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書迷正在閱讀:答應我,你一定要幸福、快穿之炮灰女配逆襲記(下)、咸魚作精,戀綜躺贏、快穿之當綠茶被迫成為舔狗后、墨總的玉石嬌妻是團寵、七零錦鯉:倒霉大佬抱著我哭了、娛樂圈之女王在上、逃荒小農女,帶著全族去致富、在狂撒狗血的婚戀綜藝里秀恩愛、我靠演技在女主手中茍命
“是啊,都吃五谷雜糧,誰還沒個生病的時候呢?又不是什么見不得光的事?!壁w文康低聲呢喃,好似自言自語。 曲小溪腳下一定,忍不住看他一眼,但他沒再說什么。 走進正廳,曲小溪還沒看清人,就先聽到了嗚嗚咽咽的哭聲。那哭聲有男有女,還有小孩,回頭看見她時噎了一瞬,接著就一齊向她撲過來。 “王妃!”那中年男人哭得最是厲害,宦官們七手八腳地將他們攔住,他依舊直勾勾地伸著手,跪在地上朝曲小溪喊,“王妃您行行好!我們不是……不是有意沖撞您的!我母親她……她一把年紀了……您這般扣著她,她受不住的??!” 說罷就是連連磕頭,磕得地上石磚生生作響。 曲小溪無聲地看向趙文康。 趙文康壓聲:“下奴想瞧瞧究竟是什么病,找了間屋子將人安置了下來,差了大夫過去。為免節外生枝,沒告訴他們?!?/br> 曲小溪想了想,覺得這話說了也無妨,便去八仙桌邊落了座,大大方方道:“你母親自有王府里的大夫照料。我找你們來只是想問問,這莊上的管事何故讓你們將病人藏起來?” 這話問出來,她眼看面前的一家子齊齊地打了個寒噤,接著便是大眼瞪小眼地無聲對望。 曲小溪皺了皺眉:“莫不是鬧了什么時疫,怕鬧大了不好收場,索性壓著?” 這算是她最容易想到的緣故了。 中年漢子一慌:“不……不是?!?/br> 他連連搖頭,雖然驚恐,卻不像說謊。 曲小溪稍稍松氣:“那是什么緣故,便直說吧。我既這樣問你們,就不會讓管事找你們的麻煩,你們說出來,咱們什么事都好解決?!?/br> 她說得輕聲細語,讓人安心。中年漢子卻還是含著遲疑,與身邊的妻子相視一望,都不敢說。 曲小溪想了想:“要不這樣,你們把實情告訴我,我這就著人給你們另置一片良田。日后你們不再是莊上的佃戶,不必交租,自也不用再怕管事尋仇。你們看好不好?” 這樣的安排開銷自要多些,不免要花上幾十兩銀子。但若能借此事將莊上的糟爛撬個口子,這就值得。 中年漢子聽得一震,啞了?。骸巴蹂搜援斦??” 曲小溪眨了眨眼:“犯不上騙你?!?/br> 便見他吞了吞口水,復又重重叩首,竹筒倒豆子般地說了起來。 曲小溪從頭聽到尾,發現這事根本不復雜,說白了就是他們家窮,沒錢給老人家治病。 而問題的根本,卻在“為什么窮”上。 她側倚向八仙桌,抬手支著臉頰:“我看過莊上的賬,也聽府里的嬤嬤說起過,說先皇后在世時為著讓你們過得好些,收租收得極低,尋王殿下承繼了這莊子后既不曾上過心,便也不曾改過這規矩。前兩年雖有遇災欠收,但你們若從前過得尚可,多少也該有些結余才是,何至于如此凄涼??!?/br> “小人斗膽……”漢子緊張得抹了把汗,“小人斗膽一問,莊上的租可是真的免過?” 這回不必曲小溪皺眉,趙文康已上前一步,先行道:“你這話說的,當我們王妃一大早過來逗你玩嘛?” “小人沒有那個意思!”漢子連忙擺手,跟著又磕了個頭,瑟縮道,“這樣的傳言……莊上原也聽說過幾次,但要交的糧從不曾真的減少過,大家也就當是有人胡說了。前兩年遇災欠收,莊上的管事更是一早就說了京里的貴人等著收糧,半兩也不許少,許多人家沒辦法,收上來的糧盡交上去還湊不夠,自掏腰包去外頭買的都有。還有實在補不起的……被管事搬空了家里不算,還帶著手下上門將人綁在房梁上,吊起來打?!?/br> 曲小溪聽得倒吸冷氣,心中直呼這是什么人間地獄! 甜杏也瞠目結舌:“真有這樣的事?” 那漢子連連點頭,妻子在旁道:“我們絕不敢扯謊騙王妃!這年年收租,年年都是腥風血雨。收成好的時候便罷了,前兩年收成不好,真是……賣兒賣女的都有。我們家能一家子喘著氣熬到今天都算命好的,隔壁程家……王妃不知他家大姑娘多懂事,才十一歲的孩子啊,見家里窮得沒辦法了,深夜帶著弟弟出了門,清早只有那男孩自己回了家,說jiejie自己賣身去了青樓里,換了五兩銀子回來讓爹娘買糧。當爹娘的受不了,一日里哭暈過去幾回,兩三日就抱著余下的孩子一道投了井。管事的聽說了,竟還罵他們污了莊上的井水!” 婦人說罷,嚎啕大哭。 這些話帶著京郊并不大難懂的口音字字都含著血淚。 曲小溪聽得心都像被緊緊攥住,又似有顆釘子釘在上面,被一下下地往里狠鑿,鑿得沁出血來,讓她喘不上氣。 她來到這里,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事業心”,原是想為自己的將來拼出一片天地,也好讓那位“雖然不普通卻實在過于自信”的尋王閉嘴。 可她從未設想過這種人間慘劇。 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 她穿越過來后沒過太久,就已真切意識到了這個事實。 她對此并不意外,也知道這不是她能改變的事情,這個時代的制度與規則絕非她能撼動。 可她再如何說服自己隨遇而安,也接受不了自己住在朱門中,手下的佃戶卻正是那“凍死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