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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受到割裂掌心的劍在顫抖,另一頭的辛染給了他最真實的反應,他不知是該擔憂,還是該欣慰。 擔憂她執念不消,而自己遲早要死,等他死后,她該怎么辦,還會重復上一世,上上世……無數次輪回中郁郁而終的宿命嗎? 又欣慰于自己多少還能激起她點屬于一個人該有的反應。 她到底還是沒有完全被魔心吞噬。 少女的劍被楚瀾衣的手緊緊攥著,她想要抽出,卻被握地更緊。 于是她暗暗使上幾分來自于魔心中的靈力,一點點將劍刃從他掌中往外拔,劍刃割裂皮膚血rou的聲音格外悅耳,幾乎要斷了楚瀾衣的右掌。 他看著自己汩汩冒血的掌心,就算他能活下去,右手可能也會廢掉。 但掌心的疼痛根本及不上心臟的。 斷裂的掌心也比不上這條即將走到盡頭,化為煙燼的命。 “哐當——”一聲。 辛染拔出劍,又棄了劍。 她忽然伸出那只沾滿了楚瀾衣血液手,一把扼住他的喉嚨。 聲音空靈,又詭譎陰寒:“一個恨我到極點的人死了,我自然是開心的?!?/br> “你是覺得我不會殺你,還是……不敢殺你?” 少女的指腹輕輕摩挲著男人喉嚨的皮膚,不愿再睜開雙目,觸感變得更加敏銳。 驀地收緊! 感受他在生死間徘徊。 在眼前人瀕死的那一瞬間,她的手又驀地松開了,楚瀾衣控制不住地咳嗽。 那只搭在楚瀾衣喉嚨上的手又倏然繞到他的后頸,指尖摩挲著那道紅艷的,細長的線條。 她因為渴望而本能地激動顫抖。 只要剝開這層皮膚,在剖開血rou,底下藏著的脊骨就又是她的了。 上輩子,她睡的最安穩的那段日子,就是抱著這截脊骨…… 女孩驀地湊近,掌心如冰,一寸寸摩挲著他的后背。 姿態曖`昧。 遠處看去,他們就像交頸相擁,彼此依偎。 昆吾仙尊仙府前守著的眾仙門尊者在聽到那聲來自于地牢方向的劇烈轟鳴聲后,便急著趕來。 隔著未散的濃煙和一片廢墟,他們眼睜睜看著渾身染血的少女擁著他們曾敬為仙門第一人的凌微仙尊。 震愕不已! 沒有紛紛議論,因為目睹已證實猜測。 蒼涯門的長青長老臉色陰沉,對身邊站著的裴宿風嗤道:“瓊華的仙尊竟真的與那魔女有染,這一次還要怎么狡辯?” 裴宿風亦是滿面擔憂,卻不見震驚。 他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師弟待辛染與旁人不同,他心底很清楚,若辛染不是什么身懷魔血的魔裔,也不是那預言中的禍殃,他不會那般在意楚瀾衣是否和自己徒弟好上。 罵名、唾棄、鄙夷、仇視……他都可以替師弟兜住。 但是,現在…… 眾人的動靜驚擾到惡魔進食一般,辛染驀地面朝仙門趕來的方向,她沒睜開眼,眾人卻像是被魔鬼盯上了一般,心中觳觫。 女孩忽然笑了:“楚瀾衣,你看,他們來救你了,也是來抓我的?!?/br> 她的雙臂依舊環在楚瀾衣脖頸上,姿態親昵曖`昧,而后循著血甜,慢慢湊到楚瀾衣滲血的唇邊。 “你的好名聲,我給你毀個徹底?!?/br> 而后,少女勾下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冰冷的唇驀地湊上。 含混著血液的甜腥,冰冷的毫無情意纏綿的吻烙下,輾轉啃噬,少女一寸寸舔舐掉他唇邊的血漬,像是惡魔開餐,品味美食一般。 細膩的慢吻在舔舐干凈最后一滴血液時,她驀地咬破他的唇,重新汲取更多的甜銹。 楚瀾衣不是第一次被她吻,以前或是尷尬,或是無奈,或是驚慌…… 沒有哪一次像這樣痛苦,吻里沒有愛意,只余下綿綿無際的恨。 他想說:小染,你恨錯了,我不知道季殊偽裝成我的模樣到底對你說了什么,但那不是我,你誤會了,你恨錯了…… 恨錯? 楚瀾衣倏然恍惚了,她哪里會恨錯? 這輩子上輩子,無數次輪回中,他哪一次又沒傷她呢? 她怎么可能恨錯? 她恨他,她該恨他的…… 唇瓣又是驀地一痛,辛染尖銳的虎齒又在他唇上烙下新的創口,他不覺得唇疼,只是這樣近乎于自毀的方式讓他心臟疼地不能自已,近乎快要昏厥過去,卻強撐著不倒下。 大約是理智再難維續,一直被迫相擁的楚瀾衣倏然抬起雙臂環住辛染的腰,拉著她緊貼在自己胸膛前,讓那顆近乎瀕死的心臟更劇烈地疼痛起來。 辛染一懵,再反應過來,已經被楚瀾衣摁著后腦,加深了血吻。 楚瀾衣的吻與辛染存心捉弄不同,更像是釋放內心所有被潛藏的妄念。 他將自己隱藏在“救贖”之后的私心借著這個不斷加深,掠奪氣息的機會,源源不斷釋放出來。 像是竭澤而瀕死的魚,又像是困籠中被迫乖順的猛獸,面對死亡前最后本性的釋放。 他再也不在意什么仙門的目光,什么天下人的期許。 他再不是什么凌微仙尊,只是一個……將心底潛藏的愛意釋放出來的男人罷了。 那吻不知持續了多久。 楚瀾衣再次抬眸,將喉嚨里涌出的血吞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