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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銀錢一一還上,說了些客氣話,姜宓回家背上竹簍便匆匆回了醫館。 中午,戶藉就在楊大夫的陪同下辦了下來,姜菁也被姜望送去了學堂。 “云初啊——” 下午,姜宓正在后院炮制藥材,一聽楊大夫這聲音,頭皮就是一麻。 “師傅,”姜宓起身,拱手先施一禮,“有什么事,您說?!?/br> “昨天那藥粉?” 姜宓不是守舊的人,她從六十年代的中醫院里醒來,所思所想的都是如何把一手針灸學精,如何把中醫發揚光大,于世界各地遍地開花,“晚上回去我把方子寫下,明日給您帶來,您可以配制放在醫館里賣。只一點,日后我可能會將方子公布出去,到時,還望您不要介意?!?/br> 楊大夫捋著胡須的手一緊,拽掉幾根,疼得他呲了下嘴:“云初,你、你說要把方子公布出去?” “對!” “所有的方子?” “是,我知道的所有方子?!?/br> “那你剛來時說的袁式針法呢?” “也是?!?/br> “你、你家先祖知道嗎?你個敗家子!” 姜宓微窘:“我家先祖不行醫?!?/br> 哦哦,他叔爺爺是懷陽伯,貴胄世家。 醫,小道也,精義也,重任也,賤工也。 楊大夫轉了轉圈:“你知道多少方子?” 姜宓想想,太多了。 除了書中原有的方子,她上輩子后面那十幾年,除了跟蔣法醫學習驗尸,去醫大學西醫外科,還跟姜老、張大妮學了醫藥,現在讓她開,一病20方都不是問題。 思索了會兒,姜宓道:“中成藥怎么樣?” “什么中成藥?” “退熱片,牛黃解毒丸,溫中健胃丸,姜糖漿,當歸補血丸,安胎丸,六味地黃丸,壯骨關節丸,消食丸,順氣止咳丸,風濕跌打止痛膏,紅花油?!?/br> 姜宓報了串平價藥。 楊大夫雙目瞪得溜圓:“這些方子你都記得?” 姜宓點頭:“我不會只給您一家。試用后若是沒有問題,這些都會公布出去。所以,您便是做了,我的建議是利潤不得超過藥材太多?!?/br> “云初,”楊大夫好笑道,“你不怕我得了方子殺你滅口?” “袁式針法您還沒有學會,殺我,您舍得嗎?” “我要是抓了你的家人威脅呢?”楊大夫饒有興趣道,“你知道的丸藥肯定不止這些?!?/br> “那您又焉知我不會拿了更好的藥,求得他人庇護,反殺您全家?” 楊大夫好似玩上了癮,點著她道:“密室囚禁,連人都見不著,你還怎么求人庇護?” 跟著蔣法醫,看劉瑾破了那么多案子,這點還真難不到她。 姜宓笑笑:“師傅,方子您用,我還有一個條件?!?/br> “什么條件?” 姜宓進廚房在灶下,尋了根燒焦的樹枝,要了幾張宣紙,列了一串藥材和酒、棉,以及織得細軟的白麻布:“這些,我要你無償贈送?!?/br> 楊大夫一看那數量,直嚷著頭暈。 然后討論還價道,以上姜宓報出的方子,他要獨享五年的經營權,五年之后,姜宓才可以向大眾公開。 姜宓點頭應了,中醫博大精深,沒有什么藥是不可替代的。 散職后,李四壯來接,姜宓跟他到李家,看了看李大牛的腰傷,腰椎骨凸起,跟當年王師長的情況有些像,姜宓讓他臉朝下躺平,伸手一按一彈,一聲輕脆,骨頭歸位。 李大牛當下就感到腰部松快許多,下地略挪動著走了幾步,驚喜道:“不疼、真的不疼了!姜小哥你太神了!他娘、他娘快給姜小哥拿診金?!?/br> “李大叔,”姜宓忙攔道,“診金就免了,我能跟你定些羊腸嗎?” 李家殺豬之余,也會進一些本地山羊,宰殺后擺在菜市的鋪子里賣。 “想吃羊啊,行,四壯趕緊殺只羊,處理干凈給姜小哥送去?!?/br>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哪天賣羊rou,能把羊小腸全部留給我嗎?我付錢?!?/br> “光要羊腸?” “對,你要是認識附近哪有殺羊的,也請幫我問問,我需要大量的羊小腸?!?/br> “大量是多少?” “越多越好?!?/br> “那個、姜小哥,我能問問你要羊小腸干嘛嗎?那玩意兒又腥又臭?!?/br> “制成羊腸線,縫合傷口?!苯敌χc點他的小腿道,“昨天要是有羊腸線,你腿肚上的這三個窟窿我就給你縫上了,這樣,要不了半月,外面便能長好,相對地,里面也比現在好的快?!?/br> 李大牛呼吸急促,抖著唇,隱忍道:“那、那要是肚子上劃一個口子,你縫上,人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還要看傷的輕重。當然,相比只是上一下藥,包扎一下來說,它的生還率肯定更大些?!?/br> 李大牛瞬間崩潰:“哇……姜小哥,你咋不早點來???你咋不早點來啊……” 姜宓看著跟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的李大牛,扎著手,頗是無措。 李四壯跟著抹把眼淚,恨恨道:“我小叔、大哥都死在三年前的戰場上,死時,一個胸口插著把刀,一個肚子被南蠻那些賊子劃開生生疼死的?!?/br> 這一刻,所有的語言都是那么蒼白無力,姜宓最終喃喃了句:“……節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