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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對面二女被嚇得不發一聲,jiejie臉上更是刷地沒了血色,大夫搖著頭叮囑:“依老夫看,他是兇多吉少,受傷又泡水,很可能馬上發起高熱來,然后人就過去了。 既然您說不是親眷,恕老夫多嘴,盡快安排人手、車夫送他回自己家吧??此毱つ踨ou嬌嬌貴貴的樣子,也許出身還不錯?老夫年老本事又差,說不定他家人另尋名醫,救他一命都有可能?!?/br> 陶心荷無意識點頭,腦中飛速運轉,回憶京城哪處的大夫擅長處理外傷,就聽眼前大夫又補充:“不知道他家離這個莊子遠不遠,最好不要再顛簸了,路上寧可慢些,那匕首位置,真是太不好了,經不得挪移,記住啊?!?/br> 現時之人,不論自己身份高低,不論醫者水平如何,總是敬重三分的,即使鄉間赤腳大夫也不例外。陶心荷打發三妹客氣送大夫出門,她自己躊躇一陣,還是緩緩踏進屋里,再看顧凝熙一眼。 識書、識畫見她進門,像是見了救苦救難的觀音大士一般,左右撲來,拖著哭腔叫道:“夫人,怎么辦???爺一直不睜眼,怎么叫都沒動靜?!?/br> 第77章 多日未見, 陶心荷沒想到與兩個機靈活潑的小廝重逢是這等局面。 微微抽動鼻翼,陶心荷突然發覺這間臨時騰空的屋子殘留著竄鼻子的農人汗味兒,新添濃重的血腥味兒, 熏得她眼睛生疼, 幾欲落淚。 房屋既不方正又開窗不大,陽光被阻隔一般,靠著門這側的床上, 被子只蓋到他胸下、半裸上身側臥的顧凝熙半明半暗, 遑論緊里面的顧凝然了, 簡直就是一團陰影。 大夫叮囑言猶在耳,小廝求助更添陶心荷煩亂,她想靠近看看顧凝熙又近人情怯, 腳步欲邁不邁, 低聲喃喃道:“回到京城就有辦法了?!?/br> 識書接話:“夫人,爺帶著我們騎馬趕來的, 爺這樣子, 怎么回京???” 陶心荷想了想自家停在莊內的車馬, 應付日常所需并無問題, 但是大半日車程, 能保證平平穩穩將身受重傷的顧凝熙送到京城醫館么? 不知怎地,今早吉昌伯和父親在正堂閑談, 提到他們府里馬車用了軍中給車輪包銅片貼馬皮的特殊工藝, 不顛不簸, 比尋常馬車穩當三分, 運送新生嬰兒或垂死之人都毫無隱憂的話語, 閃現在陶心荷腦海。 程士誠就在旁邊莊子里,何不借他伯府馬車一用?總要保住顧凝熙性命才好。 陶心荷告訴自己, 夫婦一場情意已盡,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知道更好的辦法,她總不能見死不救。 很快自我說服,陶心荷狀若無跡掃了顧凝熙沉睡的面孔一眼,定神說道:“我來想辦法,你們守好他,我隨后問你們來龍去脈?!?/br> 她走到門口,果然見著陶心薔蹦跳著過來,詢問有何事能幫忙的,晴芳更是早早在門外守著等吩咐了。 陶心荷令他們拿來紙筆素紙,因陋就簡,將紙張貼在凹凹凸凸的墻面,迅速站著提筆寫字,頭也不回安排道:“薔娘,你帶幾個懂事的下人,拿著我這張手書,到旁邊找吉昌伯爺求助,簡單說下顧司丞情形,向他求借馬車一用,說話客氣些,就說……就說,我陶心荷領他情分?!?/br> “晴芳,你在莊內多調集些松軟的被褥,準備著鋪墊在馬車上,減少道路顛簸。如今時辰不等人,顧司丞生命垂危,早些將他平安送回京才好?!?/br> 言語落音,陶心荷已經筆走龍蛇寫好了寥寥幾句話的短箋,陶心薔接過便走,“jiejie放心” 遠遠傳回來。 晴芳領命,心思細膩的她多問了一句:“居士,還有顧編修呢,也搬到吉昌伯爺出借的馬車上么?” 陶心荷好像直到此時才想起,還有一個傷患需要處理。顧凝熙來此,她以為是追逐自己,鬧著追妻之類,顧凝然好端端地出現此地,多么怪異,兄弟倆鬧得動刀子,仿佛不死不休,更是不合情理。 為顧家婦時,顧凝然時不時掃過來的yin邪目光、偶然冒頭的不屑言語在她心里竄上竄下,陶心荷莫名覺得厭煩,冷哼一聲后說:“兩個病患同乘一車不太合適。顧凝然傷勢輕些,用府里馬車拉他回老顧府就夠了。那三個仆從要扣下,等顧凝熙醒來再做計較?!?/br> 晴芳應是退下,陶心荷想想暫無別的事務,轉頭又回屋里,趁這空隙問識書、識畫去。 識書、識畫抽抽噎噎,慢慢將事情給她講了個大概。 昨晚主子爺本來在酒肆待得好好的,突然比著然大少爺的容貌特征問了他們一串問題,聽完似悲似喜,然后就是程嘉少爺來訪,流光趕來報信,識書豎著耳朵聽那意思,大約是然大少爺要帶人找夫人的麻煩。 主子爺聽了就瘋了一般,帶著他們沖去了老顧府門前,眼見著然大少爺調兵遣將出發夜行。 主子爺憑著人腿怎么追得上馬蹄,又在夜色里拼盡全力跑到陶府,問到了夫人一家小住的莊子所在,識書、識畫牽馬與他會合,也疾馳一夜。 到了此地,他們撞見夫人與吉昌伯相談甚歡,主子爺失魂落魄到河邊發呆,然大少爺就像個惡霸一樣出現了。 然后,然大少爺說什么“玩你一個女人、便能玩第二個”之類令人發指的話,主子爺眼珠子都紅了,就要跟他拼命。 再然后,就是他們仗著人多勢眾欺負主子爺,識書、識畫瘦弱單薄,有心無力被攔在外側,幫不上忙,眼睜睜看著主子爺被刺、落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