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你介紹的好幾個是花花公子?！?/br>
    “他們嘴上花，其實初戀都還沒有?？慈藙e看表面?！蓖聼熑r，林修補充了一句，“跟你一樣?！?/br>
    “我的初戀即將來臨了，我對陳戎勢在必得?！蹦哐鄽w點了煙。盡量躲著太陽走，跟著樹影拐來拐去。

    轉上另一條路，林修走幾步，忽然停下了。

    倪燕歸把煙灰彈在落葉堆里。抬頭時，她被攔住了去路。

    林修說：“我請你去吃燒烤吧?！?/br>
    燒烤店在學校西北門，一來一回，加上擼串的時間，肯定趕不上去下午的課。她挑起眉：“干嘛？下午的課你也不上了？”

    “嗯。藝術課嘛，老師點名也很藝術?！彼鹚鸵?。

    她手里的打火機差點掉了：“請客請得這么迫切，你中暑了呀?！?/br>
    林修說：“有的吃你還慢吞吞的?！?/br>
    倪燕歸走了幾步，上衣的寬袖被一根橫枝給勾住了。太兜風的衣服就是比較麻煩，她回身拂袖子，一抬頭見到樹下的陳戎。他的白襯衫解了一顆紐扣，只露出頸下幾公分的皮膚，其余扣子系得緊緊的，這在她眼里已經是風景，她頓時樂了。

    之后才見，幾個男生圍著坐在樹墩的陳戎。

    為首的男生燙了一頭金毛獅王的爆炸頭，一看就不是善類。

    這里是東側的景觀區，距離教學樓和食堂比較遠，上課的日子里，同學們幾乎不會走遠路來這里。

    在場的只有那幾人，以及她和林修。

    倪燕歸咬了一口煙，甩起袖子說：“林修，我們過去看看?！?/br>
    “少女，不要打打殺殺?！?/br>
    “少女的意中人遇到惡龍了?！?/br>
    林修認得金毛獅王，正是拳擊社其中一張海報的男生，獎項列了好幾行。林修提醒說：“燕歸，那人不好對付?！?/br>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跑過去了。

    “……”林修唯有跟過去。

    金毛獅王彎著腰，正和陳戎說話。風吹過來，到處亂竄的金發像一個滾動的圓球。

    陳戎的黑發隨風輕揚，低頭時，眼鏡滑下了鼻梁。

    倪燕歸怎么看，都覺得陳戎像極了被不良分子欺負的乖巧學生。見到金毛獅王拍了拍陳戎的肩。她大喝一聲：“住手！”

    金毛獅王的眉頭皺了皺，手還搭在陳戎的肩上。

    “放開你的手！”倪燕歸冷冷盯著金毛獅王。

    金毛獅王的手收回了，改為插在褲袋，他歪頭打量她。他認出了，這是當著全校師生的面朗讀檢討書的人。

    她上衣的大袖子張著風，飄揚如一雙大翅膀。腿上穿了條藍色牛仔褲，膝蓋破一個大洞，補了一塊淺粉的正方形牛仔布。

    她嘴里叼著煙，手上啪啪地打著打火機，問：“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旁邊站了一個橘色小圓頭，圓身材是金毛獅王的一倍半。他兇狠地說：“關你什么事?！?/br>
    倪燕歸從白眼里瞟他：“我問你話了嗎？多嘴多舌?！?/br>
    林修站在邊上，低問：“你是想干架??？”

    “嗯哼?！蹦哐鄽w回了這么兩個字，看向陳戎。

    他無辜的臉在那群人中格格不入。

    她再喊：“你們圍著他做什么！走遠點！”

    橘色小圓頭噎住了：“他？誰？”

    金毛獅王回頭看著陳戎。

    陳戎推了推眼鏡，沒有說話。

    橘色小圓頭咋舌：“老大……”

    金毛獅王的食指在大腿上敲了敲，再看陳戎一眼，說：“走了?！?/br>
    橘色小圓頭胡亂地揉了揉自己的圓頭：“就走了？這女的是誰？她怎么回事？簡直莫名其妙啊?！?/br>
    金毛獅王朝他比了一個手勢：“閉嘴，走了?！?/br>
    緊接著，幾個人揚長而去。

    還沒開打，對方就跑了。

    倪燕歸走到陳戎面前，關心地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彼难劬Τ蝺舻孟褚黄?，湖中閃爍著細碎光芒。

    她覺得自己能溺斃在這片湖水：“他們有沒有威脅你？”

    “沒有?！彼D一下，“你來了?！?/br>
    呼，幸好她來了。她跟著笑：“以后見到這些人記得離遠點?！?/br>
    “謝謝你?！标惾值拖铝搜?。

    “不客氣?！蹦哐鄽w再走近一步，“你記得我吧？我也是散打社團的?！?/br>
    “嗯，倪燕歸?！?/br>
    “對對?！痹谒那逶铰曇衾?，她的名字格外動聽，“對了，你為什么會進散打社呀？”

    “我……”陳戎說，“趙欽書在社團，我順便進去了，幫幫文秘方面的事?！?/br>
    也是。斯文靦腆的少年怎么會崇尚武力。見他目光在她手上掠過，她立即擰滅了煙，解釋說：“剛才見到那群‘洗剪吹’兇神惡煞地圍著你，我情急之下想以毒攻毒。沒想到，真的把對方嚇跑了?！焙蛣偛艣_金毛獅王喊的那幾嗓子不一樣，她這時輕柔又可親。

    陳戎抬起臉，滿是溫和，好像相信了她的理由，說：“你是女孩子，不要和他們起沖突，萬一遇上記仇的，吃虧的還是你?！?/br>
    她點頭：“我知道了?！彼涀×?，不可以在他面前暴露本性。

    見她重色輕友，林修就不留在這里當電燈泡了。

    陳戎拿起英文書，繼續閱讀。

    她把煙頭丟到遠處的垃圾桶，再迅速跑回來。她一會兒盯著書上的字，一會兒看著陳戎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