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犬與美人 第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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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犬與美人》 作者:盛晚風 文案: 沈至歡的美勾魂攝魄。 傳聞她性情孤傲,對誰都不假辭色,喜歡她的人從天潢貴胄到寒門書生比比皆是,但她只覺得無趣。 直到最近,府里新進了一批奴才。 其中有一個,相貌英俊,身材精悍,連頭發絲都符合她的喜好。他看她的目光總是夾雜貪念與瘋狂,渾身上下都寫著以下犯上。 害怕嗎?當然不。 第1章 這個男人 正值酷暑,陽光穿過樹葉打下斑駁的陰影。 領頭的小廝被熱的臉色通紅,回頭不耐煩地急聲催促著:“還不快些!四小姐可在等著呢,耽誤了時辰都給我等著領板子吧!” 一行人不由加快了步伐,走在前頭的一個膽子大的四處望了望,忍不住問道:“大人,聽說府里四小姐美的跟仙女似的,上京城傳的神乎其神的,可是真的?” 小廝帶人穿過回廊,步伐又加快了些,斥道:“美不美干你一個奴才什么事?可別給我存著那些腌臜心思,上一次敢亂看的眼睛已經喂狗了!給我老實點!” 男人縮了縮肩膀,不敢再問,訕笑道:“我就問問……” 行至一道精致高大的朱門前,小廝才停下腳步,繃著臉讓這些人整理衣裝。 “都給我注意些自己的儀容,到時候污了小姐的眼被趕出去,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房內,鏤空浮雕的三足香薰爐內燃著沉香,裊裊的升起又飄散,丫鬟正給銅盤里換冰,絲絲冷氣鉆了出來。 沈至歡半靠在貴妃塌上閉目養神,一手半曲撐著臉頰,露出半截蔥白的玉臂來。手里的圓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雪膚烏發,幾縷不聽話的發絲因著她身上的薄汗貼在了瑩潤白皙的鎖骨處。 丫鬟快步走了進來,放緩了聲音道:“小姐,三少爺給您送的人到了,您可要看看?” 沈至歡睜開眼睛,神色冷清眼尾卻挑出幾分艷色,肩頸露出的皮膚似白的發光,鎖骨陷出好看的弧度延至肩膀,骨而不瘦,干凈與靡麗恰如其分的融到一起。 她懶懶的坐直了身子,理了理稍稍散開的衣襟,擋住了乍泄的春光,慢悠悠道:“帶進來吧?!?/br> 沒過一會,幾名身著粗布衣的男子魚貫而入。 這些人是她三哥臨走前從今年的禁軍招募里留下來的,說是再給她院子里添幾個護衛。 但她院里的護衛已經夠多了,因著容貌過于惹眼,曾也招過不少禍事,沈樂然日日擔心她出意外,隔三差五的就來送人。 一旁的丫鬟道:三少爺一共給您挑了六個呢,小姐您看該如何處置他們? 屋外蟬鳴陣陣,這些人盡數低垂著頭,姿態恭敬的同沈至歡請安。 天氣燥熱,有幾個被熱的滿頭大汗,通紅的臉泛著油光,皮膚黝黑,獐頭鼠目的,勾著頭翻著眼想要偷偷看她的臉。沈至歡只看了一眼便輕皺起眉,仿佛聞見了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汗臭味,虛掩了下口鼻,抬手指了兩個,道: 讓他倆出去。 話音才落,就有小廝領著這倆人下去了。 房間的氣氛莫名緊張起來,其他幾個存了心思的頓時啞了火。 關于沈至歡的傳言,除了她的相貌還有她的脾氣。性情冷漠,目中無人,據說有人只口頭說了她幾句就被拔了舌頭。她的長相并不帶有攻擊性,反倒美得讓人看一眼就想親近,但和善這詞實在與她不搭邊。 剛來伺候她的下人大多都戰戰兢兢,要么怕的像個鵪鶉,要么有色心沒色膽猥瑣的似個癩□□。 沈至歡支著腦袋,看著這些人低眉順眼的模樣,只覺得無趣極了。 但正當她打算把他們都打發出去的時候,忽然撞上了站在最邊上那人的目光。 方才瞧他時看不見他的臉,但他肩寬腿長,清爽干凈,比別的要順眼多了,而今他一抬眼,那張臉便清晰了起來。 輪廓剛毅俊挺,線條凌厲,眼眸烏黑,長了雙冷中含欲的桃花眼,眼尾狹長,平白添了幾分韻味。 看沈至歡時眼中未曾流露出別的情緒來,瞳仁漆黑,帶著隱約的壓迫感。 沈至歡移開目光。 丫鬟沁蘭在旁邊道:“小姐,咱們院子里已經不缺護衛了,三少爺臨走之前說就讓他們在您院子里打打雜,也好過那些細胳膊細腿的小丫鬟?!?/br> 沈至歡沒答話,人一多空氣便燥熱了,她換了個姿勢,稍提了點厚重的裙裾,涼風掃過腳踝,舒爽了些。 陸夜低著頭站在她面前。 他垂著目光時,恰巧能看見沈至歡粉白色裙裾下裸露出的纖巧精致的腳踝。 她穿著海棠花刺繡的白色繡鞋,天氣炎熱,沒穿襪子,那處有明顯的凸起,連著隱在裙裾里線條流暢的小腿,以及白皙的微微泛著粉紅的,稍弓起的腳背。 左腳腳踝上有一顆紅痣,被瑩白的膚色襯的格外明顯,裙裾輕擦過她精致細嫩的肌膚,紅痣在輕紗間隱隱若現,帶著惑人的風情。 它那么小,卻足以在他面前耀武揚威。 想舔。 沈至歡換了個動作,不著痕跡又拉了下衣裙,裙裾垂了下來,那節腳踝又隱在了衣裙里。 她的聲音虛虛的傳過來,陸夜意猶未盡的收回目光。 “……說起三哥,他現在也該到臨江那塊了罷?!?/br> 沁蘭道:“對啊小姐,再有一個月,三少爺就能同將軍匯合了?!?/br> 沈至歡低著眉眼,美的像畫一般:“我三哥如今才十七歲,西北那邊環境惡劣,最近又亂的厲害,也不知他能不能習慣?!?/br> 沁蘭安慰道:“少將軍雖然年紀小,但是騎射功夫在上京城是頂好的,小姐你要相信少將軍呀?!?/br> 而且大少爺和侯爺都在那邊,定然會護好少將軍的。 沈至歡嘆了口氣,不再說下去。 她繼續搖著扇子,目光重新回到這幾個人身上,漫不經心道:“我這兒人夠了,三哥送來我也用不著?!?/br> 沁蘭出主意道:“要不就聽三少爺的,將那打掃的丫鬟換成他們?” 沈至歡面露嫌棄,不太贊同:“一群男人哪有姑娘做事細致,再塞我這院子里盡是男人了,成什么體統?!?/br> 沁蘭道:那要不放他們去城西的鋪子那幫忙? 沈至歡端起旁邊放涼的茶水抿了一口,繼續道:“去一半,余下的就讓他們去外院,問問王管家哪還需要人?!?/br> 沁蘭福了福身子,道:“是?!?/br> 她轉而又朝這些人吩咐道:“都聽見了吧,去外頭找蘭嬤嬤,讓她帶你們去?!?/br> 一行人不敢有怨言,應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陸夜走在最后一位。 他站在這頗有些鶴立雞群的架勢,看著偏瘦一些,但寬肩窄腰,身材精悍,肌rou線條透過衣裳隱隱的能顯現出來,并不過分夸張,甚至可以說賞心悅目。 蟬鳴聲仍在繼續,細碎的日光透過雕花窗投進來,午時的侯府靜的出奇,越發顯得蟬鳴聒噪。 才剛走了沒幾步,一直興致缺缺的的沈至歡忽而出聲道:“等一下?!?/br> 原本要出去的一行人紛紛停住腳步,心里紛紛猜測著小姐是不是回心轉意要留下他們了,不敢抬頭,心下卻都激動起來,惶恐中又夾雜著欣喜,等著沈至歡發話。 陸夜也跟著停了下來,轉過身來。 沁蘭輕聲問:“怎么了小姐?” 沈至歡沒做回答,忽而抬手,拿著圓扇慢悠悠指了過去。 停在了陸夜那個方向。 “你,叫什么名字?” 陸夜的好皮相顯而易見,這般被單指出來實在惹人遐想。周遭一片靜默,旁邊的人低頭偷瞥了陸夜一眼,瞧見他的臉后頓時明白了過來,撇了撇嘴心生不屑,卻又忍不住嫉妒。 沈至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那雙冷清的眸子淡淡的望向他,像初春的薄冰。 陸夜喉結上下滾動了下,他沉聲道:“奴才名叫陸夜?!?/br> 他垂首,脊背微弓,像一只兇悍的野獸被迫臣服。 在沈至歡面前自稱奴才有很多人。她懶懶的靠在椅背上,這個名字在她唇齒間滾了一圈,輕聲重復道:“陸夜啊……” 房內靜的落針可聞。半晌,沈至歡在一片靜默中緩緩開口,道:“隔壁的東廚最近不是要新建兩間穿堂嗎,你看著也是個有力氣的,去幫忙吧?!?/br> 如今正值酷暑,去幫著建穿堂顯然不是什么好差事,不受待見又賣的是苦力氣,同最下等的雜役也沒什么區別。旁邊的人聽見了無一不在心里幸災樂禍,個個都憋著笑,心道這人許是還以為是撞了什么大運,沒想到空歡喜一場。 清風吹拂著,撩起了深至歡的發絲,將她身體上淡淡的清香送到了陸夜鼻間。 是茉莉香。 帶著涼意的清晨,純白色的小花含苞待放,沾著露珠,倘若他摘下用力碾碎,汁水會沾上他的手指。 他應聲,道:“奴才知道了?!?/br> 一行人出去以后,腳步聲漸遠,只余幾陣熱風掠進來。 沁蘭心有余悸,在一旁笑著打趣道:“小姐方才突然叫住他,奴婢還以為您見他長的好,想留他在院子里呢?!?/br> 沈至歡勾著唇角笑了笑,隨手擺弄著扇穗,嗤道:“一個奴才罷了,長的再好有什么用?!?/br> 沁蘭應聲道:小姐說的是,這人看著就沒那么安分,再好看也不過是個低賤的奴才。 沈至歡站起身來,粉白的裙裾掃過地面,行至案桌邊的停下,木窗支起,斑駁的樹影照在她瓷白的額上,層層翠綠中,可以看見小廝領著方才那些人出去,遠遠能聽見了幾聲模糊的嘲諷。 那行人才剛剛走到院門口,青石板的小路上七個人走了兩排,前面的人嘰嘰喳喳的說著話,官話說的還不好,聽不清楚具體說的什么,而走在最后的人依舊低垂著頭。 沁蘭這時走上前來,手里拿著個托盤,道:“小姐,昨日表小姐回來,給您帶的那個玉簪子,說是宛南的獨山玉,昨日送來的時候時辰太晚了,奴婢就沒拿給您看?!?/br> 沈至歡側身睨向了沁蘭手里的托盤,一個綠白色的玉簪子,簪頭是朵未開的月見草,靜靜的躺在帕子上。 沈至歡輕輕蹙眉:“表小姐?” 沁蘭提醒道:“就是三年前打碎了夫人的遺物,還不知死活的說您誣陷她,最后被貴妃娘娘罰去江南分家的那位?!?/br> 沈至歡大約記起了什么。 一個寄住在候府的庶女,表面像朵小白花其實最愛暗地里與她攀比,打碎了她母親的簪子后,頂著張楚楚可憐的臉,在眾人面前哭的梨花帶雨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