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就當是她欠了她吧。

    ***

    ?，帉V安伯府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不知是嗓子有得治了太興奮，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在千林谷住下的第一個晚上，她遲遲沒能睡著，一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林秀秀很有眼色地打來熱水準備伺候她洗漱梳頭，又殷勤地問她午飯想吃什么。

    ?，帥]真把她當丫鬟——她還不至于壓榨這么個小丫頭，再說林秀秀什么都不會，也達不到她對丫鬟的要求。聞言她擺擺手，表示自己來就行。至于吃什么……

    【大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別cao心了，愛干嘛干嘛去?！?/br>
    林秀秀看了她寫的這句話后有些忐忑，但又不敢多問，出門時碰見陸湛，忍不住小聲問：“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小姐才不要我伺候？”

    陸湛聽完她的話后，冷峻的眉眼微緩：“不是，她只是不想麻煩你?！?/br>
    “怎么會是麻煩呢，我答應過小姐要好好伺候她，報答她的恩情的！”林秀秀說著趕緊跑回屋去了。

    彼時?，幷诮o自己梳頭，林秀秀見了非要伺候她，?，庌植贿^一根筋的她，只能同意讓她試試，結果頭皮差點被扯掉。

    【……】這是丫鬟嗎？不，這是祖宗。

    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的?，幦讨b牙咧嘴的沖動，把林秀秀趕了出來。

    林秀秀十分沮喪，最終在陸湛的建議下，和他一起給大家做午飯去了。

    凌霜也沒跟他們客氣，她一個人可照顧不了他們這么多人。

    做好午飯后，林秀秀自告奮勇，將魏無咎的飯菜送去了他養傷的房間，其他人則是在堂屋解決。

    “這個好吃，嗯，這個也好吃！”

    吃飯時凌霜一直在夸陸湛的手藝，?，幈居行┱f不上來的不舒服，但見她好好一個大美人，完全不顧形象吃得又急又快，又有些納悶。

    這怎么瞧著跟餓了很多天似的？她多久沒吃飯了？

    正這么想著，一直埋頭大吃的凌霜終于放下碗筷，打了個小小的飽嗝：“好幾日沒吃到熱飯了，見笑?！?/br>
    她說完這話，神色就恢復了一貫的清冷，若不是下巴上還沾著一顆大米粒，看起來真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外仙子。

    ?，帲骸尽?/br>
    ?，幰姴坏妹廊四樕嫌需Υ?，忍不住抬起手，替她拿下了那顆米粒。

    凌霜見此冷淡但禮貌地沖她道了一聲謝。

    ?，帗u頭表示不客氣，末了拿出紙筆寫道：【凌大夫平時一個人在家，都吃些什么？】

    凌霜答：“饅頭和rou干?！?/br>
    ?，幰汇?，又寫：【還有呢？】

    “沒有了，我不會做飯，平時就買些饅頭和rou干放著，餓了啃幾口?！绷杷荒樀坏卮鸬?，“有時出門看診，也會順道下個館子，吃些熱飯?！?/br>
    ……難怪她剛才吃的這么香。

    ?，幮睦锬屈c說不上來的不舒服，頓時就變成了同情和不贊同。她搖頭寫道：【自己不會做可以請個廚娘回來啊，天天吃干糧多難受?！?/br>
    腦子里只有醫術，從沒往這方面想過的凌霜愣了一下，答道：“還好，對我來說能填飽肚子就行?！?/br>
    不過?，庍@個提議倒是可以考慮，她想了想，轉頭看向對面一直沒說話的陸湛，“你做的飯菜挺好吃的，不知你愿不愿意……”

    ?，帲?！

    不等凌霜說完，她就眼皮一跳趕緊寫道：【他不行，他還有事要辦，沒法在這里多留?！?/br>
    凌霜見此有點失望，陸湛做的飯菜還挺合她胃口的。但?，幎歼@么說了，她也不好勉強，只能打消雇陸湛留下來給自己做廚夫的念頭。

    “對了，你的藥我煉好了?！闭f完吃飯的事，凌霜突然站起身，從腰間摸出一個青黑色小瓷瓶遞給?，?，“一天三次，一次一顆，連著吃上一個月左右，你的嗓子就能恢復得跟以前差不多了?！?/br>
    ?，幈砬橐粶?，目光瞬間凝在那個小瓷瓶上。

    她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為之崩潰絕望的事，凌霜竟花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找到了解決辦法。

    “這里是約莫七天的量，你先吃吃看，若有不適就告訴我，我再做調整?！绷杷纸淮艘痪?。

    ?，幧瞪迭c頭，卻不敢伸手去接，直到陸湛偏頭朝她看來，沖她點了一下頭，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真的有機會和以前一樣開口說話了！

    淚意猛然襲上眼眶，?，庯w快地接過那個小瓷瓶，緊緊攥在了手里。

    【謝謝?！克讣馕㈩?，用口型沖凌霜示意道，心里對于凌霜的那些隱約且莫名的敵意，也一下全變成了感激，【真的謝謝你?！?/br>
    她一定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仙女嗚嗚嗚！

    “不必客氣?！绷杷砬榍謇?，語氣卻隨和，“那你先吃藥，我去做些準備。半個時辰后你到西邊那間屋子找我，我在那里等你?！?/br>
    ?，庍B連點頭目送凌霜離開，末了才懷著做夢般的心情，珍而重之地打開那小瓷瓶，倒出了第一顆藥丸，小心翼翼地吃下。

    “感覺如何？”陸湛見此問。

    【苦?！可，師o法自控地皺了一下臉，沖他做了個口型。但很快就吸吸鼻子，露出了一個難掩歡喜的燦爛笑容，【不過再苦也值得?！?/br>
    “嗯?！标懻科鹕淼沽吮瓬厮f給她。

    ?，幗舆^喝了幾口，沖淡了嘴里的苦味，之后才穩下心神想起正事。

    【對了，聽說這里離冀州挺近的，你不是有事要去冀州辦么，要不你先去辦事，辦完事再來找我？】她仔細收好小瓷瓶，重新拿起紙筆寫道。

    陸湛看了這話頓了一下，搖頭：“等你處理好這里的事，一起去?！?/br>
    把她一個人留在這里，他不放心。

    看出他是什么意思的?，幬⑽⒁活D，心里莫名有點發甜。她寫道：【但是這樣不會耽誤你辦事嗎？】

    陸湛道：“不差這幾天?！?/br>
    【說起來，你是要去辦什么事??？】見陸湛頓了一下，沒有馬上回答，?，幫崃讼履X袋，又補寫了一句，【我就是好奇，你不方便說就算了?！?/br>
    倒也沒什么不方便說的。陸湛沉默了一下，道：“我來找我義父。他在幾年前失蹤了，前陣子有消息說他在冀州出沒過，我便來看看?！?/br>
    ?，幝勓允煮@訝：【你還有個義父？】

    “嗯，我出生便被遺棄，是義父撿到我將我養大?！边@事在云水村不是秘密，柳氏母女也知道，但?，庯@然不清楚，陸湛就多解釋了一句。

    沒想到他竟有著這樣的身世，?，幮禹蓤A，好一會兒才又寫道：【那你弟弟meimei呢？】

    “他們也是我義父收養的孩子?！?/br>
    ?，庮D時肅然起敬：【你義父真是個好人！】

    陸湛沒說陸澄和陸滿都是自己撿回家的，聞言點了一下頭。

    【那等練完針，我們馬上去冀州。說起來，要是我舅舅沒出事就好了，我還能請他幫忙打探一下你義父的消息。冀州離幽州這么近，說不定他也見過你義父呢?！?/br>
    ?，帉懙竭@，神色黯然了下來，但她不是個會放任自己沉溺在悲傷里的人，很快又振作起來寫道，【不過我相信我們肯定能找到他們的，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嘛！】

    目光在她充滿希望和朝氣，像是從不曾遇到過那些不好之事的臉上落了片刻，陸湛眉眼微柔，輕輕“嗯”了一聲。

    第28章 暫時分開

    跟陸湛分開后, ?，幘腿フ伊杷?。

    凌霜已經在西邊的小竹屋里等她，?，幰贿M屋，就看見了屋子中央散發著裊裊熱氣的小水池。

    原來她將外面的溫泉水引進了這間屋子, 怪不得說這間屋子暖和，不會凍到人。

    “來了？過來坐吧?！绷杷谒啬厦娣胖弥拿廊碎脚允帐皷|西。這美人榻臨窗而立，看起來很大，上面還放著一張竹制的炕桌?？蛔郎蠑[放著一套銀針和一個白色瓷瓶, 還有一碟黑黢黢的，看起來像是毒藥丸子一樣的東西。

    ?，幉恢鞘鞘裁? 心下有些緊張, 但練針之事是她自己應下的，她不可能也不好反悔，這會兒便只能點頭照做。

    “先把這藥吃了?！绷杷闷鹉前咨善?，從里面倒出一顆褐色藥丸遞給?，?，“這藥對你無害，就是會讓你的身體出現我需要的病癥癥狀, 好方便我接下來施針觀察?！?/br>
    這種要把自己的身體全權交給別人的感覺, 讓人本能地想要抗拒，但?，庍€是眼睛一閉，一口吞下了那顆藥丸。

    凌霜見她雖有些緊張, 但行事干脆果決，半點不曾拖拉, 心中好感大增。

    作為醫者, 她真的最討厭行事墨跡, 性格猶疑，不愿意相信大夫的病人了。

    “放心，一會兒施針的時候, 我會盡量輕點。你若實在覺得疼就告訴我?！绷杷f著指了指那盤顏色黑黢黢的丸子狀東西，“這是我給你做的山果丸，酸酸甜甜的挺好吃的，還有鎮痛的功效。你感覺疼的時候，可以吃點這個轉移注意力?！?/br>
    這是凌霜第一次在姑娘家身上練針，她不確定她能不能受得住，所以多做了些準備——往日那些皮糙rou厚的漢子們可沒有這待遇。

    ?，幉恢肋@事，但能感受到凌霜清冷面容下的溫和與體貼。她看著那盤山果丸，身體松緩了不少。

    【好，你開始吧?！克c頭用口型示意道。

    “把身上的衣裳都脫了，躺下來蓋上這薄被?！绷杷_始指揮。

    ?，幱檬衷谏砩媳葎澚艘幌拢骸救搯?？】

    凌霜看懂她的意思后說：“小褲不用脫，小衣也可以先穿著，等最后再脫?！?/br>
    ?，廃c頭，一一照做，最后一邊吃著山果丸一邊看凌霜將自己扎成了刺猬。

    【……】

    丑是丑了點，但還行，沒她想象中那么疼。

    唯一讓?，幱X得難熬的是，這jiejie在這件事上真的太投入了。自拿起銀針開始，她就陷入了一種完全不知疲倦的亢奮狀態，在她身上扎來扎去扎了足足三個時辰才宣告結束。

    再一看她那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幫耆欣碛上嘈?，要不是外頭天都黑了，她的肚子也餓得咕咕直叫了，她還能再按著她扎上一兩個時辰。

    就很癡狂。

    不過癡狂歸癡狂，凌霜并沒有無視?，幍母惺?，?，幪哿死哿?，她都會停下來讓她歇一會兒。所以?，幾罱K還是堅持下來了。

    【我可以在這里洗個澡再出去么？】因為出了一身汗，結束的時候?，幦滩蛔∈挚诓⒂玫乇葎澋?。

    “可以?！边@池子是凌霜的私人澡池，沒給別人用過，不過?，幰彩枪媚锛?，再加上她這會兒香汗淋漓，濕發貼身，確實有些狼狽，她便大方地同意了。

    ?，幱谑鞘媸娣嘏萘藗€溫泉澡。

    因她沒有帶換洗的衣物，凌霜去幫她拿了一趟，?，幾屗槺惆炎约翰辽眢w用的香膏也帶過來。

    凌霜照做。

    【這個香膏可好用了，能滋潤皮膚，提亮膚色，尤其是香味特別好聞，你要不要試試？】

    女孩子間的話題總是繞不開跟美麗有關系的東西。這款香膏是?，幱昧嗽S多年的心頭好，雖然凌霜看起來不像是在意外表的人，但?，庍€是拿來一旁的紙筆，熱情地推薦給了她。

    凌霜看了她寫的也沒有拒絕，而是好奇地拿起那罐香膏聞了聞：“你的皮膚這么好，就是因為它？”

    【有它的功勞，但更多的還是天生麗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