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輸入指令,催發精神力,感受疼痛。他日復一日麻木地熟悉同樣的cao作千遍萬遍,直到深入骨子里,刻成一道道和吃飯睡覺一樣的必須反射。 對著別人先天的高起點他不是沒有羨慕過,甚至有時還會暗自起了比較的心思不如我當初,但是過去和未來分割,他可以毫無念想地執著于當下,不沉溺于得到又失去的惋惜。 訓練室內有一面很大的落地鏡,方便訓練之人觀察自己的動作是否做的到位。時周借此一點點的矯正出最完美的姿態。 和基軍的機甲外貌稍有不同,首軍的試用機甲并沒有那種厚重的冰涼,更像一個初入戰場鋒芒畢露卻難掩青澀的少年,連外殼的黑色都瞧著比基軍多了一種輕快的感覺。 系統難得有品位地找了個悠揚活潑的小調于意識之中外放。 鏡子倒映出一個身影,佇立了很久很久。 時周醉心于練習沒有反應過來,還是系統小聲提醒:【周周,有人來了?!?! 機甲疑惑地轉身,與蘭斯撞個正巧。時周猶豫著,最終選擇維持微不足道的禮貌,解除裝置以真人來對話。 蘭斯是從容的,優雅的,溫柔的,很少有這樣狼狽累倦的時刻,見他下來之后眼里閃過一道水光,雙眼通紅:阿周。 此外再無其他。 他仔細描摹時周燈下溫和的輪廓,恍若新雪般蒼白的臉色,櫻花般柔軟的薄唇。視線之所及,難以避免地掃到時周深黑的長袖之上。 他回去打聽了很多。 他聽說時周借用身份到了基軍。 他聽說時周哪怕可以穿著尋常便服也再也沒有穿過短袖。 他聽說時周有多疼。 他派人抓住實驗室曾經的人員,不顧和安達撕破臉的可能,逼問出當時時周的情況,完全扭曲了自己溫柔可親的面目,放任怒火攻心。 可再想多深究,那個人咬舌自盡了。 蘭斯生出一種荒謬感,堂堂帝國太子竟然有如此無能為力之時,那么所有的箭頭都指向了 蘭斯。 時周的回復拉回蘭斯亂糟糟的思緒。 他欣喜地望向時周。 說實話,時周對于蘭斯的態度介于愛和恨之間,欣賞過他的品行和學識,吐槽過他在感情上的剪不斷理還亂,也無法釋懷過當初他的見死不救。但終歸是他處于不同境地的個人情緒,就像他不能強求今天見到的月亮到底圓不圓,他也不能要求蘭斯一定得救他或者一定能救他。 既然不愛也不恨,那就是有點頭之交的陌生人了。 雖然蘭斯肯定不愿意他這么想。 時周叫喚了他一聲之后轉頭又啟動機甲,手中之劍從下方往上劃出一小段弧度,停留在蘭斯的面前,劍尖閃爍鋒利的寒光: 比一比。 蘭斯怔愣。 時周的機甲全是他教的,他并不認為時周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本事,更何況時周現在的狀況早就不如當初。 他苦澀地搖頭:我不想傷害你。 時周不奇怪蘭斯會說出這種話,說實話比拼綜合能力,帝國為太子堆砌出來的天賦豈會是輕飄飄能打敗的兒戲玩笑。蘭斯從精神力道裝備再到實戰經驗完全吊打他,但時周最近得了司凜的指點,心覺于戰斗技巧上隱隱有開竅的跡象,送上門來的免費對練人員,不要白不要。 放心,輸了不要你負責。 蘭斯苦笑地嘆息:我倒希望你能讓我負責。 選了一臺與時周等級相符的機甲登陸,蘭斯深吸一口氣,遲疑地按下啟動鍵。 對面的機甲一霎時乍起,直直沖來,蘭斯下意識防住自己的空門,腳步變動。 被躲開了啊。 時周見狀可惜,本來以為偷襲可以拉低點雙方的差距的,好在臉皮夠厚,擺出一個要光明磊落決戰的姿勢。 蘭斯微微泛起一絲笑意,一直陰霾的心情驅散不少。 時周有一種魔力,氣定神閑到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民間俗稱厚臉皮和死豬不怕開水燙。當時他們一起學習時,明明大家一樣在臨時抱佛腳,但時周總給人一種什么都會的錯覺,實際上他是所有人之中看書最慢進度最遲,熬完夜幽幽感嘆一句我就知道復習不完的人。 一樁樁多彩的小事閃過腦海又迅速褪色,蘭斯的唇角終于又撇了下來。 劍網交織出銀色密布的網痕,光影交錯縱橫,特質的粒子光束劍隱匿于劍光之中難以分辨。 打向機甲的手腕位置,傳感到駕駛員的微弱偏差使得身體又循環地連帶機甲做出反應。 時周的長劍脫手。 蘭斯準備停手,免得再打傷到時周。 哪知時周機甲傳來一聲清晰果斷的呼喝阻斷他的動作: 再來! 時周的機甲加足火力以悍然之姿毫不猶豫直奔對方,只在瞬息間,并無攻擊,而踩住對方的膝蓋借力如輕燕輕巧于空中轉身接住尚未落地的長劍,同時踹出的力道令對方踉蹌難以穩住平衡。 回身、飛踢、劈下。 殘影未消,真身已到。 一擊! ??! 機甲居高臨下地堪堪一指,依舊是少年的嗓音,平靜的陳述,但其中仿佛隔了千山萬水: 你輸了。 蘭斯漠然解除裝備,顫抖著抬眼,越過機甲的肩頭,耀目成白斑的燈光刺得他眼睛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極輕極緩慢的呼吸聲中他以手捂臉癡癡笑出聲: 如果以時周現在的精神力就能打敗他,那么從前呢?從前的時周究竟是什么樣子? 一局戰敗,他并無失敗的挫折感。 他到底做了什么?瞧瞧他干了什么蠢事?他間接折斷了一只鷹的翅膀,他自以為是的深情和保護讓他一葉障目地毀了他喜歡的人的遠大前程。 時周跳下了機甲,踉蹌幾步穩住自己,雖然汗水浸濕了頭發,他全身裹挾了海風一樣的潮意,但顯然他少見的痛快。 其實綜合來看他打不過蘭斯,不過是恰好抓住對方的漏洞即使反攻,真正打下去,輸的人必然是自己。 但時周很開心,現在打不過不代表以后打不過,一點點微小的進步也足夠他滿足,畢竟起始的條件擺在了那里。 蘭斯遠遠瞧見燈光下時周清瘦的身形和含著笑意與蓬勃生命力的眼,好像忽然之間想要落荒而逃,失去所有與時周對話的勇氣。 來之前,他以為時周會有恨,有不甘,有怨懟,他自以為幾句安慰和長久的贖罪能夠換來時周的心??伤緵]想到原來他根本不需要。這個少年已經強大到不需要任何施舍,自己的幫助甚至是對他的侮辱。 雪中送炭也好,錦上添花也罷,他不過是一個局外人。 一個有罪且畏首畏尾的局外人。 風涼,回去吧。時周望向蘭斯,沒有什么可以寒暄的話題。轉身繼續千篇一律的訓練,把他當成了空氣,沒有再多看他一眼。 蘭斯從來驕傲,從小到大凡是喜歡的一定有人恭敬地捧到他的面前,他習慣揮霍,他故作矜貴目空一切。 他的臉龐安靜劃過一道水漬。 怎樣懺悔罪過也換不回那個人的一個眼神: 追不上了,永遠。 第30章 抽骨 【說起來,為什么我來到帝都以后再也沒有見過珀西?】系統等蘭斯走后若有所思地發問。 好像突然之間帝國就查無此西了一樣。 這么重要的劇情人物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要么就是根本不在乎時周,知道了不來找;要么就是有什么事耽擱了。 它用不聰明的小腦袋瓜分析了一波,得出更傾向于后者的結論。 退一萬步而言,就算珀西對于時周一點感情都沒有,但只要得知了時周沒有死的消息,以他謹小慎微的性子一定會前來打探一番,并且最好讓時周封口或者繼續為自己賣命。 時周附和了它的想法:一個太子和一個公爵都想要封鎖一個消息掩住一個大臣的耳目,這件事情并不難,而且珀西以為我死了,自然不會花很大的精力去得到一個和死人有關的消息。 不過這樣也好,少來一個,世界就能清靜一點,何樂而不為呢? 而正如他們所猜測的,珀西最近的狀況十分不好。 最新提交的議案雖然得到了平民的呼聲,但徹底惹怒了皇宮里的那批貴族。他常常夜不能寐,只因撕破臉皮之后的刺殺成為家常便飯,常常深夜解決了一個暗殺之人一夜未眠前往皇宮。于白天在宮廷之中遇見的那些與他攀談言笑盈盈的貴族可能就是背后指使的罪魁禍首。老皇帝睜著一雙老邁的眼睛坐山觀虎斗,他對著那張老臉強行抑制住心中的厭煩。 恍惚之際,他疑惑為何之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煩躁之感。作別一名趾高氣揚的伯爵之后,走在皇宮花園之中,假山嶙峋,細水流淌,他不知不覺走到一棵梧桐樹下,忽然之前回憶起曾經的種種。 因為那時的時周還在皇宮里,議事開始的時間恰好和他們上學的時間一樣。時周遠遠走在那群學生的身后,一身白襯衫形單影只。視線和他對上之時會迎著朝陽朝他笑一笑,露出一點雪白的牙齒,朝陽從他的背后探出,他好像一個明媚的初夏。 從此一天的好心情好像自此開始。 珀西孤單一人走在強烈的陽光之下,背影拉得長又瘦,張牙舞爪像一個悲傷的怪物。 他的盛夏不再來。 珀西這樣想著。 到新峽谷。他彎身鉆進車內。 司機順從啟動車輛,并沒有多問一句為什么珀西忽然會去一個人跡罕至的偏遠地帶。 ********* 無論是基軍還是首軍,機甲永遠是軍事訓練的重中之重。 和本身的格斗搏擊水平不同,時周的機甲放到班上的同學里瞬間變得平平無奇。 精神力層級低,能駕馭的機甲墊底。 不過有了之前時周掄遍全場的心理陰影,他們小心翼翼觀察了許久,不敢掉以輕心,仿佛供奉著老佛爺,時周隨便一招他們都能杯弓蛇影地開始嚶嚶嚶。 時周怒了:非要我承認自己菜你們才滿意嗎! 大家打著打著,不知不覺之中關系融洽了許多。 時周為人大方,雖然不愛說話,但是有那張臉又有那個實力,孩子不愛說話怎么了!那叫雕像美人!叫內斂深沉! 首軍的機甲訓練場非常大,各個班級劃分著區域訓練,同時老師一時興起便能讓自己學生和對方班的混戰。訓練場里有著自由交戰區。 誒,時周,你可得小心點離那地方遠一點。交戰區里有個默認的規則,死傷自負。雖然大家都是同學,校醫院也擺在那里,但是許多瘋批大佬就是樂衷于利用極限的瀕死狀態來迅速提升自己。學校這些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不過加強了里面的人體健康檢測裝置,一旦發出警報醫療人員馬上會趕過來。 身邊人見時周有點懵懵的,忍不住好心出聲提醒。 時周頷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配備好機甲繼續跟著同學滿場瞎溜達熟悉地形。 前方一陣喧嘩,一班和二班因為地盤的問題爭了起來,爭吵的范圍越來越大。推搡之間,時周連人帶機甲一起被擠進了交戰區,與此同時,一臺機甲已然跳進區域內:來一場。 場內都是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來這分明是刻意所為。 臥槽!無恥! 為了比賽這么不要臉!這違反規定了吧! 快去找老師!時周的情況不太妙。 不比落的是面子,但所有人都希望時周拒絕,畢竟這臺機甲是A級,命比什么都重要。 可他們不知道時周也是個瘋子。 他點頭了。 班上清楚他實力的同學急的直跺腳,跑去醫院拉來醫生的有之,跑去教務處找老師的有之,一個個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所有人慌亂擔憂之際,唯獨角落里一個男生發出了桀桀怪笑。如果柯克和胡恩在場,就馬上能認出是那天罵了時周與他們起沖突的男子。 人是他派去的。 矮小男子陰鷙又快意地盯住臺上,臉上掛著志滿意得的扭曲笑意:螻蟻永遠是螻蟻,活該被人踩到腳下,僥幸有機會反擊有機會脫逃又如何,他一定要狠狠將他碾死,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憑什么?當初在太子身邊時,時周明明什么都沒有卻能死死壓他一頭,隨隨便便一句話奪走所有人的關注,靠著一張什么都不算的臉依然那么驕傲。 那今天他就讓人摧毀他的驕傲。 單方面的虐殺。 對方不僅機甲能力強,而且配備的武器良多。 時周的速度提升到極致,快如霹靂閃電。但兩個級別不同的機甲性能終究天差地別,能夠發動的上限有可能僅僅是對方的下限。 對方源源不斷劈出的刀光劍影貼著他的要害之處擦過或擊中,機甲幾乎被砸得快要支離破碎。 時間流逝的愈久,時周的腳步愈發踉蹌,粗重的呼吸聲。 當啷。 常常使用的匕首與長劍卷了刃丟在一旁,時周勉力閃過一刀的雷霆之勢,腳下不注意到對方吳鉤一彎,直直摔倒于地。 對方頃刻間上前一手將刀插入機甲的左側能源之處,一手扼住時周機甲的喉嚨。 外人看來不知曉,但時周能清楚,對方機甲的手部似乎多增加了玄鐵裝置,使得吸力大,機甲的力氣因為磁石之間的作用而無限放大。 一寸一寸呼吸的空間被擠占,模仿了那一天那個人被壓進水里的窒息感。機甲與現身相通,隨著機甲承受的力量越多,那么里面的時周同樣可以感受到一樣的感覺。 看來在報復那天的自己把他壓在水里的事實呢。 老師呢!這是謀殺??!分明想弄死時周! 交戰區的隔離罩我們進不了??!連一般老師都開不了,只有雙方結束了或者一方輸的太慘才會自動解除。 啊啊啊啊你別再說了趕緊想辦法! 外界急切的喧鬧聲傳到里面,更激發了對方的得意洋洋,手下的力道更狠絕。 時周此刻前所未有的冷靜: 機甲有兩個核心的裝置,一個是能源之心,這是機甲不竭的強有力心臟。另一個是機甲后上方腦下的一片芯片,每分每秒不斷分析著數據,這是機甲的脊梁,撐起一個機甲的骨骼以及與駕駛員溝通的渠道。全身被壓制的情況之下,如果機甲的手能更加靈活一些,那么 如果我能夠碰到它 時周全身的精神力阻礙只疏通了圍繞心臟等重要部位的一小部分,依靠這一小部分的力量并且配合適度的用量足以cao縱一臺機甲,并且展現出水平線以上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