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帶金手指 第280節
左里正一邊倒熱水,一邊蹲在秀花腳邊道:“你試試,看看能不能放進去腳?!?/br> 這一出出,都沒給白玉蘭反應的時間。 白玉蘭心想:這倆老頭老太太,只出門一天,再回來就能這么外露了嗎?都不顧及顧及,她這個做晚輩的還在旁邊盯著。 而且,白玉蘭也看的很啞口無言。 里正五叔比她娘大了好幾歲。 村里婦人們以前嘮嗑時就總說,以五叔的家世,要是想找續弦,應是會尋歲數小的女人來照顧他。要不然找續弦干啥用呀,人家那種家庭,吃喝不愁的。 嗯,要論年紀,她娘確實符合,算得上屬于“歲數小”的。 但是瞧這樣,誰照顧誰卻不一定了。 什么里正叔要找人來伺候他,明明是里正叔,一大把年紀了,在反過來伺候她娘。 而白玉蘭本以為,今晚這種程度已經夠讓她開了眼界,卻沒想到,刺激的在后面。 “水生啊”,秀花忽然叫道。 白玉蘭疑惑:誰是水生?也難怪白玉蘭不知道。 事實上,連左撇子都不太知曉左里正的乳名。 左里正的爹娘和哥哥jiejie們才會這么叫。隨著那些最親近的人離世,左里正在外面,通常會被叫私塾先生取的表字。已經好久沒人叫他水生了。 左里正水生,看向秀花:“想要啥?” 白玉蘭看到,她娘望著左里正笑呵呵說道:“快別忙了,你也趕車累一天,你那面條再不吃就要陀了,快去吃,多吃兩碗?!?/br> 能感覺到,她娘態度不對勁兒。比起往常用得著左里正才給好臉,極為市儈,今晚她娘似乎啥也沒圖,帶著關心和真心。 左里正好脾氣道:“不用,我不餓?!?/br> 不餓什么,豆包大多數讓她吃了,秀花建議:“要不,你將碗端過來,咱倆都坐在炕邊吃,這炕燒的可暖和了?!?/br> “成?!惫?,讓坐在旁邊,左里正就動了,還沖白玉蘭討好地笑笑,夾了點兒咸菜放在面條碗里,然后就返回身坐在炕邊,和秀花肩并肩坐在一起吃面條。 吃飯的過程中,左里正瞄眼秀花的洗腳水。 白玉蘭也跟著瞄了一眼。 五叔不會是想用她娘用過的洗腳水吧? 白玉蘭晃晃腦袋,將這個荒唐的想法試圖趕走。 怎么可能,哪個男人家能如此?不要面子的嗎?村里倒是有許多男人先用完的洗腳水,女人再接著用。 這話一點兒不夸張,啥叫“當家的”,無非就體現在諸如此類上。 因為壓井、挑水、燒水是很難的。 不是每家都配有自己的水井。有好些人家要到村口井打水。那叫一個費勁兒。 更不用提,不是每家都有男人幫忙挑水的。有些男人,家務活是從不伸手的,只負責種地。 而終于提了水,去掉喂雞喂鴨喂豬做飯會用到的水,再洗洗衣裳收拾屋子,還能剩下多少?剩下的水,也不敢多燒熱,水燒多了廢柴??簧线€一堆孩子,家里有好些口子人,一人用一點兒洗漱,熱水就沒了。所以“當家的”用過的熱洗腳水,婦人們繼續用是常態。 要不說呢,不知不覺間,她家已經是村里條件非常好的人家了。 不在意是否要節省柴火,家里還有好幾口自家的水井,這些方面,都證明著日子過的好不好。 在白玉蘭走神的時候,像印證她的想法似的,左里正出聲問道:“不燙腳啦?那給我吧?!?/br> 說著話,扯過水盆子脫鞋脫襪子,那速度快的。 這可不成。 白玉蘭急忙上前攔?。骸拔迨?,我給你重新打新的,大鍋里還有熱乎水?!?/br> 太不恭敬了。 “別的,咱家沒小廝沒丫鬟的,撇子他們男人家還不在,你們娘幾個整點兒水費勁兒,我用你娘這水泡泡就行。正好回家不用再洗啦。也省得你大哥他們,半夜起來給我整這個端那個?!?/br> 這話,完全是過日子人說的話。好似沒毛病。 但怎么聽怎么不對勁兒。要是換菊花嬸子來家里住,撿她娘的洗腳水用,她決不攔著。問題是,左里正是男人,她娘是女的,她娘用過的,咋能就? “又不是外人,你別管他,”秀花一錘定音。 不是外人。 外人…… 他們是趁此機會,在向她通知一聲在一起了嗎? 白玉蘭木著紅著一張臉,終于在這個屋里待不下去,假裝撿桌子收拾碗筷出去了。 她心想:要是里正五叔提出今夜要在這里對付一宿,她再出面嚴詞拒絕吧。那是不能過的線,要不然也太快了。至于別的方面,還是裝瞎的好,以免招人膈應。 不是有那么句話嗎?勸賭不勸嫖,勸嫖撈不著。 她這個閨女做的啊,要給三對女兒女婿倒出屋子,現在還要給娘空出地方談情說愛。 可事實上,當白玉蘭離開后,屋里聊的話題完全和談情說愛不沾邊。 “牛的嚼用,我拿啥供?又是這么個季節,現買都湊不夠?!?/br> 秀花心里猜測,這幾十頭牛,搞不好要在她家落戶了。 因為附近村莊沒有丟牛的,搞不好它們就是外面來的。 就算是有主牛,等主人尋到,那得啥時候?在這之前,幾十頭牛,不吃不喝嗎?得了,既然吃她家喝她家的,那她家就先用著吧。正好拉起車隊,不用再租借別家的大牲口。 更何況,有主的牛還不一定能找到呢,這年月丟個會說話的孩子都難找呢,更不用說牛了。當誰都是左小麥呢,能和牛溝通。你問它,你是誰家的?它得答應著算。 “我來想辦法,明兒帶我家老大去趟鎮上?!弊罄镎f完,又問了這么一句:“想好對外怎么說沒?” 秀花眼神閃了下,心里琢磨:這老頭子備不住感覺出不對勁兒了,你聽他說話,多有水平,不打聽隱私,不招你煩,暗示你不用和他分享秘密,還不趟雷的能巧妙問你該咋辦。 秀花嘀咕道:“那些牛,自然是我家、用的?!本屯@個思路上撒謊吧。 秀花害怕啊,數目太大了,所以她想做人留一線。 牛太貴了,忽然多出幾十頭老黃牛,加吧加吧等于莫名其妙多出太多家產。 這要都是野牛,她一定義正言辭:就是俺家的。不信你問它?她家牛能被小麥訓的直點頭。但正是因為貴,又很可能是有主牛,換位思考,誰家要是丟了牛,哪怕只丟一頭兩頭,要是家里很困難都容易破產。 秀花不好意思無恥的說:“既然來了我家,就是我的?!彼齽裰约?,咱喂養著,不能白喂,她可不干虧本買賣,能讓咱白用就行。 這話一出口,左里正道:“你真是特別心善?!彼麤]相中錯人。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受了熏陶。 卻不知,左里正離開后,到了深夜,只白玉蘭在秀花旁邊時。 秀花是這么說的:“我不好意思空口白牙說是咱家的牛,萬一牛主人找來呢,還要和人家撕破臉。那多難看。也并不是想在你五叔面前留下好印象。我是想在三位孫女婿面前要點兒臉?!?/br> 她想要孫女、孫女婿們的尊重。 咱被逼無奈接收牛群,和見到牛群就想占為己有是兩碼事兒。就算心里是那么惦記的,也要扯上遮羞布。 以免孫女們和孫女婿萬一有天吵架,孫女婿們脫口而出:“難怪你認錢,就知道錢錢錢,你隨你姥姥,都沒個底線?!?/br> 至于左撇子,她這個丈母娘不怕在姑爺面前丟臉,就算直言心里的黑暗想法也沒事,反正又不是沒丟過臉。 第二百六十九章 看臉 白玉蘭聽完秀花的決定,徹底放下了心,她很贊同娘的決定,別暗地里扣下牛群。 樸實的農婦,半生都沒有偷拿過別家的一針一線。 白玉蘭是極為實誠的人。 以往村里到了秋收后,會打發家里孩子們,去地壟溝里撿一些沒收干凈的豆子和麥穗。這種事情在村里不算什么。 畢竟撿剩下的,攏共又能撿出多少? 那時候三個閨女還沒長大呢,即便是公認的可以白撿,白玉蘭都是打發閨女們去撿自家田里的,盡量別去碰家。就怕撿了別家的,被村里小氣的婦人指桑罵槐她們娘幾個占便宜。 她倒不是罵不過,她曾經被逼急了也一人戰過八人,只是她男人識文嚼字,認為還是不拿別家的為好。她男人在她十二歲的時候就教她,被別人說愛貪小便宜,再嚴重些就要離罵人偷東西不遠了,咱家要臉,別那樣。 后來,她一直照做。 這其中可能也有她是童養媳要聽話,且只生了女兒,沒有兒子傍身站出來為她出頭的原因,所以白玉蘭通常是能不惹事兒就不惹是非。 而對于秋收白撿的麥穗,她都能如此,更不用說半生的習性,長久養成,這眼下多出那么多頭牛了。 要真是背地里強占了那些不知是誰家的牛,她頭一個會心里過意不去。 白玉蘭眼下只覺得這些牛,真燙手。 歸還,不知道要歸還給誰。 報官大咧咧送官衙,又怕官衙發現是她家能招惹到老牛的秘密。 “娘,我之前還擔心呢。怕你貪財。轉身就支使里正五叔去鎮里,將那些牛暗下里寫成咱家的名兒?,F在聽了你的準話兒,甭管您是出于什么想開了,我算是放了心。咱家趁著人家沒尋來前,借著用用沒啥,卻是不能強占的,要不然可不成。您想啊,這要是誰強占了咱家的牲畜,搶咱家一只豬,我都會和他結成死仇?!?/br> 三十頭啊,真強占了,被人家知道了,咱家得有多少仇人。 秀花好笑的嗤了一聲,閨女這小膽吧。 白玉蘭想到一事兒,急忙問道:“我五叔發現咱家的不對勁兒沒?有沒有問您啥?!?/br> 一早上,那些老??墒且R齊頂死五叔的,目下也在后院躁動著。很明顯的,即便后來這一撥牛群是家養的,那些牛見到小女兒和小女婿的狀態和尋常時也完全不同。 秀花沒正面回答。 在她看來,糾結人家知不知道沒用,做賊心虛???快別折磨自己,不如想開了:“我只知道你五叔能幫忙,要不然咱家哪有那么多嚼頭喂牛啊,天亮后需要他去張羅。還有,突然添了滿院子牛,他能在村里幫忙遮掩些。他更不會出去瞎說坑咱家人就是了。至于他心里頭是咋琢磨這事的,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蟲?!?/br> “您不會是因為這個,今日才對他……”白玉蘭很懷疑她娘又在使老美人計。 這回秀花很干脆。 趁著夜深人靜,只娘倆說悄悄話,她實實惠惠告訴白玉蘭道:“不是因為這個。我不應他,他照舊能幫忙,這一點,你還看不出來嗎?是今日趕車聊開了,人家問我的想法,我就不能吊著,要不然那成了什么人。然后聊著聊著,細尋思這人,還行。反正我倆先這么處著吧?!?/br> 秀花的真實想法,左里正有錢有顏,她做姑娘時就一直想找個肩膀寬、身高高大的男人,除了原配丈夫符合,那是她第一個男人,她還很有可能美化了,死了的總是最好的嘛,認為有擔當會認字,就忘不了玉蘭她爹。 心里卻明白,單論長相方面,真拿出來比比,恐是玉蘭爹活著,也沒有左里正周正。 至于剩下那兩任夫君,長的都矮,還跟煙袋塞子似的,面黑不俊,有一個且駝背。實在是難得碰到全符合她審美的老頭,就這么的,借坡下驢了。 但這話,她不能告訴女兒,任何人都不能告訴,要不然會被孩子們認為她浮心大。都是一個老太太了,居然還稀罕俊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