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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宓一愣:“不是今兒咬的?” “前天晚上在山里咬的。天太晚,當天沒敢下山,等到天亮我們趕緊收拾了獵物,抬了他回來。以前,村子里也有人被狼咬傷,都是我阿奶給看的……想著,一樣的傷……”男子喃喃。 “怕是傷口感染了?!蓖踽t生道。 姜宓瞟了眼阿沙發白的小臉,反駁道:“也不一定。你瞅這天,得有零下二十四五度,失血、驚懼,再加上天冷夜寒,不發燒都難?!?/br> 王醫生點點頭。 “姜醫生,我阿爸不會有事吧?”阿沙抹了把臉上的淚,扯著姜宓的衣袖求證道。 姜宓不敢保證,最怕的是王醫生說的感染,山里的狼啊,吃生rou腐rou,一張嘴得有多少病菌。 可他們沒有破傷針! 40多分鐘左右,姜宓等人才看到一個村子。 阿沙他們屬于游獵民族,村里多是用木桿搭蓋起來的簡陋的圓錐形屋子,外面的覆蓋物有皮毛、樺樹皮和草圍子。 阿沙家因為有老人,住的是土窯子,建在一處向陽的山坡上,挖了一米五左右的深坑,坑內立了幾根木柱,上面放了橫梁,梁上擺放了層木桿,木桿的一頭插在土坑的邊緣,然后鋪上芭條,抹上泥巴。 這種屋子比圓錐形的“斜仁柱”屋暖和,但潮濕、昏暗,一般只冬天住。 阿沙堂兄去停犁爬,姜宓、王醫生隨阿沙往屋里走,天狼緊隨其后。 屋里的人聽到動靜,先一步撩起厚厚的簾子,推開了門:“阿沙回來了?!?/br> “阿奶,”阿沙看著出來的老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阿爸……” “沒事、沒事,別怕!”老人拍著阿沙的背,看向王醫生、姜宓,“王醫生來了,這位是大城市新來的姜醫生吧,給你們添麻煩了,大冷的天,還要你們跑一趟……快,快進屋?!?/br> 老人扯著阿沙讓開門口,迎了兩人和天狼進屋。 一路人都凍透了,屋里的熱氣一撲,眼前一片模糊,睫毛上都是水霧。 姜宓抹了把臉,朝里看去。 屋子正中央吊著個鍋,下面柴火燒得噼啪作響,也不知道熬的是什么藥,光是聞著就是一股苦味。 后面靠墻的地方是張土炕,炕上躺著個人,哼哼嘰嘰地呻·吟著。 姜宓隨阿沙朝老人叫了聲“阿奶”,摘下手套帽子,脫下大衣掛在門口的木架上,在火前燒了燒雙手,朝炕前走了過去。 老人忙上前幫著掀開了男人身上蓋的被子,解開他大腿上包扎的灰白布條。 姜宓捻了點布條上沾染的墨綠色藥泥,聞了聞,有三七、蘇木、川芎……還有止血的礦石——龍骨。 止血效果不錯! 這方子,她看的十數本中藥用方上沒有,不知道是老人祖輩傳下來的,還是她自個兒琢磨的,也有可能是自己看的書不全。 王醫生湊近看了看:“還好,傷口沒有感染?!?/br> “一回來我就給他用藥水洗了三遍,把里面的臟東西都給洗出來了?!崩先说?。 “什么藥水?”王醫生感興趣道,“大娘,回頭我們能看看嗎?” 姜宓亦目露熱切。 老人笑道:“行,咋不行啊?!?/br> 王醫生道了聲謝,偏頭跟姜宓道:“傷口太大,光包扎不行,得縫合?!?/br> 這段時間光補號脈、針灸、正骨和藥理了,外科縫合,姜宓還沒來得及接觸:“我給你打下手?!?/br> “嗯,沒有麻醉藥,你在旁邊幫我針灸給他止痛吧?!?/br> 姜宓點點頭,就著阿沙端來的熱水洗了洗手,給床上的男人號了號脈,取出銀針消毒,然后一針扎在他的睡xue上,另一針扎在他大腿的麻xue上,須臾,男子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縫合上王醫生還是有一手的,姜宓一邊在旁幫忙遞東西,一邊將他的手法一一記下,并在腦中一遍遍模擬著。 傷口處理好,姜宓開始給人針灸退燒。 團部的西醫退燒片早幾天就用完了,現下只能雙管齊下了,行過針,再用阿沙家自釀的燒酒多給他擦幾遍身子。 這一忙,便到了晚上六點多,炕上的人退了燒,睡得越發安穩了。 巫家昱派人來接,順便跟村里買些獵物,給巡防的戰士晚上加餐。 阿沙她爸是這個村子的村長,以往這事都有她爸出面處理,如今她爸躺著,阿沙便主動接手了,接過戰士遞來的錢票,帶著她堂哥挨家挨戶上門收購。 她奶燉了鍋狼rou,貼了餅子請王醫生、姜宓和來接的戰士們吃。 幾人沒好意思吃rou,一人舀了半碗湯,吃了個餅子墊墊,走前偷偷地放了幾斤糧票。 阿沙留下,當晚沒回。 姜宓回到營地,凍得直哆嗦,沒去廚房,直接回了屋,洗漱后,給炕里塞滿了柴,爬上炕,圍著被子,伏在炕桌上,寫今兒的醫案,順便將這些日子的針灸心得和病例整理成冊,給老師寄去。 “叩叩……” 姜宓愣了下:“誰???” “叩叩……” 姜宓放下鋼筆,趿鞋下炕,開門一看樂了,天狼嘴里叼著個籃子,籃子里放著個小號的羊皮毯。 姜宓以為羊皮毯里包裹的是它家小白,體弱的那個。這段時間,三五時的,它便叼了小白過來找姜宓調理身子,不過,大多是在白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