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承抬起頭看過來，定了兩秒，道：“麻煩給我要一杯咖啡吧，謝謝?！?/br>
    “好的?！?/br>
    點餐處離他們坐的位置有一段距離，正好被柱子擋住，是個死角，懷歆下了單后站在一旁等待，這才點開QQ，悠悠地按下說話鍵：“你這個實習生，應該是個小姑娘吧?！?/br>
    “是啊?！彼不卣Z音，漫不經意地道，“好像才二十歲出頭吧。年紀挺小的?！?/br>
    “漂亮么？”

    “……”

    他居然遲疑了。

    懷歆有一瞬間的心梗，垮下臉問：“不好看？”

    “也不是?！焙靡粫?，郁承才回話，低磁嗓音中含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一般這種問題標準答案不都只有一個么，但我真不清楚你長什么樣子，也不能偏心得太明顯吧?！?/br>
    懷歆頓了一秒鐘，掩唇輕笑。

    標準答案——沒你漂亮。

    “而且人家小姑娘能力挺強的，多才多藝，雙商也很到位，沒什么可指摘的?！庇舫械?。

    有朝一日能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直接的正面評價，懷歆簡直快樂得要原地起飛。

    她哦一聲，拉長語調：“哥哥這是想要把我和漂亮小meimei一碗水端平啊?！?/br>
    “我很疑惑，哥哥身邊還有幾個這樣的meimei？”

    “哪有什么漂亮meimei，”男人的嘴騙人的鬼，睜眼瞎話信手拈來，偏偏還語氣平淡到不似調情，“剛剛那張照片只發給了你?！?/br>
    “是么?！睉鸯澊揭恍?，嬌嬌懶懶地道，“那我很榮幸了?！?/br>
    眼看著窗口處菜品即將出爐，她切回文字：【哎呀，家里好像來親戚了，我去看看】

    Alvin：【嗯，去忙吧，一會兒我飛機也該起飛了】

    他們好像有種天生的默契。

    沒人提過什么時候再見一面，有一搭沒一搭的調情、撩撥，似乎只是這樣的線上聯系也完全足夠，現實生活中這個人是否存在都并不打緊。

    ——就像是有一條看不見卻清晰分明的線橫亙在他們之間，誰也不會探身前去觸碰。

    懷歆端著餐盤回來，把咖啡挪至郁承的跟前，又將糖包和淡奶壘在旁邊，微笑道：“承哥，不清楚你喜歡什么口味，就拿了些調料包?！?/br>
    “謝謝?！?/br>
    郁承接過，視線落在冒著氤氳熱汽的濃香飲品上，勾了下唇，驀地道：“能演示一下么?！?/br>
    “什么？”她眨眨眼。

    “拉花?！彼σ饧由?，好奇似的，“你之前不是說學過嗎？”

    “哦，這個啊，沒問題?！?/br>
    懷歆又把他那杯咖啡移到中間，大大方方地問：“那我開始了？”

    “嗯?！庇舫泻仙想娔X，揉了揉太陽xue，竟有種要認真觀賞的架勢。

    懷歆把幾小盒淡奶都倒進一個塑料杯里，條件有限，器具也不是那么完備，她只能略作一番簡化后的演示。

    ——先是對準咖啡液面中心點，細微地注入奶流，而后逐漸拉高杯身，劃著圈的一層層漾開，形成圓形水波紋的效果。

    而后靠近圓圈一側邊上，一邊晃動咖啡杯身，一邊沿著直徑蕩過去，將奶流收束變細。

    整個過程說不上有多復雜，但姑娘眸光專注握杯極穩，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十分游刃有余，最后的結尾也完成得非常漂亮。

    她將那杯咖啡重新放在了郁承面前，上面多出了一顆新鮮出爐的愛心。

    懷歆眨了眨眼，道：“我會的圖案其實不是很多?！?/br>
    郁承視線在她身上駐足片刻，推了下鏡架，淺笑頷首：“不錯，挺專業的?！?/br>
    懷歆剛吃完那一碗素面條，就聽到廣播通知他們那趟航班準備登機。貴賓廳有專門的機場小巴接送，郁承似乎已經默認她會和他全程一起，排隊的時候等到她跟上來才邁腿上車。

    小型巴士載著寥寥幾人沿著機場線路平穩地行駛，郁承倚在窗邊，摘下眼鏡按了按鼻骨，而后閉上眼短暫地小憩起來。

    懷歆轉過頭。

    他們并排坐著，他離她很近，是手臂稍一動作就會碰到的程度。耳機中播放著一首輕快張揚的爵士歌曲，她側著眸，一眼不眨、毫無遮掩地看過去。

    男人的骨相很出挑，側顏輪廓立體分明，鼻梁的山根很高，眉骨突出因此顯得眼窩深邃。

    他的雙眼皮褶弧度流暢漂亮，是很勾人的桃花眼，細看睫毛也很長，鴉羽似的，于眼瞼處覆下一層淡薄的陰影。

    懷歆冷靜地、審慎地看著他，心里在想。

    有的時候喜歡就是沒什么理由的，可能是因為外形氣質這些膚淺世俗的判據，見色起意罷了。但真正能讓人起執念的，卻是光鮮的皮囊之下被藏起來的，那些更深更沉的東西。

    “嗶——”

    小巴忽然猛地一個剎車。

    懷歆沒扶穩把手，差點撞上前面座椅。

    顛簸的瞬間郁承睜開眼，兩人的目光接軌，意外在空中碰了一下。

    擦沒擦出火花懷歆不知道，她只感覺自己的心被丘比特射了一箭，腦海中只有喃喃幾個字。

    真他媽好看。

    輪胎在強大摩擦力中停下，這個瞬間電光火石般消逝，懷歆不出意料順著慣性磕到前面，她反應很快地抬手護了一下，但還是不幸中招，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腦門兒：“好疼……”

    “沒事吧？”旁邊傳來一道清緩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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