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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我最近幫小宓相了一個,”姜凌柯一邊琢磨著說辭,一邊在腦中一一篩選著自己身邊的青年才俊,“回頭,叫來給您看看?!?/br> 蔣老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女婿在跟他打哈哈:“邊境形勢嚴峻,短時間內,小宓調不回來,你準備把自個兒選中的青年才俊調過去?” 姜凌柯臉一僵,苦笑道:“您老怎么就瞧中巫家昱了?” “巫政彬欠著我天大的人情呢,小宓嫁過去,他們家只有供著的份,哪個敢欺負她,巫政彬第一個不答應。單憑這一點,小宓日后就不會有大波折?!?/br> “我就怕……她跟巫家昱處不來?!?/br> “巫家昱那孩子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他便是不喜小宓的性子,光憑小宓那一手針灸,他也會敬她護她一輩子?!?/br> 是,這點老爺子沒說錯。 但凡換個人他都舉雙手贊成,可當事人是他閨女,作為一個父親,他更想為女兒求得一個圓滿,婚姻、愛情、子女,缺了哪個,那能叫圓滿嗎? 人生除了苦和甜,還有愛情的美好。 24年,苦她嘗得太多了。 唯有甜和那份美好,她還沒有經歷過。 這一頓,翁婿不約而同地舉起了酒杯。 一個喝得倒頭就睡,一個醉熏熏的被王同志送回了軍區大院。 與之同時,被兩人惦記的兩人正奔走在巡防的路上。 今兒是姜宓第一次出門隨戰士們參與巡邊任務,巫家昱不放心,一起跟來了。 他架著天狼和另三只狼狗,載著披著羊皮毯努力在風雪中挺直脊背端坐著的姜宓。 姜宓旁邊和身后分別坐著楊副班長和大龍。 算是將她護在了中間。 一邊走,楊副班長一邊拿了望遠鏡給姜宓說,這是哪,離此最近的村子在哪、多遠,這個村子有什么特點,參與巡防的有多少人,這些人里誰誰的槍法最準,誰的膽子最大……還有附近的地形有何特別,若是遇襲,往哪跑,怎么找掩體反向伏擊等等。 姜宓一手握槍,一手舉著望遠鏡,隨著他話里的內容左右觀望,打量著四周。 他說的山啊村子啊,全被積雪覆蓋了,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北風呼呼地從耳旁刮過,隔河跟對面相望,能清晰到看到對面鼓起的帳篷,一個個執槍站崗的士兵。 望遠鏡里對面的人就好像站在了眼前,好似對方扳機一扣,子彈就能穿額而過。 “別一直看,”楊副班長提醒道,“不然會被認為挑釁?!?/br> 姜宓淡然地轉過頭,看向前方行進的隊伍,風雪中一個比一個坐得筆直,鵝毛大雪慢慢落下,積了滿身,像極了營地門口過年堆的雪人。 回頭再看,風雪覆蓋了戰士們的面孔,透過雪層、薄薄的冰晶能看到他們凍得紅腫青紫的雙頰,干裂的雙唇,還有那握槍的手,腫得似一個個變形的紅蘿卜。 中午12點,巫家昱一聲長哨叫停了隊伍。 立馬有人率先躍下爬犁警戒在了四周。 其他人活動著手腳,拿起爬犁上的兵工鏟、羊皮毯、竹桿,很快鏟出一塊空地,搭了頂帳篷。 有需要小解的相約著去了遠處的林子,大牛要背巫家昱去,被他擺手拒絕了。 然后,吃飯時,姜宓就沒見他喝水。 大家擠坐在帳篷里,就著水壺里已經冷掉的水,吃過身上帶的干糧(雜糧餅子),就清理了地面上的痕跡,上了爬犁。 晚上回來,姜宓覺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渾身凍得生疼。 腳疼、臉疼、手疼。 膝蓋、小腹都是冰的,身上沒有一點暖乎氣兒。 張大妮沒敢叫她上炕,讓她脫下衣服站在地上,然后搓熱了自己的雙手幫她揉搓,直搓得姜宓身上的皮膚都紅了,雙手不抖了,才停下。 阿沙從食堂打了半盆艾草水回來,立馬往她腳下一放:“姜醫生快泡泡腳!” 姜宓穿上衣服,試探地將雙足伸進盆里,緊跟著打了個哆嗦,這滋味……真是酸爽,骨頭都是疼的。姜宓想到那一個個坐得筆直,冰雪覆身的戰士:“每個回來的戰士都打艾草水了嗎?” “你是第一次巡邊,”阿沙笑道,“很多戰士都習慣了?!?/br> “對啊,有些戰士大雪天里還用冷水洗澡呢?!睆埓竽莅参康?。 姜宓沒吭聲,泡好腳,穿上鞋襪,背上醫藥箱朝外走道:“你們先休息,我去看看巫團長?!彼p膝上的寒癥還沒有好,小腿上打著石膏,這種天氣,很容易寒氣浸骨,加重傷勢。 “我陪你,”張大妮抓起大衣跟上道,“其他戰士要不要去看看?” “等會兒讓小李去宿舍問問,若有需要咱就打開診療室?!?/br> “好?!?/br> 兩人到辦公室外,小李剛打了艾草水給巫家昱泡腳。 王師長雙手叉腰,站在他對面正訓呢:“巫家昱你長本事了,想當護花使者,直說嘛,不舍得姜醫生去巡邊,直說嘛,我是那不通情理的嗎,讓你這么偷偷地跟我頂著來……” “你胡說什么!”巫家昱擰眉瞪他,“姜醫生巡邊那是工作、任務!” “是!工作、任務。你若沒有那點花花心思,跟著逞什么能?雙腿不要了?還是你覺得,咱們整個營區只有你能陪姜醫生巡邊,你能護她周全?” 姜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