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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意不是如此,但既然來了,也想問母親一句?!庇舫袦睾偷?,“這么多年,您當真一點都不了解您兒子的脾性?” “什么意思?”許琮沉下聲,有些警惕。 “我并非什么重情重義之人。也不會受任何掣肘?!彼届o出聲,“不然這么多年,您想要我做的事早該做成了?!?/br> 許琮一滯,胸口微微起伏。 當年郁承出國以后,郁衛東因為侯素馨被工地重材砸傷求到潘家,被她使了離間計。當時她就是想試他一試,看看郁承的軟肋到底在哪里,便也好將他拿捏。 可誰知后來郁承得知這件事后,竟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憤怒、悲傷,沒有替郁家夫婦鳴不平。 看來他本質同她一樣冷情冷性。這是一件好事,許琮稍稍放下心來,但這樣一來,就沒了制衡他的方法,郁承油鹽不進,當真是頗為棘手。 潘家子嗣單薄,算上外面兩個私生的,統共也就四個兒子。 前幾年潘晉岳精力尚且充沛,將大權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潘雋是個不成器的,不足為懼,外面兩個又受潘晉岳提防,暫且翻不出什么大風浪,所以許琮也就任由郁承去了。 但近年來情勢急轉直下,潘晉岳積病在身,身子骨不如原先健朗了,再加上家族公司開始出大大小小的問題,明眼人都知道他需要開始挑選繼承人,或者至少將權力分擔一部分出去。 郁承再不回來就晚了,許琮也是心急,再度向郁家夫婦下手,原意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蓻]成想那頭臨時派去的人告訴她,郁承那幾日也恰好回去看望他們了。 雖然房門緊閉,并不知他們說了什么,但這件事仍然讓許琮很在意。 難道這么多年他都是裝給她看的?騙她這么久,放松了警惕,竟不知最好用的把柄早就握在自己手里。 許琮審視般地打量郁承:“若真是如此,你還回去看他們做什么?” “母親這就高看我了?!庇舫形⑽⒁恍?,“養條狗還能有感情,更何況他們養了我這么多年,老太太生了重病,于情于理我都應該回去看一眼,不然豈不是叫別人看了心寒?!?/br> 他瞳仁漆黑深暗,言外之意露出一絲罅隙,許琮顰了眉:“……你說什么?” “我說過,您并不了解我?!庇舫锌拷?,輕聲慢語地問,“您該不會真的以為,這么多年我對潘家一無所圖吧?” 許琮驀地瞇起了眼。 她想到一個可能性,但由于太過震驚,一時之間無法相信。 “您說,如果一個獵人養了一匹狼和一條獵犬,那么只剩下一塊rou吃的時候,他會把它給誰呢?” 許琮的呼吸沉下來,突如其來的重力壓得她心跳加速。 郁承沒等她回應,便勾起唇,淡淡道,“您應當并不知道答案,不然也不會做出以郁家夫婦為要挾這么愚蠢的事情了?!?/br> “……” 狗比狼更無害,饑荒年代,獵人會選擇對狼設防。因為狼的野性可能會突破人為的馴化,但是聽話的狗不會。 許琮意識到,郁承這么多年的不爭不搶,也許都是為了讓潘晉岳卸下防備,為了讓自己被定義成一條乖順的獵犬。 他定期看望郁家夫婦的這個舉動,若落到潘晉岳眼中,便是一劑強力定心丸,是他不會逾越本性的證明。 她突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對這個兒子的認識過于偏頗,他的心思比她想象中要深沉得多,也比旁人更能夠隱忍。 “你從未對我說過?!痹S琮抑制住自己微微有些顫抖的嗓音。 “若讓您知道,那也未必能瞞過父親了?!?/br> 郁承觀察她的神情,似笑非笑地說:“這么多年我們的配合算得上默契不是嗎?現在時機恰好,所以我才回來?!?/br> “……” 許琮沉默。 郁承利用她演了一場足夠以假亂真的戲,潘家內憂外患之時,他臨危受命,不會引起太多忌憚。 這本是她為郁承設計安排的戲碼,誰知他早就是如此打算,還提前許久布局謀篇。雖說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但許琮還是感覺自己被人擺了一道。 “您也無需太過介懷,下次有什么事我會同您商量?!庇舫衅届o道,“畢竟我們才是對方唯一的親人,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系,榮損與共?!?/br> 許琮深深地望著他,他亦坦然回視,過了片刻,她才輕哼一聲:“你知道就好?!?/br> 除開他自作主張這一個小點,這個兒子比她想象中要更合心意。她原以為他冥頑不化,執迷不悟,現在反而是意外之喜。 她將潘家現在的情況細細說與郁承聽。 潘晉岳身體大不如往,家族一些旁枝末節的小事便交給潘雋打理,也算是給予他一定的權力。外面的兩個私生子,潘睿和裘明帆,也各執掌潘家兩三家子公司。 年前基金會出的事托了些關系解決了,眼下北京的幾處地產置業資金鏈又有問題,這塊兒本是潘雋負責,結果窟窿捅到潘晉岳跟前,他大發脾氣。 “明日你父親過壽,我替你準備了賀禮?!痹S琮淡淡叮囑道,“第一次回來,表現好一點?!?/br> “嗯?!庇舫蓄h首,清緩道,“我知道了?!?/br> 潘家的庭院里有一處打理得極漂亮的后花園。 許琮與郁承商討完畢,便在臥室里休憩。郁承坐在花園里的長條吊椅上,眸光極淡地看著眼前繁盛的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