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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是夢!陶心荷猛然明白,方才,她是真的聽到顧凝熙聲音了,大約……想想熟悉的聲線,顧凝熙應該就站在窗邊,與她一門之隔! “誰讓他進府的?還來內院?一家子女眷,難道不曉得避諱么?”陶心荷聲色俱厲,直視著陶心薔,指責之意昭然若揭。 陶心薔卻不以為杵,在她看來jiejie就是色厲內荏,自然絲毫不懼,搖頭晃腦接話道:“這是嫂子的意思?!?/br> 然后,她迫不及待從頭講過:“jiejie,你午休了不知道。午時中吧,下人遞送給我一張拜帖,抬頭將咱們三人都寫上了,逗得我一樂,一看是顧司丞投的,我就想替你罵他幾句,到府門口迎去了?!?/br> 陶心荷邊閉目側耳聽,邊輕揉額角,這人怎么陰魂不散,又來了? 陶心薔嘰嘰呱呱道:“不過,猛一見他,嚇我一跳。短短時日,顧司丞瘦了好多,臉色也發灰,搖搖欲墜的樣子,我就不太敢大聲說話,怕他倒在咱們府上,訛住咱們。顧司丞口舌靈便了好多,跟我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我聽著關鍵意思,就是他還想當我姐夫?!?/br> 陶心荷齒間嗤笑,淡諷一句:“這是他想不想的?情么?怎么又扯上你嫂子了?” “jiejie你聽我說啊。其實我心特別軟,jiejie你知道的,看顧司丞這幅模樣,我大大泄氣,只說請他回去吧,你必然不肯見他,我對他客客氣氣的。就在這時,有丫鬟來傳話,說嫂子知道他上門,請他入內坐坐?!?/br> “那我總不能當著外人,拂了嫂子面子,只好一路緊緊盯著顧司丞,陪他到嫂子那里稍坐。他們你來我往,說了好一陣畫兒的?情,大約是嫂子受什么李家王家托請,找顧司丞求畫呢,還夾雜著你回信,jiejie你知道么?另外涉及七百兩,我聽得無趣,沒大聽齊全,到為小侄子準備的房里玩了一陣?!?/br> 洪氏真是!陶心荷都不曉得說什么為好。她那日沒有當著洪氏面,撕掉顧凝熙信函,是不想大家難看,然而話總是放那了,不要牽扯到她。 后來回屋看信,是陶心荷臨時起意,但是她沒對任何人說起過。 信尾顧凝熙讓她轉告洪氏,這幅畫作分文不取。陶心荷才不做這個傳聲筒,否則好像就領下了顧凝熙的人情一樣。 好嚒,顧凝熙自己送上門來!洪氏不知跟他夾纏著說了什么,聽薔娘言語的意思,還是沒有繞開她。陶心荷一時之間,不知該氣顧凝熙還是氣洪氏。 陶心薔看她臉色不大好看,話音頓住,小心翼翼湊近了打量jiejie。 陶心荷半猜到后續:“然后,你又帶著他到我這里來。我在房內午憩,你們在院子里,和晴芳說了幾句話,顧凝熙就走了,對不對?” 陶心薔豎起大拇指,連連點頭:“jiejie你看到了?就是這樣沒錯?!?/br> 陶心荷苦笑,看來不是做夢。若知道真有其?,說不定,她就開門,冷言冷語斥他幾句了?!?,也說不定,她依然避而不見,令晴芳趕走顧凝熙便作罷,誰知道呢? 陶心薔想起一?,恢復了小心翼翼的神態,試探著說:“jiejie,有個?情,我覺得要讓你知道。顧司丞,他把莫七七接到府里去了?!?/br> 顧凝熙之前的信里詳盡說了這一點。陶心荷牢牢記得他寫下的懊悔,這人在日常?務上常常不周全,只是如今少了自己追在他身后描補,顯得格外可笑吧。 于是,陶心荷真的笑了出來,“呵呵”作聲,令房內另兩人大為意外。 怎么眼角還笑出了淚花兒?陶心荷不著痕跡地以手撐腮,指尖探到眼角輕輕抹去水跡,清清嗓子說:“為何我要知道?他們顧家的?,薔娘你拿來說嘴作甚?” 小腹微微絞痛,陶心荷又換了手勢,雙手交握在腹部,嘆著氣打發meimei走,說自己要更衣。 陶心薔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寬慰jiejie,卻夭折腹中,只好撿最要緊的說:“顧司丞落荒而逃了,他把莫七七放進去,自己跑外頭去住,jiejie,這樣傻的人,只有你能降服。我反正弄不明白顧司丞這是什么舉動?!?/br> 陶心荷又是一笑,像是自嘲,好像……她曾經也是這么以為的,自己是最能幫助顧凝熙的人。然而結果如何?顧府里,現在住著別的女子,滿府的仆從圍著她團團轉吧? 不能再想了,陶心荷隨意撿個由頭吩咐meimei:“爹今日去工部,要把他那些零零碎碎工具搬回來,后日一并帶上去莊子。薔娘,你帶幾個下人,去接爹一趟吧?!?/br> 陶心薔被轉移了注意,樂呵呵應下,出門辦?。 背景板一樣的晴芳才上前來,伺候陶心荷換洗,輕聲說著:“依奴婢看,顧司丞有長進了。今日,是他主動找奴婢打了招呼?!?/br> 陶心荷深深吸氣再吐出,敷衍著說:“或許是別的女子教他教的好,再不然是他天天對著能看得清楚的臉孔,觸類旁通,也能認出你來了?” 晴芳搖搖頭,心道不是這樣的,就不能是顧司丞為了靠近居士,逼迫他自己去認人、去開口么? 不過,不觸怒主子是每個下人的基本素養,晴芳沒跟陶心荷唱反調,另起話題:“這么說來,顧司丞在酒肆的話倒有幾分真,對莫姑娘,真的像是庇護meimei,而非妾侍吧?!?/br> 陶心荷搖搖頭,沒接話。 不管什么身份,莫七七對于他顧凝熙來說,總是最特殊的,這一點無人能否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