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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看到熙堂哥嘴皮干裂、目光渙散的樣子,當時就流淚了,可從我看去,熙堂哥的心思好像沉浸在他的書房沒?出來,對我娘親恭敬應了幾聲,卻未必聽明白話語內容。儀式行罷,他深深扣了響頭給祖父祖母,便匆匆離去?!?/br> 顧如寧回憶起上午場景,還覺得熙堂哥行事不同常理,娘親帶著她隨后追到顧府,卻被管家告知,主子已經一頭扎進了書房,如同近日常見的那樣。 顧如寧緊緊握住陶心荷的手,求助一般搖晃著:“嫂子,我們追過去時候已經近午,按說該備午膳了??晒芗艺f,爺交代不得打擾他作畫,只怕多半還是不沾飯食的?!?/br> 那不就是五頓了?如今快入夏了,一直不吃飯,人怎么撐得???陶心荷心底默算,接著便覺得指尖發涼,肚腸打結揪疼,脖頸久違地僵痛起來,仿佛餓了兩日的人是她一般。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思來想去,好歹我今日勉強算出了重孝,來您府上拜訪不那么需要避諱,便一五一十告訴您,請您心疼心疼他,明后日或者您?空時候,去開解開解熙堂哥,不知道行不行?!闭f到最后,顧如寧都帶出了哭腔。 “是寧娘來了么?”陶心薔的聲音從遠及近,下一瞬便到了陶心荷房外,然而推門而入,帶著欣喜進來直奔顧如寧。 倒是避免了陶心荷不知如何接話的尷尬。 胸口像是被烏云沉沉壓住,喘不過氣來,陶心荷硬擠出笑意,對顧如寧模棱兩可地說:“我知曉了,多謝寧娘特地過來告知。你與薔娘許久沒見了,多聊聊,今晚住下更好?!?/br> 顧如寧也知道自己提的是非分之求,陶心荷如今畢竟與顧凝熙沒?關聯了,今日沒?駁斥她一口一個的“嫂子”已經難得了,還能指望人家如何? 感覺到陶心荷緩緩抽回素手,顧如寧垂頭喪氣,婉拒留宿的邀請,欲言又止幾息后,與陶心薔手挽手離開,去了小姑娘的院子說悄悄話了。 陶心荷目送兩女出了房門,才允許自己失態,愣愣伸手捂住柔軟平坦腹部,使出全力繞圈按揉,幾乎無聲地自言自語:“為何不用飯?為何自/虐?” 輾轉反側一整夜后,陶心荷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怏怏起身,扶著窗欞,伸手接雨滴并嘆息道:“今日又不見太陽了?!?/br> 時辰尚早,她還在撥弄著妝臺上的“燕春閣”木匣子,僵著脖頸任由小丫鬟梳弄發髻,就聽得稟報,吉昌伯爺來訪。 也罷,先應付這一位吧,斬斷不合時宜的桃花劫也是要事。 陶心荷想著,暫且壓下要不要去顧府一探顧凝熙情形的糾結,吩咐小丫鬟加快手腳。 然后,尚未用早膳的陶心荷,精神不濟的陶心荷,便在府內花廳接待了不速之客程士誠。 第133章 “阿陶, 你終于肯見我了。上次的事情,我再認真說聲抱歉。前日粽子可吃了,喜歡哪種口味?昨日我府中有些零碎事務絆住了腳, 你……有沒有等我?” 一見到陶心荷, 程士誠的目光便粘在她身上不動,連泡珠一般說出許多話來,幾無氣口停頓, 急迫之情可見一斑。 對方如同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一般舉止失措, 陶心荷反倒淡定了不少。 帶一絲路上行來的晚春初夏的微涼晨風, 陶心荷攏了攏肩上披帛,伸手示意伯爺入座,自己直等到下人奉上茶點、拜訪妥當、束手退后靜立, 才微微前傾身子、款款開口: “勞伯爺費心。那日事情不必再提, 想來以伯爺的光明磊落,總不會再發生了吧。父親已經安排了致貴府端午節禮的回奉, 希望不要怪我們簡薄失禮。伯爺今日駕臨, 還是為著陳家提親之事么?” 黎明時分下過一陣急雨, 陶心荷還為此心情低落。不過雨勢來得急去得也快, 她踏出房門時候恰好雨停, 空氣里水潤潤的,反而舒爽。 現今, 太陽破云而出, 金燦燦的日光透過半開的窗戶漫射進花廳, 陶心荷坐在主座, 整個人都沐浴在光亮中, 臉龐越發顯得皙白滑嫩,身姿更被勾勒得窈窕有致, 程士誠但覺喉頭干渴,滾動好幾下。 可惜,上次莽撞嚇到了阿陶,如今一屋子下人在場,自己行事總要掂量些,她畢竟是要臉面的管家女子,再不假思索地動手動腳,只怕真會惱怒于我。 程士誠如是想,也只能管住自己的手腳,管不住癡纏的眼神。 兩人之間,一時靜默,下人們更不會出聲,只有花廳里插瓶的時令花卉散發著馨甜香氣,填充氣氛。 一夜未曾進食,此時本該去往膳廳用飯了,陶心荷感到肚腸翻騰,大約是身體索要食物的意思。 在靜謐中她甚至走了一會兒神,不曉得顧凝熙后來用飯了沒有,總不會有人傻到守著觸手可及的滿府飯菜,硬生生餓自己兩整日吧? “吱吱”鳥鳴聲傳來,它伶仃站在窗欞處探頭探腦,被機靈的下人揮手一趕,又撲棱棱飛走了,倒是提醒了陶心荷。 陶心荷笑了一笑,重復方才言語道:“伯爺貴人少語,容我再問,今日有何見賜?若是為陳家催促,我父親前日應該與伯爺交代清楚了,總要等命格批算結果出來,再行商議不是?” 程士誠不過是打著為舊友問詢何時適合上門提親的由頭來見陶心荷的,這兩個成年男女彼此心知肚明,因此,他郎聲回應: “既然阿陶都這么說了,我便去安撫他們一番,好女值得靜等,薔娘是好姑娘,就像她jiejie一樣。不知道我需要等多久才能捕獲佳人芳心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