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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平十五年?也就是他十七歲那一年? 四月二十七,昏睡十五天? 他記得永平十五年的四月十二,他曾遭遇過一次暗殺,傷勢不重,休養四五天,就行動如常了。 這次居然十五天之久,還直接換成了后來的他。 姬暄穿好衣衫,一言不發走下床榻。 房中的擺設布局與他記憶深處一般無二。從光可鑒人的銅鏡里,他看到了自己年輕的面龐。 臉頰的肌rou不受控制地輕顫,他垂下眼簾,遮住了眸中流露出的情緒。 常德自小跟在殿下身邊,還是第一次見其這般異樣。他忖度著問:“殿下,您……” 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年輕的太子目光沉沉:“常德,叫夏岱過來,朕……孤要打聽一個人?!?/br> “是?!?/br> 小太監有序進入,捧著臉盆、面巾等物。 姬暄面無表情洗漱,先時的震驚漸漸淡去,他已確定并接受了自己不知何故回到十七歲這一事實。 這個時候,他還是東宮太子,還沒經歷被廢、流放、復仇等一系列事情…… 他甚至還不認識穗穗。 一想到穗穗此時還在人間,他就抑制不住心內的激動。 穗穗離開他,已經整整七年了。 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 這一次,他一定要護好她,與她共享江山,給她一世尊榮,再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當然,被廢黜、被流放的經歷,也可以直接省略掉了。 暗探夏岱是高祖皇帝留給兒子的人,年約四十,身形瘦小,武功極佳,打探消息更是一把好手。 聽聞太子傳喚,他迅速趕至,施禮之后,恭恭敬敬垂手侍立。 看著一頭黑發的夏岱,姬暄沉默了一瞬,緩緩開口:“這次叫你過來,是想讓你打聽一個人?!?/br> 夏岱默默拱了拱手,等太子示下。 “建元六年的探花韓麒,曾出任過杭州知府。查一查他后人的近況?!奔ш逊畔铝耸种械牟璞K,有意無意提示,“孤記得,他的夫人出自平江伯府?!?/br> 今天是永平十五年四月二十七,如無意外,數月之后,他和穗穗才會被賜婚。 現在的他,和她還沒有任何交集。只要靜靜等待,就會按照既定的軌跡和她相遇。 可是他迫切地想確定,他重新來過了,穗穗是不是也還活著。 “屬下領命?!?/br> 夏岱施了一禮,告辭離去。 將近三個時辰后,他才再度返回。 “殿下,韓大人膝下只有一女,今年已有十七歲。三年前,韓夫人去世,韓小姐進京投奔外祖母,現居平江伯府……” 姬暄眼眸微闔,靜靜聽著,唇畔不自覺漾出了些許笑意,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很好,她還在。 停頓了一下,夏岱繼續回稟:“韓小姐明日出閣,嫁給新科進士張遜?!?/br> “你說什么?!”姬暄愕然變色,疑心自己聽錯了。他霍然起身,“你再說一遍!她明日怎么樣?” “韓小姐明日成親?!毕尼凡幻靼椎钕聻楹稳绱耸B,老實回答,“新郎是禮部尚書之子,新科進士張遜。張家與平江伯府一向交好……” 姬暄雙眉緊蹙,臉上血色盡褪:“她要嫁給張遜?” 怎么可能?! 他記得清清楚楚,永平十五年秋天,在一場賞花宴上,他與穗穗第一次見面,交談了幾句。 次日,他的皇帝叔叔便做主為他們賜了婚。 兩人從陌生到熟悉,逐漸相知相愛,同富貴共患難,夫妻恩愛,感情真摯,她還在流放途中為他而死。 和張遜有什么關系? “……張遜不是和周小姐有婚約嗎?” “殿下說的對。張公子的確和平江伯府的周大小姐議過親。不過十天前,韓小姐失足落水,被張公子救起。這婚約就落在了韓小姐頭上?!毕尼藩q豫了一瞬,補充道,“殿下,平江伯府中不少人私下議論,或許失足落水一事,是韓小姐有意為之……” 姬暄雙目幽深,斷然否認:“不可能?!?/br> 夏岱微怔,低下頭,從懷中摸出一份喜帖,恭恭敬敬雙手奉上:“這是喜帖,請殿下過目?!?/br> 其實打聽韓麒的后人并不難,知道平江伯府這層淵源,查起來更加容易。 此次之所以耽擱這么久,是因為韓小姐明日成婚,這婚約又有些曲折,是以夏岱要查得更清楚一些,才好交差。 姬暄接過紅色的喜帖,手指不自覺地有些輕顫。 喜帖上的字刺得他眼睛隱隱作痛,他不得不輕輕闔上雙目。 姬暄記得很清楚,張遜的夫人就是平江伯府的周大小姐,穗穗的表妹。 姬暄被廢去太子之位,流放幽州時,作為親戚,張遜夫婦還曾幫忙上下打點。 他復位之后,也重用張遜。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變故? 十天前么? 十天前是四月十七。 是了,前世他遇刺后不久就蘇醒了,曾召見過不少人,其中包括張家父子。這輩子一直昏睡,自然也不曾特意召見。 想來是因為他的變動,導致了張遜行程的改變,從而使得穗穗那邊也發生了變化。 不過現在不是細想這些的時候,姬暄收斂神色,眼神逐漸變得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