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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顧眉生順勢說道:“副駕駛是死亡率最高的座位,你的對手會不會趁著你獨身在外,砰一聲撞過來,然后我替你壯烈犧牲了?” 陳清時在紅燈處停車,回眸認真說道:“應該不會,陸世成進去了?!?/br> 顧眉生撐著下巴,目光灼灼看著他,“我不信?!?/br> “你肯定還有其他的對手,他們時時刻刻盯著你,然后出其不意——” “好?!辈坏阮櫭忌訇U述多么嚴肅的后果,陳清時妥協道:“好,聽你的,你說怎么辦?” 顧眉生指了指后座,道:“你去后面,我開車?!?/br> “那我們都能躲開這個危險的位置了?!?/br> 陳清時眸光微頓,想明白什么,輕笑道:“顧眉生,你是體諒我一夜未睡,所以讓我去后座?” 顧眉生不打算承認,她只是說:“我是出于人道主義關懷?!?/br> 陳清時搖頭好笑。 顧眉生這個人,在不熟悉的時候她的情話一說一籮筐,現在真正了解彼此,她卻吝嗇說軟話了。 陳清時聽顧眉生的話去了后座,剛坐下,顧眉生從前面丟了一張軟毯過來,頭也不回,“還早呢,你蓋著睡吧?!?/br> 說完,她坐在駕駛座,發動車子,脊背挺直。 從后視鏡里,陳清時能窺見她明艷精致的眉眼。 他笑了笑,把顧眉生送來的毯子蓋到腿上,然后沉沉睡去。 只有在她身邊,他才有那樣的安全感。 然后他跌入一個久遠的夢境。 * 中匯集團很早就跟顧氏靜恒集團有合作,靜恒集團每年跟中匯簽訂的軍工訂單占到中匯集團總貿易訂單的17%,是中匯集團的大合作商。 陳清時全面接手中匯集團后第一件事就是前往紐約訪問靜恒集團董事長顧言信。 顧眉生祖父顧雨澤是位虔誠的基督教徒,每周日他都會去圣帕里克特教堂做禱告,陳清時到紐約那一日,剛好經過圣帕里克特教堂,又很巧看見暈倒的顧雨澤老先生。 中匯集團跟靜恒集團關系密切,陳清時認出顧雨澤不是件困難的事,他把顧雨澤送入就近醫院,然后聯系老先生親屬。 很意外,老先生手機聯系人列表只有一個人的名字——笙笙。 當時,秦朗站在陳清時身側,看見這唯一的一個名字,不禁想入菲菲,“這是老先生的情人?” 陳清時道:“是老先生孫女?!?/br> 他記得,顧家二房有一位叫顧眉生的小姐。 這位小姐接電話很快,嗓音清凌凌,語氣并不從容,“是祖父出事了么?” 那時,顧雨澤老先生剛剛被搶救過來,情況并不危急,陳清時忍不住問她:“你怎么猜到我不是顧雨澤先生?” 他剛剛只是撥通電話,一句話沒說,她如何猜到他不是顧雨澤老先生? 也許顧念著他是老先生的救命恩人,小小姐語氣平和跟他解釋,“你們呼吸頻率不一樣?!?/br> 聞言,陳清時彎唇笑了起來。 第一次,他因為一個人的聲音對一個人產生興趣。 顧小姐來得很快,腳步匆匆,另一位好像是她男朋友的男生跟在她后面。 “笙笙,醫生說老爺子沒事了,你不用那么著急?!蹦猩蒙蠚獠唤酉職?。 顧小姐腳步并不停頓,只跟那名男生說:“你在外面歇著?!?/br> 語氣平靜從容,她還沒成年,卻比大部分成年人都來得鎮定。 陳清時站在一側欣賞她,覺得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顧家三代唯一的女孩子竟然不是嬌滴滴的模樣。 在跟醫生全面交流完老先生狀況后,顧眉生才跟他道謝,“謝謝您的幫助,以后您在紐約有任何難處都可以憑這個號碼找我,我一定盡全力幫您?!?/br> 她把一個寫著她手機號碼的字條遞給他。 然后又簽發一張金融銀行的支票,唇角牽起一抹禮貌笑意,“小小謝禮,不成敬意?!?/br> 她像一個冷面的戰士,沒有絲毫柔軟可言,唯一的武器是她的高傲。 陳清時覺得有趣,他把支票還給她,“我不缺這些錢?!?/br> 顧小姐大概有些驚訝,但沒有生氣,她抿唇一笑,深深看過來,說道:“那您等一等,我一定找到合適的東西饋贈給您?!?/br> 她這一笑粉碎她冰冷的面具,眼眸瀲滟,像一汪春水,她眼睛里藏著興致勃勃,像勾子。 她還沒有長大,卻已經如同大人一般游刃有余的進行調情。 * 還沒到地方,陳清時就醒過來,他抬腕看表,發現才過了十五分鐘。 可夢卻那么長。 顧眉生察覺到他醒過來,轉過頭問:“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她烏發松松被白玉簪挽起,現在有些松散,幾縷頭發遮住她精致側臉,多了絲嫵媚,但沒遮住的眼神又隱隱透著幾分漫不經心。 好似隨口而出的關懷。 陳清時凝視顧眉生。 許是噩夢初醒,忽然覺得,這么多年,其實顧眉生沒怎么變,現在的她跟夢中的她隱隱重疊。 柔軟是偽裝,只有高傲才是她的底色。 “做了噩夢?!鳖D了頓,他說。 顧眉生笑了下,眸光瀲滟,好整以暇問:“你的夢里有我么?” 顧眉生自信想:肯定沒有,有她的都是好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