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帶金手指 第103節
“嘶,哈,燙死我了?!?/br> …… 田地里,朱興德臉上汗噼里啪啦的落在眉毛上、鼻尖上,流進嘴里全是咸味兒。 滿山抹把額上汗,拎著鐮刀喊道:“大姐夫,不行你歇歇吧?!?/br> 滿山能看出來,別看大姐夫是純種的農家孩子,但是一直以來由于被朱老爺子寵著,應是從沒有如此細致地參與過秋收。 他在后面離得挺遠,都能聽到大姐夫累的呼哧呼哧像老牛喘。 朱興德咬牙嘴硬道:“快些吧,割慢了,谷子會從稻子上脫落下來?;仡^專門撿掉的谷子吧,不夠費勁的,不撿又白瞎了,可不能浪費糧食,咱只能動作再快些?!?/br> 又補了句:“別再讓我歇,我是當老大呢,你們沒歇,我咋能歇,滿山,再加把勁兒?!?/br> 朱興德說完就想扇自個大嘴巴子,苦哈哈心想: 主要是青柳村這么多人在瞅著呢。 要說之前真怪自個,瞎嘚瑟,然后現在腸子都要悔青了。 那陣舉著鐮刀剛下地,他老毛病犯了,嘴欠了,又如獵豬一般喊了幾聲耀武揚威的口號,一聽就知他是帶頭人,尤其是他還說了那句話,他振臂一揮:“我在前面打樣。家里沒種過稻子的,不會使那個巧勁兒的就看我?!?/br> 當時這話,要是咱自家人聽見,這時候他躲懶也沒什么磕磣的。誰不了解誰啊,都是兄弟。 問題是那話還有很多青柳村人聽見。還都夸他:“你看看甭管到啥時也得是當老大的有哥哥樣,這當大姐夫和那親大哥似的不差啥,一心一意照顧小的?!?/br> 這話給他舉上“神壇”了。 所以,今天他要是先堅持不住,回頭丟人就等于丟到外村,提起羅峻熙的大姐夫,別再讓人說咱啥也不是。那就不止丟老丈人和羅峻熙的臉,還會給他爺丟人。 就在這時,小稻來送水了,朱興德立馬松口氣,一屁股就坐在大地里。 當小稻給二妹夫還有柱子六子那面都遞完水后,朱興德一邊接過水筒咕咚咕咚喝水,一邊小聲道:“你能不能裝作像是有事兒要和我商量,在這坐一會兒?!?/br> “???” “啊啥呀,你怎那么笨,快些裝作非要和我這時候說話,拉著我不放?!?/br> 小稻好笑道:“那我得多沒眼力勁兒,你看哪家婦人會拽著割谷子的男人沒完沒了磨叨,那不是耽誤干活嗎?谷子還不像別的,耽擱一會兒那粒不掉啦?!?/br> “嘖?”朱興德瞪眼。 小稻不逗他了,“好好好,是我拽著你非要說事兒,說吧,你快趁這機會多歇歇。你說你也是,咱家地都沒見你怎么干過,今兒咋這么逞能?!?/br> “我就愛在你娘家這些人面前逞能,你還敢說風涼話。杈大醬、脫土坯、搶秋收這都是有數的能累死人,你說我能圖啥?你看我這手和臉,被那禾葉割傷的,剛才有一回還差些沒刺傷我眼睛?!?/br> 小稻看眼朱興德手掌磨出一條條血槽,還有被禾葉刺破的血泡估計會鉆心疼,多虧那雙大手早就磨出老繭扛得住禍害,要是換做小妹夫那種拿筆桿子的手,或是讓她也下地幫著割稻子會更遭罪,有些心疼道:“那你小心些啊,不行別逞能,慢點兒干,誰能笑話你?!?/br> 朱興德繼續抱怨道:“快慢也是這些活,我躲懶滿山他們就要多干。咋小心彎腰撅腚的也免不了被刮著。我頭午那陣還行,你看見沒?!?/br> 小稻急忙給予肯定:“是,我看著了,你上午那陣干瘋了,那鐮刀甩的,我感覺比村里那些莊稼老把式還有模有樣。咱爺沒見著,見著估么會老欣慰了?!?/br> 正要建議,回頭收自家地時,將朱老爺子也扛到地頭唄,像小妹夫在地頭讀書一樣,再給老爺子從旁搭個帳篷躺著看干活。 朱興德擺了下手讓打?。?/br> “媳婦,別夸了,別看我上午挺有章程,下午我就累趴停了,我現在兩腿都蹬不動,小腿焦酸焦酸的,肩膀縫子都疼。干過這一場,再加上咱家的,估么全干完,我更不想種地了。我算是看明白了,得琢磨別的長久的來錢道,將來即便有錢那天,多置辦田地咱也不自己種,照獵豬差遠啦?!?/br> 絮絮叨叨吐槽不少心里話。 朱興德有一句最實在的心里話沒對小稻說出來,那就是:因為做夢,還有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讓他變了,要不然依著他以前早累跑了。 再抱怨也要接著干,又喝一筒水,揉揉腳掌心,腳板扎得疼,朱興德忽然站起身對小稻聲不大不小呵斥道:“有啥話不能回頭再說,磨磨唧唧的非得這時候嘟囔,耽擱我干活,快回去幫妹子整菜吧?!?/br> 小稻極為配合,好脾氣道:“好,你再割的時候注意點兒?!?/br> “行了,知道了,別磨嘰?!?/br> 所以連滿山他們都以為是大姐非要拽著大姐夫說話。 只是磨嘰這事兒吧,應不是大姐,而是大姐夫。 你聽。 朱興德喊小稻:“你瞅著點兒腳下,上了岸走那田埂道。那田埂道可窄吧啦,你別不當回事。不行把鞋脫了,打赤腳,要不然腳在鞋里涮了涮了該摔啦?!?/br> 又嘟囔句:“一天天的,我真是要cao死心了?!?/br> 第一百一十章 農忙時間貴如油 黃燦燦的稻田,另朱興德心醉也心碎。 朱興德彎腰弓背,一手抓住一把水稻,一手緊握住鐮刀,對準水稻根部比他大手長一點兒的高度割完扔到一邊。 隨手扔,隨手放置平整。 朱興德多少有點兒強迫癥,屬于和大多數農漢子相比還算干凈規整的,就搞得割個稻子也規矩,要不然看不下去眼,不像二柱子他們干活糙,割下的稻子亂扔。 沒一會兒功夫,朱興德又渾身衣裳濕透,一攏地干完。 朱興德站起身,長吁一聲,直直腰,瞟眼滿山他們。 發現滿山他們在旁邊地里像他有樣學樣,嗓子冒煙兒喊道:“不行了,要運送幾趟,我先捆了送去?!?/br> “噯,大姐夫,你慢些?!?/br> 朱興德將收割的稻子歸攏到一起,捆扎成便于挑運的樣子。 捆扎完成,剛挑起來,他就差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朱興德疼得直齜牙咧嘴,兩個肩膀全是血印子,壓的肩膀頭子酸疼,大脖子頸椎也偏墜著疼。 畢竟已經挑了大半天的擔子。 在心里直罵自己為人太實在,這哪是一百五六十斤的重量,最起碼被他扎成小二百斤擔子。 說一千道一萬,朱興德心里明白,最終并不是他心眼子很實在的事兒。還是那句話,不趕緊脫谷,谷子就會從稻子上脫落下來,他是心疼糧食才會爭分奪秒。 咱莊稼人,八輩子和土坷垃打交道的家庭背景,吃飯睡覺說夢話恨不得聊的都是田地的事,在那種環境下熏陶,即便他從不老實種地,也見不得糧食被糟蹋。 朱興德挑運小二百斤的擔子,汗流浹背走在田壟里,到了田埂道,他還將草鞋脫了,打赤腳走。 就之前,滿山挑擔子送糧,滿山沒脫草鞋就在這里摔過,他看見了。摔得那叫一個結實,看著都疼。 打那之后,再來回挑擔子送糧,朱興德就變得小心翼翼。 寧可光腳,腳底板被扎,他也脫鞋,從不嫌麻煩。 以免背著碩大的擔子再摔到,鬧出動靜太大惹得別人看過來怪丟人的。 朱興德萬幸,羅家稻子收上來,不像游寒村似的要送到打谷場。 人家青柳村地方大,不像游寒村“寸土寸金?!?/br> 要是像游寒村似的,要挑到很遠到打谷場,他一擔子一擔子挑進村里會累死。 羅家是直接在田中打谷。 “累壞了吧,他大姐夫,你那臉都出血了?!绷_婆子見朱興德又割完一攏地給送來,急忙打招呼道。 朱興德卸下擔子,隨意一抹臉上的血,笑著說:“刮的,不算事兒。嬸子,噯噯?真沒事兒,您快別張羅找帕子,等會兒就不流血了,先打米要緊?!?/br> 朱興德尋思,咱幫都幫了,可別露出一點點不樂意要累死累活的樣子,那樣的話,何必來呢。 即便說沒事,左老漢在旁邊看著也心疼上女婿了。 趁羅婆子和白玉蘭挑揀泛青的稻子,要擺好晾曬的功夫,他把自己的汗巾子放涼水里投洗一番,遞給朱興德,“擦把臉,看臉都嗦裂了?!?/br> 朱興德接過來,一邊擦脖子上的汗珠子擦臉,一邊笑道:“爹,是挺累,但我剛還和滿山說呢,我說多虧咱幾個來啦,要不然只爹和娘來幫忙,爹和娘就更得受累?;顢[在這里,我們不多干點兒,你們就要多干?!?/br> 兩句話說的,差些讓左撇子想掏出心給大姑爺,這話說的真熨貼。 本來之前左撇子還在白玉蘭面前說過大德子“壞話?!?/br> 說幾個姑爺子里,他和羅峻熙最外道,躺一起都渾身不自在,說話嘮嗑也得尋思尋思再開口。瞧著還是滿山最貼心。 玉蘭問,那大姑爺不好嗎? 他當時說,別聽大姑爺忽悠,大姑爺就是嘴好,分跟誰比了,比起外面別家的女婿,咱家個頂個強。誰也比不上咱家的女婿。 但要是他們仨放一起,比起孝心,德子想是照滿山差一些。你看大姑爺,除了獵豬,只要在咱家幫干這幫干那,有時候能看出來是怕大閨女回娘家挨累才伸手。要是不歸小稻管的事,他就裝作眼里沒活,這點不如滿山。滿山是只要見到就伸手。 眼下,左撇子卻深深地覺得,嘴巴甜才最招人稀罕。難怪白玉蘭和老岳母雙雙夸獎大女婿。 像是剛才滿山也來送糧,他自然同樣心疼,說累了吧?那孩子嗯一聲,放下擔子就走,可實在了,接著回去干活。 完了就拉倒了。 再看大女婿,咱當長輩的才關心上一句,人家能立馬就有回應,也沒著急走,站在旁邊陪他打米。 “爹,呵呵,這胳膊都要抖抽筋了吧?” 左撇子笑:“嗯那,抽兩回了,我手指頭也抽一回?!?/br> 只看,羅家碩大的打米箱,全靠人力抖動稻子上的谷子。 左撇子從來了就沒歇過,和白玉蘭、羅婆子一起人力打米。 之前二女兒小豆也是干這活。 但是左撇子心疼二閨女。二女兒這趟從回了娘家,始終比他大姐小妹干的活多。 左撇子和白玉蘭心里有數,就讓小豆帶著雇工那家婦人和孩子們去弄細糠。 因為割完稻子,挑運送到這里人力打米,再用自然風一吹除去谷殼就是新米,卻并沒有完全結束。脫落的谷殼也不能丟,那就是米糠了。 篩細點兒,像細糠要留著人吃,粗糠更用大用處,要留著做飼料。 另外,莊稼人連稻草也不能丟。 小豆要帶著雇工家的婦人和孩子堆成稻草堆,這些東西回頭拉回去燒火或是返田做飼料用。 小豆那活,看起來比下田割稻和打米的輕松,但是她自己找活。 經常跑過來,主動將脫粒谷子用袋子裝好背上車,忙完這些再去喊小麥,“小妹?” 左小麥才會出來,出來前會囑咐一聲:“峻熙哥,好好看書,我馬上就回?!?/br> 然后,小麥會表演真正的技術,對騾子屁股拍一巴掌說一聲,“走?!?/br> 小豆和小麥沒用男人們,姐妹倆押車就能將脫粒谷子送到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