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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了幾天,她按照員工守則,真以曠工為由開除了鬧得最兇的幾個人。 不僅如此,她還陰險地鼓勵員工相互舉報。 本來卯足火力攻擊她的戰線瞬間垮塌,變成狗咬狗的混亂撕咬。 一天,在工廠視察,蹲在車間吃盒飯的時候,跟著她來了暉城的Cici不解向沈愉初請教。 沈愉初很耐心教她,“如果是進入一個已成型的企業,確實不能這么激進。但暉城這里明顯不是,他們自己都還在內訌,我們要趕在他們團結起來之前先下手為強?!?/br> Cici歪著腦袋似懂非懂。 沈愉初掰開一次性筷子,搓掉毛刺,說:“開掉的那批人,即便留下來也靠不住,不如早點斬斷?!?/br> 后來很長一段日子,沈愉初都為招兵買馬熬枯了頭。 一天,她接到了一個完全沒料到的電話。 許久未曾聯系的Ivy,在電話里朗聲笑著問:“聽說沈總最近在招人?” 第二天一早,搭最早一班飛機過來的Ivy,拖著行李箱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還不錯啊,看起來走上正軌了?!盜vy收起大冬天里的浮夸墨鏡,好奇而滿意地左看右看,半晌摸著下巴得出結論。 “別提了,天天兵荒馬亂的?!鄙蛴涑踝屆貢共?,揚頭問Ivy,“喝點什么?我這里只有袋泡茶,怕你看不上?!?/br> “現在你是老板了,你說了算?!盜vy攤手笑。 袋泡綠茶在印著公司名字的一次性紙杯里冒著熱氣。 坐下寒暄幾句,不可避免聊到鐘文伯。 沈愉初匆忙岔開話題。 “沒關系的?!盜vy挺豁達地擺擺手,“他和饒嘉淑分不開的,中間牽扯的利益太多了?!?/br> 看著看似釋然的Ivy,沈愉初好像想通了,Ivy會決絕出現在暉城的原因。 * 雖是久別重逢,沈愉初沒有和Ivy聊太久,畢竟現在需要她決斷處理大務小事太多,具體崗位和入職方面的事都讓HR談。 不過忙歸忙,Ivy畢竟是一手把她帶出來的人,沈愉初盡量抽了一整個晚上,請Ivy吃飯,當是接風洗塵。 悠閑慵懶的意式餐廳,兩杯甜白佐餐,松快跳躍的音樂。 “你和季延崇的事情,其實我早就知道了?!盜vy晃了晃杯里透白的酒,“對了,你還不知道吧,當時是季延崇逼我離職的,因為你升不上去?!?/br> 這事確實是第一次聽說,沈愉初微怔,“對不起?!?/br> Ivy擺手笑說不用道歉,“你確實工作能力比我強,即便沒有他,早晚我也得給你挪位?!?/br> 后來又扯了些別的話題,沈愉初眼神入神地盯著高腳杯中晃蕩的黃白液體,明顯有些不在狀態了。 短暫的沉默,她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住。 “他最近怎么樣?” Ivy放下酒杯,嘆了口氣,“應該……不能算好吧,我覺得?!?/br> “我走之前,聽鐘文伯說,源茂已經在打包資產包,不等掛ST了,準備能賣的就賣了?!?/br> “哦?!?/br> 沈愉初沒什么表情,淡淡應了聲,轉而說起其他。 * 冬去春來,然后蟬鳴聲在滾滾熱浪中如期而至。 再聽到后續時,沈愉初在機場貴賓廳候機,前方電視正播放到一則財經新聞。 趕在源茂被ST之前,季家將45%的股權分批次轉讓給一家叫Mill的跨國企業,自此季家失去控股股東地位。 Mill的發言人接受采訪時表示,將盡數接收源茂原員工,保持原有薪資待遇不變。 “沈總,我們該登機了?!?/br> 秘書在旁出聲提醒她。 “哦,好?!?/br> 沈愉初收起筆記本電腦,平靜起身。 至此,塵埃落定的悵然像她剛飲下的那杯咖啡,酸苦和回甘交織,重鑄百般滋味的回憶。 也僅僅是回憶。 不管是是否出于本意,季延崇還是完成了對她的承諾。 正午回暉城的航班,陽光曬得刺眼。 空姐體貼地將沈愉初座側的三扇遮光板都拉下。 “謝謝?!?/br> 她道謝的時候,心里卻在設想,前面的駕駛艙里,機長看到的該是什么樣的耀眼光景。 平板上展示的是一份中英雙語合同,沈愉初仔細閱讀其中一條法律條款,反反復復默讀了五遍,才意識到這是一則不用細看的通用條款。 摘下眼鏡,咔噠鎖上屏幕。 她早就在高強度的飛行中練得百毒不侵,今天卻不知道為什么有種暈車的錯覺。 蹙眉揉著眉心,空調太涼,蓋上棕色的毛毯,閉眼躺下休憩。 季延崇,和她,是早已失去交集的兩條直線。 她緩慢地感知,原來,傷心不只是將人狠狠從高空砸在水泥地上,讓人四分五裂、讓人肝膽俱裂。 傷心也可能是清醒睜眼的午夜,是宴席散場后寂靜黑暗的玄關,是想要分享卻回身無人時僵住的笑意。 是漫長旅途中失神的錯愕。 * 剛落地,馬不停蹄到公司。 各部門負責人早已聞聲而至,一溜煙候在辦公室門口。 公司逐步成型,沈愉初的秘書二十四小時轉成急旋的陀螺,恨不得一個人長出八個腦袋八只手,還是不夠用。 于是沈愉初決定額外雇一個私人助理,協助處理生活相關事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