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湖牙在紙條寫下同樣的回答。

    同桌接過旁邊同學遞來的水杯，遞給她：“你要不要喝點水，剛接的?！?/br>
    念湖牙剛擰緊瓶蓋，紙條又傳回來。

    “抱抱我的念念，心疼死我了嗚嗚，還能堅持嗎？我可以幫你和老師請假！”

    “可能是空調的原因，我想請個假去走廊做題，說不定就好了?！?/br>
    她中午坐在長椅上，就沒那么難受。

    “那豈不是像罰站！不不不！我誠摯建議你去辦公室做題，既不需要吹冷風，還能呼吸新鮮空氣，多！好！”

    念湖牙看著她大寫加粗的感嘆號，低頭笑了笑：“好?！?/br>
    半分鐘后。

    一只手高高舉起。

    數學老師試卷恰好發到最后一組，見此走過來：“哪題不會？”

    “老師，念湖牙不舒服?！奔緪偪上蚝笾噶酥?，“她想請個假?！?/br>
    數學老師揮手。

    又有人舉起手：“老師，少了兩張試卷?！?/br>
    季悅可扶著念湖牙，聞言自告奮勇：“我去辦公室拿?！?/br>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念湖牙抬起手敲門，季悅可提起聲音說：“報告?！?/br>
    “進?！?/br>
    辦公室里除了老唐，只有另外兩個女生在整理試卷，其中一個女生抬起頭，友善地沖她們笑。

    老唐剛好放下茶杯，看她臉色蒼白，拉開抽屜，抽出一張請假條，低頭簽上自己名字：“回家就好好休息，身體是本錢，我的作業你可以不做，這幾天適當放個假，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br>
    剛才噩夢留下了后遺癥，念湖牙現在走進辦公室，依然緊張得說不出話，甚至有時還會恍惚，以為自己還在初中的學校。

    季悅可熟練地扶著她走到不遠處數學老師的辦公桌，對比念湖牙手中的試卷，從桌面拿走兩張。

    現在念湖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謝謝老師，教室太悶了，我想坐在這里寫會題?！?/br>
    她又看向季悅可，壓低聲音：“你先回班級吧，謝謝你陪我上來?！?/br>
    又是兩句謝謝。

    念湖牙抿唇。

    雖然她很討厭那個人，但一些被影響的習慣，短時間內，幾乎無法調整。

    老唐沒說什么，但也沒收起桌上的請假條。

    之前對她微笑的女生伸手貼貼她額頭，轉過身，在敞開的抽屜中翻找。

    兩分鐘后，她突然遞了個體溫槍過來：“你測一測?！?/br>
    念湖牙撩起劉海，剛對準自己額頭一按，高溫警報瞬間開始滴滴滴地響，顯示屏刺目的紅。

    “38.6℃?！鄙蛉缢皖^讀出來。

    “你還是回家吧?！?/br>
    沈如霜找體溫槍的時間，老唐低頭在通訊錄中翻找N開頭的家長，首先撥通排得靠前一點的念湖牙爸爸的電話。

    “嘟，嘟，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兩道聲音同時落入她耳中。

    遙遠斷斷續續的那道聲音，光是聽見幾個流瀉的音符，都拉拽著她墜入夢魘。

    念湖牙抱著試卷，暈暈乎乎的，反應有些遲鈍。

    難道她還在做夢嗎？

    大腦緩慢轉動，她下意識開口，聲如蚊蚋。

    “可是沒有人接我回家?！?/br>
    沈如霜端著熱水遞給她：“來，先喝點?！?/br>
    等她喝下，沈如霜才問：“你剛才說什么？”

    “謝謝你?！蹦詈姥銎痤^笑。

    老唐手指向下滑動，點擊念湖牙mama的通話按鈕。

    響兩聲就接通了。

    “念湖牙mama您好，念湖牙今天身體不適，燒到了38.6℃，您看方便來一趟學校接她回家嗎？”

    “應該的，我希望每個孩子都能健康成長?！?/br>
    老唐把手機遞給念湖牙。

    聽著那邊的呼吸聲，她遲疑著說了聲：“喂？”

    莊清姿的聲音出現在電話那邊，帶著很明顯的焦急：“很難受吧小念？mama現在就過來?！?/br>
    溫熱液體重重砸在念湖牙手背。

    她之前再難受也沒有哭的。

    念湖牙眼淚不間斷地流，嘴上應了一聲。

    “嗯?！?/br>
    沈如霜正要遞出口袋中的餐巾紙，有一只手搶先伸過去，她只好收回手。

    等到情緒稍微平靜下來，眼睛也不再發紅，不會被人看出她哭過，念湖牙才拿著請假條，慢吞吞下樓。

    現在她才注意到走廊外的天氣。

    天空飄起小雨，不少斜斜落到走廊的瓷磚和玻璃上，眼皮也傳來微涼觸感。

    路過高二一班教室后方的窗戶，她下意識往里看。

    沒看到她想著的人。

    她又往前排看，不僅沒找到傅商昭，就連莊言彼，她也沒看見。

    應該是都恰好坐在她視線被遮住的地方。

    熟悉的清冽聲音融進雨中。

    “我送你?！?/br>
    原本的體育課因為突然的陣雨，改成了室內教學，體育老師來班級坐了會兒就離開了。傅商昭百無聊賴轉著筆，心早就飛到樓下，目光毫不掩飾盯著窗外。

    如果她難受的話，應該會路過這里。

    但傅商昭還是希望她不難受。

    所以從她們順著階梯向上走，剛露出頭頂的弧度時，傅商昭就已經篤定地確認，靠近扶手那邊的女生是念湖牙。

    那片區域背光，看不清頭發顏色的差別，他完全憑借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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