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端量的目光重新落回沈愉初的簡歷上。 棕黑中長發,露額頭,骨相端莊、周正,濃眉大眼,比起現下最流行的美人臉來說,五官更為大氣奪目,眼里流露出的淡然又恰到好處地削弱了犀利感。 普通的白底大頭照,都掩蓋不住那股明艷的美。 鐘文伯正說完總結,“我覺得,沈經理很有可能是陳總那邊的人?!?/br> 季延崇微不可覺地聳聳肩。 以他對他那位好姑父的了解,面對這么漂亮的下屬,多半是做不到柳下惠的,指不定砸了多少錢拉攏。 季延崇嘴角譏諷微翹,反手蓋下ipad,亮光登時消失。 一抬頭,照片上的女人,從隔了一條車道的銀色大眾上走了下來。 略寬松的黑色真絲襯衫、淺灰色西裝煙管褲,露出的纖細腳踝下是雙黑色尖頭高跟鞋。 一如她的長相,大氣、簡約而高級。 季延崇瞥了眼身邊的鐘文伯。 鐘文伯不是第一次見沈愉初,但下意識反應無法騙人,微錯節拍的呼吸表明,他還是陷入了動態的她的美里。 她被汽車中控臺上震動的手機吸引了注意力,匆匆回到車里接通電話。 季延崇本來只想靜待她打完電話開車離去,沒想到,接電話沒多久,她便從儲物箱里拿出錄音筆,打開手機外放。 這就有點意思了。 雖然在季延崇看來,聽人墻角實在不是什么君子之舉。 很不幸,眼下他要做的事,就是窺探重要員工不大尋常的舉動,以判斷此人是否可用,抑或是,是否有秘密、秘密是否能為他所用。 并不十分難抉擇。 他朝鐘文伯做了個噓聲的手勢,降下車窗,不那么光彩地偷聽了一回。 其實倒是也沒想到能聽到如此精彩的一出大戲。 她從一開始目的就是那套房子,拋什么一千萬,又扯什么裝修費,還反復用問姓氏的方式打斷對話,不讓對方形成完整的思緒鏈條。 對面要是個老道的社會人,還能和她周旋上幾回。結果一個傻不愣登的小姑娘,三兩下就被她繞進去了,順著她扔出去的繩索往套里跳。 季延崇想起剛才鐘文伯對她的形容—— “性格冷靜,能堪大任?!?/br> 結果呢,以為她是個厲害的角色,偏偏又見到她崩潰大哭,伏在方向盤上,肩膀哭得一聳一聳的。 季延崇輕輕擰了擰眉,重新拿起ipad,利落上滑關掉沈愉初的簡歷頁面。 就這么一個動作,那邊的哭聲停了。 松松捻了捻指腹,季延崇抬眼,從微暗的陰影里看過去。 她從手提包里掏出一張濕巾,拉下車座后視鏡,認真擦掉淚痕和糊掉的妝容,再仔仔細細地描了一個全妝。 從開始哭,到化完妝,最多不超過十分鐘。 職業變臉演員? 季延崇笑了,自己都沒察覺到地呵了一口氣。 他轉頭望向鐘文伯,“你之前說,她可能是陳懷昌的人?” 語氣中的興趣難掩。 第5章 “那是沈經理還是實習生時候的事兒了?!辩娢牟藭r展現出了過人的記憶力,都不帶組織語言的,“當年沈經理實習期滿,是陳總力排眾議留她下來的。您知道的,戰投部從來沒有開過招本科生的先例?!?/br> “我的意思是?!奔狙映缒抗庥娜?,緩聲笑,“您為什么說是‘可能’?” 鐘文伯愣了愣,這回倒是組織了一會兒措辭,“沈經理剛入職那會兒,陳總確實帶著她出席過不少場合,不過后來越來越少了。這回提助理經理,陳總也沒有表現出要把沈經理調近身的意思?!?/br> 季延崇把ipad信手扔回后座,“公司里就沒什么傳言?” 話說得不算委婉,只差沒直接問,有沒有流傳過被情婦撕破臉之類的風風雨雨。 可話剛說出口,季延崇就自顧自笑了,推翻了這個假設。 想來也不可能。 要真被陳懷昌包養過,她現在還能為遠航路一套房子爭得嚎啕大哭?那里可不是什么富貴地界。 難不成是分手的時候,價錢沒談妥。 “怪就怪在這兒了,倆人依舊客客氣氣的,不像是有過摩擦的樣子?!睕]頭沒尾的,鐘文伯只好說了自己的判斷,“不過我想,無論怎么樣,知遇之恩總是在的?!?/br> 不是天天帶在身邊的才是自己人,表面上刻意遠離,也是心腹的一種表現形式。 季延崇不再搭腔,視線直直望向一條車道外的女人,不知在想什么,指尖在她的簡歷照片上點了兩下。 鐘文伯開始匯報近期公司的主要事項安排,并且頗為有領會精神的,額外加了不少經理層的行程內容。 “培訓座位是按什么排的?”季延崇忽然問。 “一般是按英文名首字母?!辩娢牟f完都佩服自己,他堂堂一個董事,竟然連這種事情都知道。 季延崇收回目光,轉頭看鐘文伯,“您安排一下,我今天就入職?!?/br> 鐘文伯下意識“啊”了一聲。 這位小祖宗不聲不響一個人就回來了,不當管理層要當實習生,現在又比原計劃早了不知多少要入職,樣樣都殺得人措手不及。 謝天謝地,只是個實習生罷了,運作起來不為難。 意識到剛才那聲“啊”大不禮貌的,鐘文伯忙斂下眼頷首應聲,“好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