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難嫁 第90節
維梌三人來后,見徐家都好,玲瓏的面色也好,白皙中透著紅潤,精神也足,眼晴又黑又亮,神態很自在。 看樣子過的很好,俱放下了心。 只是到了玲瓏上車的時候……腳步遲鈍,面色帶了幾分痛苦,連凳子都踩不上去,還是徐知安抱她上去的。 顧家兄弟倆:……徐知安這混帳東西?。?! 一路沒給個好臉,徐知安也只能摸摸鼻子,暗自認下這責備。 走了半個多時辰,終于進了城,又走半刻,到了顧家的西角門處(顧府大門是官衙,等閑不開,內宅出入另有角門),見顧家諸人皆在門口迎著了。 顧母一見玲瓏就流了淚,但又見玲瓏是被徐知安抱下來,走路還有幾分不自在時,頓時就哭不下去了。若不是在門口,她是真要捶女兒幾下的,新婚中貪歡也該有個度,這樣不成體統,被人看了要怎么說? 徐知安見顧母面色不愉,只得拜下身去:“小婿知錯?!?/br> 顧母不好對新女婿發火,就摒下怒火說:“我兒不必賠過,快些起來,你岳父在書房里,你們兄弟去書房說話?!?/br> 兩句話就給支走了。 徐知安給了玲瓏一個“自求多?!钡难凵?,便與顧家兄弟們往書房里去了。 玲瓏一見這情形,也不免發怵,又見茹婉在一邊,就靈機一動忙說:“茹婉來扶一把阿姐,今兒跟著我婆婆練拳,抻著腿筋了,這會兒又酸又疼,腿都邁不動了?!?/br> 茹婉過來扶她,顧母這才歇了火氣,又想著自己白cao了一回心白生了一場氣,到底瞪了玲瓏一眼。 回了屋,一問,事事都好,那言語歡欣,比在家時更甚,兩個姨娘都笑夸玲瓏是事事如意,只顧母覺的難過,又不能說出來,神態便有些儼然。楊氏只管在邊上來去端茶倒水,后被玲瓏拉著坐下,家里養了人,這端茶倒水的營生,何需她親做。 說過話,茹婉就要拉玲瓏回自己院里說話,顧母擺手說:“去吧?!?/br> 又打發楊氏:“你也去與她們說話去,我要和你姨娘們說說體己話?!?/br> 楊氏不好去聽兩個小姑子說親密話,就離了上屋去廚房,看今日的菜品備的如何。 茹婉是怕玲瓏安慰家里人才說事事都好,就想聽她說實話,玲瓏就笑說了成婚這幾日的光景,又說:“雖這樣說顯的我薄涼冷漠,說不得還傷了你們的心,不過,徐家確是比家里自在舒心?!?/br> 茹婉便再不問,和玲瓏兩個去夫子那里。 高夫子仔細端詳了玲瓏后說一句:“不錯?!?/br> 惜言如金。 許夫子打發茹婉去雅室,后才說:“你如今年少,怎么能由著性子折騰?” 玲瓏深深嘆氣:“我這不是亂折騰的,是早上隨我婆婆打拳,抻著了?!?/br> 許夫子:“我還道他不憐惜你呢?!?/br> 玲瓏:“他甚是憐惜我,說等我再長一兩年再……我原當他是小題大做,今日跟我婆婆一動作,這才發現,我這身子果真嬌弱非常,堪當憐惜??!” 高夫子看她一眼,不帶任何情緒說道:“那你好生跟你婆婆學,身子骨強健了,能熬許多疾病困頓,隨夫君行走時也能少許多磨難?!?/br> 玲瓏點頭,夫子果然明理,若與母親說,母親定是不許她習拳的,說不得還用一大通女兒家的規矩訓她。生來是母女,偏就三觀合不在一處,也是無可奈何的一件事。 又與夫子說了一會兒話,楊氏就過來叫她們,飯食好了,該吃飯了。 今日大家還在一起吃飯,不過分了男女兩桌,席間顧母只管給玲瓏夾菜,像要將一腔慈母心都化在菜里讓女兒吃下腹中。男人那桌,也是熱鬧的很,維杞雖不在,維棦卻在,三個大舅兄接力似的給徐知安勸酒,徐知安來者不拒,以一戰三,竟沒顯出敗相。 顧父仍在抻著徐郎君特意寫給他的詩,看的如癡如醉,一口小酒一口菜就著,全然不管桌上兒子女婿們的你來我往。 好歹還記掛著女兒,臨行時與玲瓏說:“徐郎君與隨娘子皆非常人,家里規矩松闊,你定是喜歡這樣過日子的,不過行舟與他父親不一般,日后在官場行走,你不能只管痛快松散的過,規矩還是要立起來的,如此,也能少遭些誹謗。行舟溫和穩重有主意,將你許予他,我是放心的,好生與他過活,日后不必多惦記家里,要多孝順公婆,有事和夫婿多做商量,不許自顧拿主意。如此,就去吧,好生過活……” 顧母又捏著帕子哭開了,玲瓏也用帕子拭著眼角,暗呲了牙,跪下磕了兩個頭,又被徐知安挽起,抱著送回車上。 徐知安已有幾分醉意,上了車,見玲瓏還捏著帕子,眼角微紅,就撫了撫她的鬢角做安慰,然后握著手,倚在車壁上閉目散著酒意。 因車里酒氣濃,出了城,兩人就一左一右的拋開車窗簾子,讓冷風吹散車里的酒氣,并著玲瓏身上的馨香……玲瓏看他面色發紅,也是暗笑,每日睡覺時可正人君子,還當他是真坐懷不亂呢。 車里晃,徐知安醉意上涌,以頭抵著車壁睡了過去,玲瓏落下窗簾,伸出左手擋在他頭邊,防著車子行走時候撞到頭。 徐知安睡的并不沉,他隱約嗅到了玲瓏衣袖里的幽香,頭上也觸之柔軟,想說什么,但酒意纏綿,只輕聲喚了聲:“卿卿……” 醒時羞于呼喚的名字,在睡夢中終于喚了出來。 玲瓏一瞬羞紅了臉。 快行至碼頭時,徐知安醒來,一睜眼,就見玲瓏的衣袖在眼前,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整個人幾乎都被玲瓏身上的香氣包裹了,一剎又是心疼又是不自在,到底繃住神色,把她的胳膊拉下來放腿上揉,責怪道:“你該叫醒我的,酸不酸?” 玲瓏往身邊靠了靠,說:“不酸,麻了,不要緊,一會兒就好……你可夢見了什么?” “嗯?” “你喚我……卿卿?!?/br> 徐知安一瞬僵直了身體,紅色漸漸漫上耳廓……玲瓏不料如山岳般寬厚溫柔的徐知安也有這樣可愛的時候,不由咯咯笑出聲。 “是親卿愛卿的卿卿還是你卿我卿的卿卿?” 徐知安一時通紅了臉,微微扭身,只給玲瓏一個俊秀的背脊。 玲瓏調皮的用額頭點碰他的背,三兩下,就見他又轉過來,用手指點住玲瓏的額頭,嘆息到:“別鬧?!?/br> 玲瓏笑著,復又正襟危坐起來,端端正正,好似剛才鬧的一場全是幻像。 徐知安無奈一笑,輕輕彈了她一下腦門兒,說一句“壞丫頭”,也端正坐好,平順歸家。 …… 徐家內事少,但玲瓏的私事多,她那么多香料,院里沒法兒放,都被移進了隨園,那里有一處徐郎君以前制香的院子,也是壇壇罐罐堆了一院,再加上玲瓏的,整院子像個賣菜壇子的雜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