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帶金手指 第215節
可事實上,羅峻熙比趕馬車的隊伍要快多了。 最初,羅峻熙是迅速跑到城門處,一抿唇一個跳躍坐上了騾車。 給完車夫銀錢。 騾車還不到永甸縣,只走一小半就會拐彎兒。 羅峻熙越坐越沒耐心,付完路費卻沒坐完全程,嫌棄太慢。 給車夫都看傻了。 羊腸小道上,只看那名書生背著書箱就跑,腳底下刨起的塵埃,比他家騾子四只蹄子卷起的灰塵還多,騰云駕霧像股風似的急速的刮沒影蹤。 惹得車夫連同搭車的婦人們全嘖嘖感嘆,像看稀奇景一般說道:“跑的是真快啊,那確實不需要搭車?!?/br> 之后,羅峻熙跑小半程跑累了,第一個驛站都被他跑到了,解下書箱滿身汗濕透,只喝了些水就詢問押鏢的車,“朝永甸縣方向走嗎?” 和騾車一樣,押鏢的車,不去永甸縣,但能往前一點兒。 “好,謝謝兄弟們了,麻煩了?!?/br> 羅峻熙給了車費,躺在押鏢車上的貨上,權當休息。 休息過勁兒了,“停?!?/br> “???” 羅峻熙沒解釋太多,背起書箱,又開始跑了起來。 押鏢的鏢頭望著那一溜煙兒的影子,面露疑惑問手下:“他是趕考的書生嗎?” 手下說:“這要是考上了,特別適合給朝廷做傳令官??疾簧下?,還可以來咱們鏢局走南闖北押鏢?!?/br> 之后,羅峻熙還搭過抓豬的車。 他將書箱放在旮旯,胳膊搭在書箱上,面色平靜的和十多只豬羔子大眼瞪小眼。 一宿時間,前半夜跑黑乎乎的夜路,后半夜就坐在豬羔子車里小憩。 別人趕路,從府城到永甸縣需要好幾日,到了羅峻熙這里,他抄近路還沒命跑路,翻山越嶺,愣是濃縮出一半。 由于沒休息,從不在驛站停留,羅峻熙錯過了他二姐夫。 最后進永甸縣城時,羅峻熙的交通工具升級了,他是扒著一輛馬車進城的。 馬車后面,他踩著邊邊,背著書箱,頭發在風中凌亂,吃力地扒住車廂邊緣不放。 直到馬車停下,等待守城衙役放行,羅峻熙才跳下車。 而直到這時,車里坐著的是永甸縣縣城開酒樓的老板娘,這才發現車外居然有個小伙子一直在蹭她車。 老板娘驚訝地望著羅峻熙,很是納悶,這一路從娘家到縣里趕車從沒降速,面前這位年輕人是怎么跳到他車上的。 羅峻熙渾身雖狼狽不堪,但舉手投足間仍能看出彬彬有禮,他背著書箱對酒樓的老板娘抱拳致謝。解釋家中有急事,得到人家一點頭的原諒,這才又說句打擾了,轉身融入到步行進城的隊伍里。 守城衙役里有自己人。 自然就認出羅峻熙了。 不過,和三胖子一樣,不叫哥,不叫弟,習慣性開口就喊:“德哥他小妹夫回來啦!” 十里八村的文曲星終于考完歸來了。 廣藥堂。 羅婆子借朱興德的光,從昨日就搬到了廣藥堂。 坐堂的郎中和藥童,白日里一點兒不敢怠慢。 羅婆子在屋里哼哼幾聲,小藥童就會掀簾問問怎么回事兒,還會在吃飯時告知羅母,他們晌午打算吃啥,問羅母有沒有胃口、要不要隨他們吃點兒。 也就是說,只要羅母樂意,醫館連她的飯菜都供。 羅婆子從來沒受過這種特殊對待,她猜想家里有很錢有勢的來醫館住著,至多也就是她這種待遇了。 被褥隨便用,大隔間只住她一人。 不再像之前,屋里只有一張窄巴巴的床,那時候小麥伺候她,夜里只能躺在長凳上或是坐在她腳邊休息。 再看看眼下,兩張床,一張空著留給伺候她的人,另一張她住,還擔心她冷,白天黑夜小藥童會送熱水囊遞給她,想擦擦身都不是難事兒了,只要開口說一聲,熱水,外面立馬就給送。 簡直是借了大光,愣是給羅婆子住醫館住出了高高的優越感。 她兒子還沒等出息,沒借上兒子光,倒是借上了朱興德的光。 換言之,朱興德是她兒媳婦的大姐夫,說一千道一萬,她借的是親家一家的光。 而廣藥堂的老板,也就是為梁賊人治病的那位大夫,更是每晚從縣衙回來,第一件事就是來她這里,進屋洗手,洗完就給羅母號脈。 從來都沒被人這么伺候過啊,聽說還不要錢。真想將前些年的腰傷治好再回,心里的優越感更是讓人舒坦。 才住兩日,惹的她就和臨間來看病的家屬有心情嘮嗑了。 “哎呦,你家帶這么多物什???怎么水盆子都帶著呢?!?/br> “大娘,你沒帶嗎?” 羅婆子微微一笑:“呵呵,我不需要,這里一聽我來了,早就給備上了?!?/br> 就是在這時,羅峻熙風塵仆仆掀開簾子:“娘?!” 羅母怔忪:艾瑪,這是誰呀?居然是他的寶貝稀飯兒回來了。 “你考完了嘛,你就回來,你不會是沒答完就跑出來了吧?我打折你腿?!?/br> 羅峻熙眼睛緊緊盯著羅婆子頭上的傷口:“我考完了,娘,是兒子回來晚了?!?/br> 忍了一路的情緒,羅峻熙終于在這一刻再也無法忍耐。 十八歲的小伙子,眼圈兒當即紅透了。 在知道娘差些沒命了,爹沒了后,拉扯他的娘也出意外時,羅峻熙直到那一瞬才清晰地意識到,母親之于他的意義。 他知道娘有許多缺點,早早沒了男人,還要承擔起生活的壓力和培養他的責任,男人擔起一個家都有力不從心的時候,更不用說一位帶著年幼孩子的母親了。 常年下來,母親才性情變得敏感又尖銳,摳門又愛使小心思。 所以在那一瞬,他更怪的是自己。 因為他好像才懂得,為人子女,比起抱怨父母,學會如何應對這樣性情的母親才是根本之策。 讓娘不感到寒心,讓媳婦不受委屈,不該是那兩個女人承擔的,應該是由他承擔。 之前的那些抱怨,心底壓抑著對母親的小失望,羅峻熙此時只感覺到nongnong的心疼。 羅峻熙臉上一副:娘,你受苦了表情。 羅母頭上纏著厚重的白布,聽到羅峻熙不是提前跑出考場,大松一口氣,這給她嚇的。 松完這口氣,才捂著頭部,望向眼淚汪汪的兒子,喃喃道:“其實你回來的不晚,你回不回來也解決不了啥事兒。要說晚,還不如當初你大姐夫早點回來呢?!?/br> 羅峻熙聽到那兩聲嘀咕,娘以為他沒聽到,可他聽到了,眼淚都沒了,翻涌的激動情緒也瞬間無語:“……” “兒啊,多虧你大姐夫,娘這兩日老享福了,你別哭,挺大個小伙子咋還不敵你媳婦心性堅韌,都過去了?!?/br> 羅峻熙真是服了。 他這一路,在心焦折磨中想象的畫面通通沒有。 羅峻熙以為他娘在看見他那一瞬,會當即撲到他懷里哭訴,被人打了,家被盜了,兒,你得給娘做主。 咱家丟錢啦,丟五百多兩,他娘會哭到病情發作頭疼起來說,我不活啦。那錢攢了大半輩子,要是討不回來,我就去撞墻。 他都已經想好該怎么安撫親娘,該說些什么安慰的話,告訴娘他會怎么解決,讓親娘先顧及腦袋上的傷,不要情緒激動。 可現實場景卻是這樣的。 娘確實見到他就提錢,只是咋聽咋不對味兒。 羅婆子喊道:“艾瑪呀,稀飯兒你是不知道,咱家丟五百多兩銀錢呢,嘖,這可真是,你說那些賊人王八蛋是不是該挨千刀!” 娘喊出這話時,還一副很怕醫館旁邊幾個隔間,聽不到的模樣。 喊那么大聲干啥,被偷是什么好事兒嗎? 還別說,羅婆子真就當好事喊。 怎的,你家想被偷五百多兩,你家得有那么多,她家就有。 至于為何會一反常態,不再偷偷摸摸提家里有多少錢,羅婆子是因為心里有底。 賊人被抓啦,指定能要回來。 小麥她大姐夫可不是一般炮,都能給那么大的官逮進去了,還能要不出銀錢可完啦。 二是,不需要再藏著掖著怕別人惦記她們孤兒寡母。 朱興德是縣城捕頭。 等她病好的,往后誰再敢欺負她家,你瞅著的。 羅婆子躺在醫館這兩日,甚至在心里打算好,今年給稀飯兒她爹燒紙要多在墳前站一會兒,等她妯娌大伯嫂,到時她得將她親家一家這幾月都是咋出息的說一說。 “娘,你和我說些正事兒吧,別顯擺了,都發生些什么事了?快與我細講講,我才回來就來了你這里。城頭那里雖然有認識的人,但是說話也不方便,還沒有細問?!?/br> “哎呀,那比唱戲的還熱鬧呢,話本子都不敢那么編。反正你先去洗洗吧”,羅婆子這回小聲了:“附近住了那幾家親屬都認識我,坐堂郎中和書童也瞅著呢,你造成這樣,讓人看了笑話。再著,我與你講了,你指定會心急去尋你大姐夫和小麥,你就這種形象去?別給你大姐夫丟臉,讓人一瞧,這是啥妹夫啊,造的像是豬圈兒爬出來似的,快點兒?!?/br> 還是白玉蘭來了,羅峻熙才得知種種。 終于來了一位說話不再那么云山霧罩的。 更是通過親娘和丈母娘話里知曉,岳母在他娘受傷期間,給他娘擦過身、喂過飯、熬過雞湯,不眠不休的伺候過。 要不然他娘不會和丈母娘說話那么隨意。 “我不是說了嘛,你不用惦記我這面兒。這藥堂管飯”,羅婆子還沖白玉蘭使勁眨下眼睛:“不吃白不吃,咱自己能省點兒就省點兒?!?/br> 羅峻熙望著岳母鬢角的幾絲白發,一把年紀的岳母還要照顧親家母,感動道:“娘……” 羅婆子端著湯:“???” 啊,不是叫她,低頭接著喝湯,沒打擾,這可是和知縣大人一個鍋里熬出的湯。 羅峻熙明明肚子墨水很多,卻找不到什么詞,來對岳母表達感動之情。 白玉蘭忍下想問考的好不好的話,慈愛道:“小麥在縣衙呢,今早還嘀嘀咕咕說你考完了,快回家了,給人家知縣大人做飯都不用心,快去看看。你爹還有你大姐夫、六子他們也全在縣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