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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感嘆萬物有靈,偶爾會幫它清除雜草,澆澆水,和它說上幾句話。 花開花敗,歲歲年年,寺廟的信眾換了一批又一批,僧人的容顏卻從未老去。 佛子下凡渡劫,法力高深,縱使千年歲月也無法在他臉上心上留下一絲痕跡。 忽然有一天,僧人遠行而歸,沒見到那株陪了他多年的野花,反而有一個紅衣少女倒在路邊。 紅色紗裙襯得裴姣姣膚白勝雪,纖腰仿佛不盈一握。 她仰頭沖僧人眨眨眼,提前滴好的眼藥水撲簌簌掉落,“小師父,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腳崴了,好疼~” 嗓音嬌柔做作,一個字拐三道彎兒。 裴姣姣果然還是那個裴姣姣。 僧人定定看她片刻,忽而一笑,像冰雪乍然融化,看得紅衣少女一瞬失神,花癡不已。 她本來就是一只小花妖,小花妖看俏和尚看呆了,可不是花癡嗎? 紅衣少女吃吃地笑,反應過來時,僧人已經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走遠,頭也不回。 紅衣少女:“???” “誒你怎么走了,你不扶人家一下嗎,哎呦,我的腿——哦不,腳,好疼哦?!?/br> 小花妖沖著寺廟嬌滴滴地又喊了幾聲,直到寺門關閉,再也看不到僧人的身影,這才撅嘴輕哼。 “老古板,越來越冷漠了,以前還給人家澆澆水除除草,偶爾還陪聊一塊靈石的,現在連看都不多看一眼,難道是我這副樣子不美嗎?” 她跳起來,靈活地轉個圈,三下兩下跑到附近一口井,扒著井口往里照來照去。 “瓜子臉,柳葉眉,高鼻梁,大眼睛,小嘴唇——嗯,不是我的長相有問題,而是他的眼睛有問題?!?/br> 自己看上的俏和尚,瞎就瞎吧,當然是原諒他??! 小花妖調整好心情,毫不氣餒,第二天清晨直接橫著躺倒在路中間,見僧人出門,急忙從四仰八叉的平攤姿勢換成嫵媚的側臥。 “小師父~我……我去?!?/br> 看著頭也不低,一步從她身上跨過的僧人,小花妖氣得一蹦三尺高,“你到底是不是出家人,說好的慈悲為懷呢?不知道這樣人家不會長個子嗎,喂,你給我回來!” 轉眼又沒了人影。 切,嚇唬誰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她去林子里玩了一天,撲撲蝶逗逗鳥,迎著夕陽再次躺倒在寺廟門前,是門前哦,后背緊貼著門檻。 歸來的僧人這次抽了抽嘴角,依舊沒理她,伸手推開古舊的木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 他抬腿——抬不起來,被兩只小手緊緊抱住。 “阿彌陀佛,貧僧念你修煉不易,這才不曾動了收你的念頭,你為何屢次糾纏?” 紅衣少女扒著他的褲腿坐起來,抱緊不撒手,嘻嘻笑,“你救了我,還把我養大,我來報恩呀?!?/br> “區區小事,無需介懷?!?/br> 中譯中:恩將仇報大可不必。 “對我來說是大事,是生死那么大的事,沒你就沒我,所以我打算賴著你,不對,陪著你,你收下我好不好?” “不好?!鄙死淅渚芙^。 他身形忽然一閃,人已經走到院子中,小花妖看著撲空的雙手,嗚嗚嗚地小聲抽泣。 哭了會兒,累了,從系在腰間的布袋里掏出野果,嘎吱嘎吱開啃,轉眼吐了一地果核。 “小師父,我快要撐死啦,你出來幫我揉揉肚子好不好?” “小師父,天黑了人家好怕怕,我還是個小姑娘來著……” “小師父,今天晚上星星好少哦,快下雨了,狂風暴雨即將摧殘我這朵嬌花?!?/br> 喊來喊去沒人理,小花妖沒人領自己又進不去,干脆靠在門上數星星,“一顆、兩顆、四顆——” “三,被你吃了嗎?” 盤膝坐在佛前誦經的僧人忽然睜眼,他可以忍受她哼哼唧唧一整天,就是沒法忍受三丟了。 必須整整齊齊才行。 小花妖的聲音卡了下,陡然歡快起來,“三顆、四顆、五顆——七顆?” 僧人:“……” 妖就是妖,果然狡猾如斯,逼死強迫癥。 門外的聲音丟三落四地數到一百時,門終于開了,小花妖開心地跳起來撲上去,“就知道你不會不要我,小師父我好喜——嗚嗚嗚!” 一個禁言法術,四野恢復清靜。 荒山野廟,千年來就只有這一個僧人,問就是劇情設定,主要是節約經費省群演。 紅衣少女吱吱嗚嗚發不出聲,氣得踢門一腳,然后抱著腳疼得來回亂蹦。 門后的僧人默默看了片刻,轉身離開,仔細看的話,他眼底帶著一絲淡淡笑意。 夜里,雷雨突至,天空轟隆作響。 紅衣少女被淋得渾身濕透,凄凄慘慘地歪在寺門前,等啊等,直到一不小心睡著也沒等到有人來開門。 天生地養的小花妖,怎么會真的怕風吹雨打? 她沒心沒肺睡得香甜,手腳四仰八叉,身子快要被這場大雨淹沒。 忽然,寺門輕輕打開,僧人打著傘站到她身邊。 她睡了一宿,他站了一宿,頭頂的竹傘傾斜過來幫她遮住暴雨,后背的僧衣不知不覺被打濕。 破曉時,云消雨歇。 小花妖被餓醒,伸個懶腰,肚子咕咕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