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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寂靜無聲,只聽見不遠處樹枝上“啾啾”地鳥鳴,周圍亭臺樓閣鱗次櫛比雅致非常,奇花異卉入目紛繁,明明是精致華貴地庭院,卻沒有什么人氣,無端端生出些涼意。 沈云疏步履看起來并不快,可只一會兒功夫,尹湄便已經落下了一截,她遙遙看著越來越遠的沈云疏,心中慌張,怕被落下了,只得加快腳步跟上。 正巧走到庭院中一處魚池的石橋上,沈云疏聽著身后軟綿綿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不由得停下腳步往后看。 只見身子嬌軟的姑娘,正在努力地往前快步走,間或夾帶著小跑,頭上簡單的珠花花蕊輕輕顫動,風一吹,她耳邊發絲輕輕一飄,便飄到了她臉頰前,如絲如玉,美不勝收。 沈云疏站在橋上看著她,一直以來不茍言笑的面容緩緩松了些,雖未笑,可眼底卻仿佛含有些笑意,一閃即逝不可捉摸,只靜靜看著尹湄快步趕著來到他面前,站住了腳后小口克制地喘息。 “沈大人……”尹湄有些懊惱地垂下頭,一面喘氣一面開口,又不知該說些什么。 她覺得今日真的是糟糕透了,從清晨開始到現在,從孫凝到烏金大狗狗,都讓她情緒起伏不定。而面前這位沈大人也實在是奇怪得很,總是在她最狼狽的時候出現,用那雙烏黑漂亮卻也十足無情的眼睛看著她——當然只是看著而已。 “走吧?!鄙蛟剖璧?。 沈云疏將尹湄帶往偏廳,尹湄一腳踏入便已經驚呆,只見偏廳中上上下下已經堆滿了賬冊,厚重如山,尹湄往那兒一站,便如同被淹沒了一般,看起來十分弱小可憐。 尹湄看著這些賬冊,咽了口唾沫。 “沈大人……”尹湄艱難地開了口,“這些,全……全部都要看嗎?” “嗯?!鄙蛟剖璐鬼?,遮掩住眼眸中的情緒,指尖輕輕捏著,似乎在忍著什么似的,“這是去年的?!?/br> “這只是去年的?”尹湄驚愕地長大了嘴,“這……這要看好久的……沈大人,恕民女無禮,一共要看多少年的賬冊?“ “不多?!鄙蛟剖枵Z氣平淡。 那就好……尹湄稍稍松了口氣。 沈云疏看著她細微變化的表情,補充了一句,“先看十五年?!?/br> 尹湄徹底僵硬了。 “一會兒蒼松過來,有事你叫他?!鄙蛟剖枇粝逻@樣簡單一句話,便轉身就走,獨留她一個人淹沒在賬冊的海洋里,迷茫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遠處。 尹湄頹然坐下,仰望著高高的賬冊小山,欲哭無淚。 她還有話沒敢開口——看這么多賬冊的話……得加銀子。 蒼松將烏金關在了后院之后,便讓桃花去小廚房,那兒有不少已經準備好的點心,剛好可以讓桃花拿去給尹湄。 蒼松一面往前院走,一面有些不解——后院本就是烏金的地盤,在今日之前沈大人都是將烏金放在后院撒歡的,但是今日烏金怎么忽然出現在正門口了? 此時,蒼松正巧看到沈大人站在院中池塘邊的石橋上,他背著手,正在看魚。 魚兒似乎都懼他,離他遠遠兒的,聚在睡蓮圓圓的葉子旁邊緩緩游動。 不知道為什么,蒼松覺得沈大人現在的心情似乎很不錯。 “沈大人,烏金已經牽回后院了?!鄙n松上前稟告。 他一出聲,遠處的魚兒徹底被驚得散了,消失在池塘中。 沈云疏只懶洋洋地“嗯”了一聲,聲音里透出一股閑適。 蒼松怔住了,他幾乎沒有見過沈大人露出這樣的表情,平日里的沈大人總是不茍言笑,時時刻刻繃著似的,總沒有放松的時候,情緒也內斂至極,讓人摸不透他的脾氣。 此時的沈大人雖然依舊令人捉摸不透,可那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涼氣度,卻是稍稍淡了些。 不知是不是因為那位……尹姑娘。 蒼松不敢胡思亂想,即便他早已克制不住自己的思維發散。 “我馬上要去宮中,你不必跟我去,守著偏廳,她若是有什么需要,你便依著她?!鄙蛟剖璺愿赖?。 “是?!鄙n松立刻應聲,但隨即他便反應過來,驚愕地說,“大人,您一向都要我跟著,怎么今日……” “守著沈府?!鄙蛟剖柩垌粧?,落到他的身上,“這便是你今日要做的?!?/br> …… 尹湄在偏廳中坐著看賬本,手邊是紙筆算盤等,她手指飛快地撥著算盤,眉頭輕蹙,時不時地記下幾個數字。 皇鋪的賬本被人做的異常復雜,這些賬存在的目的似乎并不是要讓人看懂,而是要讓人看暈,便可以隱藏其中的賬目真相。 尹湄很快便發現了問題所在,只是這些賬目延續至前年和大前年,要往前查找才能看明白。 她也算是明白了沈云疏所說的“先看十五年”是什么意思。 皇鋪存在的時間已久,在瑞王掌管之前,還有多人經手,其中的門道實在太多,真要查起來,抽絲剝繭,又何止十五年的功夫。 尹湄正在紙上記錄著,忽然眼前落下了一盤香噴噴的花生酥。 “小姐,你已經連續看了兩個時辰了?!碧一ㄒ膊恢螘r來的,此時憂心地看著她,“小姐,這么多賬冊,你不會想一天就能看完吧?” 尹湄這才醒過神來,她剛才不覺,此時抬頭才發覺后脖頸有些發酸,眼睛也發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