“你是沿路走，沒有去其他地方？”

    “是的?！彼菫榱怂鴣?，哪有閑情去逛別的。她右手拎著傘，左手插進外衣口袋，手指掏著什么。

    終于，在陳戎又一次一無所獲的時候，她把小東西攥在掌心，從口袋里拿出來，準備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向外丟掉。

    他卻突然向她伸出手。

    她不知是驚是喜。如果她縮手，無疑是一個拒絕的信號。陳戎難得主動，要是她拒絕，他或許會退回去?？伤?，就是他苦苦尋找的珍珠耳環。

    一兩秒的時間，倪燕歸的腦海里天人交戰。小東西的銀鉤子刺入了她的掌心。她想了想，不如告訴他，她突然發現耳環沒丟？

    陳戎的手到了她的跟前。

    他洗過了，修長干凈。

    她正要去握。

    他卻抓住了她拎傘的那只手，把她向前一拽。緊接著，他撥開右側的一根倒插過來的樹枝，說：“幸好你沒轉頭，否則，這樹枝會插進你的眼睛?！?/br>
    倪燕歸眨眨眼：“我沒看見有這個啊?！?/br>
    陳戎指指上面的樹干：“剛剛掉下來的，正好卡在分枝上?！彼皖^，把樹枝折斷，擲到草叢里。

    趁著這個空檔，她的左手猛地一甩，把小耳環丟了出去。

    陳戎捕捉到這一瞬間，順著某個方向望過去。

    她連忙反握住他：“別找了，山路這么長，誰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蛘弑粍e人撿到了，又或者，被人踢走了?！?/br>
    陳戎卻說：“不，我找到了?！?/br>
    倪燕歸驚訝了。

    他向她的身后指了指。

    她僵硬地回頭。

    好家伙。

    她隨便一丟，竟然把耳環掛到了樹梢。問題是，她戴的耳環本應該掉在地上的。編，得編個理由。

    陳戎踮高了腳跟，用四個手指輕輕一撥，珍珠耳環被拋到半空，落在他的手上。他笑：“太好了?！?/br>
    倪燕歸看清了他的掌心。

    掌紋清晰流暢，智慧線特別長，長得令她惆悵。她拿回耳環，指尖不小心勾到了他的智慧線。她懊惱，剛才為什么不直接往下甩，非得把手向上揚呢？她不自覺晃了晃手。

    “走吧，我送你上去?！庇墒贾两K，陳戎沒有問，耳環為什么會掛到樹上。

    既已收了傘，兩人就在窄小的山路并肩而行。

    陳戎問：“不把耳環戴上嗎？”

    倪燕歸想，校會那天，李筠對著鏡子戴耳環，陳戎站在邊上，望著鏡中的美女，言笑晏晏。

    倪燕歸低頭說：“沒有鏡子?！?/br>
    “沒事，不戴吧。就這樣也很好看?！?/br>
    她側過臉去，同時把耳環遞向他：“要不，你給我戴上吧?！?/br>
    陳戎愣了愣。少女柔軟的耳垂上有一個細細的灰點。他知道，耳環上的勾尖，就是從這個細孔里穿過去。他說：“我沒有戴過這個……”

    “你當然沒有戴過了，你又沒有耳洞?！?/br>
    “不是?！彼瓜骂^，“也沒有給女生戴過?！?/br>
    “噢?！蹦哐鄽w扁起嘴，“可是沒有鏡子，我戴不上去。這雙耳環一定要兩個戴起來更好看?！?/br>
    陳戎遲疑地問：“一定要現在戴嗎？”

    她理所當然地點頭：“是啊?！彼铙薮鞫h，她就要他親手給她戴上。

    他沒有再問。她的任性，對他來說，似乎是能夠容忍的。他說：“我給你戴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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