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最標準了：人前完美綜合癥！人后么……誰知道。

    “在想什么？”

    嗯？？遲心嚇了一跳，抬頭，他問：“那條腿不管么？”

    “哦哦?！?/br>
    原來這半天她兩只手都在這邊腿上，來來回回不停地揉搓，居然忽略了那只傷腿，他受不了了。遲心悄悄抿了笑：人后么，大處長矯情得很。

    “剛才楊碩mama來了?！?/br>
    應該是舒服了，他舒了口氣來了這么一句，遲心點點頭，“嗯，我知道?！?/br>
    “你碰到他們了？”

    “沒，在樓下碰到曉雯了?！?/br>
    “怎么樣？”

    怎么樣？遲心抬頭看，他眼睛還在Kindle上，手指漫不經心地滑著。

    “嗯，沒事兒?！?/br>
    “不高興了？”

    遲心怔了一下，才發現剛才“沒事”兩個字有點此地無銀了，“嗯，掉眼淚了?！?/br>
    “他們在一起多久了？”

    “快三年了?！边t心說，“研一的時候在一起。一直都很好?！?/br>
    “和楊碩mama也是？”

    遲心搖搖頭，“曉雯是外地人，楊mama不太能接受?！?/br>
    “僅此而已？”

    “這是最直接的，還沒有機會進展到下面?！?/br>
    “三年都沒有？”

    “一年吧。楊mama去年春節才知道的?！?/br>
    “一年也不短了?！?/br>
    “他們一直努力在一起。曉雯還沒有放棄?！?/br>
    聞言許湛從Kindle上抬起目光，“這么說會放棄？”

    女孩沒吭聲，認真地揉著。

    “如果你是林曉雯，接下來會怎么做？”

    “沒有接下來?！?/br>
    “為什么？”

    “這一年都不會有?！?/br>
    “這么聽話？”脫口而出這兩個字，許湛微微蹙了下眉，“這不是很簡單粗暴的地域歧視么，為了這個就放棄？”

    “我只是說我?！彼π?，很輕易地退出了爭論，很漂亮的嘴巴。

    “就是說你?！痹S湛來了興趣，“為什么？”

    “也沒什么?！?/br>
    “說來聽聽?！痹S湛放下Kindle。

    “嗯……我只是覺得在凌海這個地方，外地人不只是個地域標簽，其實真的少了很多東西。對很少數的人來說無所謂，對大多數人來說就是很重要，因為沒有真的在很多事情上會有很大的不同。重視不重視的，誰對誰錯呢？就好像樓梯和電梯，電梯就是省力，到達頂樓都可以從從容容的、不喘氣。樓梯么，要多出幾倍的時間和力氣，有的可以到，有的，也許根本爬不到頂樓。這是事實，改不了?！?/br>
    “所以，你覺得這是不能商量、彼此妥協的？”

    女孩輕輕抿了唇，“妥協……怎么妥協呢？彼此都有條件才能互相妥協。也許我以后會有戶口，但是那和是凌海人還有很大的區別。沒有就是沒有，那么在這個問題上，我的妥協從何談起呢？結果只能是對方改變，放棄她守了一輩子的觀念。一個分量的調整，根本無法優化，只會破壞等式約束?！?/br>
    許湛不由得挑了下眉，可以啊，沒想到在一個小女孩嘴里能聽到這樣庸俗又嚴謹推理的觀點，完全沒有年輕人該有的激情自私，只有冷靜的放棄，忽然又想起楊mama口中“聽話”，想起前天夜里她濕漉漉地出現在病房門口……

    “按你這樣的邏輯，你們三年的感情就這么放棄，沒有解決問題的態度，以后的生活豈不都是逃兵？”

    “嗯……那如果，我本身就是那個問題呢？”

    “嗯？”

    她抬起頭，碰上他驚訝的眼睛，笑了，“怎么解決？問題存在和問題消失就是悖論?！?/br>
    “你真這么認為？”

    “小的時候不。那時候很傻，想了很多辦法、犯了很多蠢想去改正，后來才發現，不是因為我做了什么或者沒做什么惹大人們生氣，我就是那個問題，不管縮得多小，都存在。就像落在眼睛里的睫毛，就算不疼也真的很不舒服，會讓人流淚?！?/br>
    不管縮得多小……眼前即刻就能看到那個試圖把自己縮成一團的小女孩?？蛇@說的是什么？對自己mama和繼父的抱怨么？遲芳華是個極度自私的人，可許湛絕不相信許駁州該當這個名頭，他是那么寵愛那個女人和她的小油瓶。不由得蹙了眉，“你小時候這么煩人??？”

    嗯？遲心怔了一下，訕訕地笑笑，低了頭。

    “你什么時候轉回縣里應考的？”許湛問。

    “一直在?！?/br>
    “一直在？”許湛驚訝，“你不是在京城上學么？”

    “哦，沒有，我一直在舅舅家?！?/br>
    “什么時候？什么時候回你舅舅家的？”

    “mama走了以后，我就住舅舅家?！?/br>
    嗯？？許湛一愣，怎么回事？他們結婚的那年夏天，遲芳華就把小丫頭帶來了，雖然很快她就先回去了，可許湛知道他們已經在辦給她轉學。所以，許湛提前離開了，在她入住那個房子之前。

    從那以后，那一家三口，就是他和母親再也不碰的話題。這么多年，許駁州會經常跑去看他，可直到有一次在路上突發心臟病急送醫院，許湛才再開口喊“爸”。他一直以為這個小丫頭占據了所有，讓他們后來都沒有再要自己的孩子。卻原來……不是么？

    “為什么沒有跟你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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