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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念松云說話,她伸手拿過念松云手中的一個禮品袋:“你上樓,小念高中的第一次家長會,我陪著她?!?/br> 教室里已經布置一新,黑板的板報也畫得很漂亮,簡約不失美感。莊清姿幾乎是一眼就發現念湖牙,小姑娘乖乖巧巧,唇角含著笑意,手中拿著幾瓶礦泉水,正在和短發女同學一起分發到每個座位的桌面。 “小念?!钡人l完,兩人朝自己座位的方向走,莊清姿才笑著叫了她一聲。 念湖牙和季悅可同時抬起頭。 莊清姿穿著一件顏色很特別的呢子大衣,灰綠色,襯得她更為唇紅齒白,濃密長卷發披散到腦后,正勾著唇柔柔注視她們,知性又溫婉。 季悅可眼睛一亮:“你mama也好漂亮啊?!?/br> 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若不是她的神情非常慈愛,季悅可都要以為這是念湖牙jiejie。 “mama給你帶了一點小零食?!钡人齻冏呓?,莊清姿垂眸,拉住念湖牙的手,柔聲道。 這是她第一次在念湖牙面前如此自稱。 從很小的時候起,她就幻想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 她好像墜入一個美好夢境之中一般。 念湖牙張張嘴,心中情緒太雀躍,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一時失去語言組織能力,她便將嘴角的弧度變成笑容。順著她手牽引的方向,解開蝴蝶結,發現禮品袋里面幾乎裝得滿滿當當。 旁邊的季悅可見此,不由自主想起李女士,得出結論,全天下的母親可能都這樣統一。 這大概就是母親沉重的愛意吧。 季悅可正胡思亂想著,繞過她們,準備在自己座位坐下,手中突然被塞進好幾袋零食。 莊清姿朝她眨眨眼:“你應該就是季悅可吧?我經常聽小念提起你,果然和她說的一樣,可愛又漂亮?!?/br> 季悅可覺得自己的心瞬間被擊中,徹底淪陷。 果真,天使一家都是天使。 不同于莊清姿輕易就能和周圍所有人迅速拉近距離的能力,念松云放下禮品袋后,就坐在莊言彼身邊,沉默著看了會他忙碌的身影,安靜地拿出手機。 眼睛看著手機屏幕,腦中又浮現莊清姿隱含怒意的聲音。 “難道是她不想嗎?是你先讓她失望,她才會藏起自己真實的想法,把自己改變成一個更符合你期望她變成的模樣,可笑的是你一個成年人,還順著她的偽裝自欺欺人?!?/br> 以前他沒注意,也沒有人和他提起這個問題。 在他的記憶中,念湖牙一直沉默且乖巧著長大,向來不需要他費心,也極少向他提出要求。上一次主動要求,似乎還是因為,她想養醒醒。 但就像莊清姿說的,她看起來不需要他費心,并不等于他真的可以什么都不關注。 他不可能不清楚,只是看念湖牙省心,他也就真的裝聾作啞,刻意忽略罷了。 ……他確實,一直以來,都不太算得上是一位稱職的父親。 莊言彼同桌的家長也在折疊板凳上坐下,笑呵呵地和他打了個招呼:“你好你好,之前一直在想,能夠培養出這么優秀的孩子,父母肯定也十分優秀,如今一見,果然如此?!?/br> 念松云收回思緒,心頭五味雜陳,表面還是點頭微笑。 家長會在下午四點準時開始,傅商昭和秦知遠踩著點回到教室。姜女士正靠著他的椅背,捏著他的成績單在端詳,神情難以分辨喜怒。 傅商昭一言不發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 姜女士這才轉過頭,看他曲起長腿,放著一邊的空位不坐,非要委屈自己坐板凳,不解地抬高眉毛:“你不是沒有同桌嗎?” 畢竟旁邊的座位空空蕩蕩,抽屜中也干干凈凈,一看就沒人。 傅商昭面無表情直視她:“我喜歡?!?/br> “……這次也有進步,不錯?!苯糠畔滤谀昙夁M步了幾十,班級中仍然倒數的成績單。前排都在神仙打架,這個排名姜女士其實早就習慣了。 甚至蔣老師在講臺上例舉正面例子時,還提到了傅商昭。在蔣老師說完表揚的名單后,姜女士唇角上揚,第一個帶頭鼓掌。 傅商昭依舊坐在小板凳上,不動聲色翻過一頁練習冊。 這一頁的幾道題目旁邊,還留著念湖牙的筆跡。 她假如在這里,估計會比聽到她自己被夸獎更激動吧。 “不要吝嗇對孩子的夸獎,很多時候,夸獎更能引發正面向上的積極情緒?!毕肫鸢嗉墐扔袔讉€孩子壓力大時和她傾訴的心事與煩惱,蔣老師語重心長,“孩子們的成績有起伏很正常,題目的難易程度、心態,都會對成績造成很大的影響,不要對孩子太過苛刻,平常多關注孩子的需要與情感變化?!?/br> “出問題,先找原因,而不是僅僅關注結果。孩子成績突然斷崖式下跌,肯定不是毫無理由,找到原因,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保持心平氣和。我也是經歷過數次,才明白的道理?!?/br> 念松云若有所思。 他側目,看向身邊的莊言彼。 不同于莊清姿和念湖牙如今的親密,幾個月過去,他給予莊言彼的關注也不算太多,他們之間的相處,依舊禮貌且疏離。 注意到他的視線,莊言彼眼帶笑意偏頭。 念松云一身正裝滿臉嚴肅,向他豎起大拇指。 只維持了一秒鐘,他又放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