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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楚煜垂眸低低地念著,后又抬頭問道:“你可知道從京城來的這三隊人現在是否還在蘇州?” 吳峰這次回想得更久了些,“兩支商隊來蘇州已經是十日前的事了,不出意外,應該已經離開蘇州。倒是走鏢的那些人是在兩三天前進城的,這個時候應該才過嘉縣不久?!?/br> “走鏢……”楚煜幽深的瞳仁微微一縮。 走鏢的向來有個規矩,沿途投宿吃飯都是選擇相識的老店,這樣的前提下,要想讓店家幫忙隱瞞一個人也并非絕無可能。 “懷溪!” 楚煜沒有再多猶豫,厲聲道:“即刻派人去追查這一隊人馬,務必要在他們離開蘇州之前攔下。吳峰,迅速通知各處,讓人決不能將他們放行?!?/br> “是,小的(屬下)遵命!” 吳峰匆匆離開莊子,見到部下便立刻將楚煜的命令下達。 一個曾在前兩日搜查過商隊的守衛突然想到什么,說:“頭兒,我突然想起那天值守時撿到過一本奇怪的冊子,本以為之后會有人回來找,但似乎那個人一直沒出現?!?/br> 部下的話讓吳峰立刻回想起那天他呈上來的冊子,走鏢、冊子、姑娘、人…… 雖然看著似乎沒有太大關聯,可這么巧都在同一天,這是否算是另一種暗示? * 是夜,嘉縣客棧。 清歌幾日來都不敢松懈,每天踩著不合適的靴子抱著重劍趕路,原本白.嫩細膩的腳面如今已是劃.痕遍布,腳趾與后跟處更是因木塊硌著生生褪了層皮。 “還好路上都帶了藥?!?/br> 嚴弈取來一罐藥膏放在清歌手邊,叮囑道:“那你自己好好涂一涂,我先出去?!?/br> 清歌笑了笑表示謝意,等到他離開帶上房門,她才將鞋襪褪去。 這兩日若要投宿,她與嚴弈便一直住在一屋,一開始兩個人還多有不便,但慢慢相處下來,一切倒還算順利。 “呃……” 清涼的膏藥涂抹在傷處,清歌咬著唇不愿發出聲響。 忍一忍,只要忍過這一陣,離開蘇州就行了。 這幾日她其實都沒有怎么休息好,原想著讀一讀札記上的病案好入眠,可因為之前搜查,她的貼身之物都留在了那些貨箱中,眼下幾日恐怕都沒有機會去專門取出。 她嘆出一口氣,緩緩將膏藥重新蓋上。 “嘭!” 正當清歌要起身去凈手,房門忽然一下被撞開,她心里一驚抬頭看去,就見嚴弈一臉又驚又喜地望著自己。 “怎么了?”幾乎是下意識,清歌緊張地比劃起來,“是不是有人追來了?!” 嚴弈匆忙搖頭,然后將右手緩緩抬了起來。 清歌不由朝他手心看去,便見他手中捏著一張信紙一樣的東西。 “這是我爹飛鴿傳書寫給我的信,你知道上面說了什么嗎?” 清歌心底隱隱有個猜測,可她不敢妄想,也不敢太大期待,咬著唇搖搖頭。 嚴弈忍不住笑出聲:“是楚大哥啊,楚大哥說他已經出發來江南了!” 緊.咬的齒關倏地一松,清歌感覺到自己心口跳得極快,也不顧自己赤.裸的腳上還帶著傷,快步朝著嚴弈走去。 “讓我看看,可以嗎?” 她匆匆抬手比劃,全然忘了這信是嚴父所寫,興奮難抑地想要親自去確認。 嚴弈倒也不在乎,大大方方的將書信遞給她,笑說:“你自己看看,我難道還會拿這種事誑你不成?!?/br> 清歌迅速地掠過那些父子之間的對話,目光很是精準地落在了“楚公子”三個字上。她紅著眼眶看了半天,仿佛這三個字就是楚晞本人,而他已經來到自己面前。 幾日來所受的苦忽然之間變得微不足道,最初離開京城所含的期待又重新浮現。 * “王爺,京城急信!” 一個侍衛匆匆闖進小院,將書信遞交到懷溪手中,后者大致看過后,臉色一變,當即轉身進了屋。 楚煜坐在榻上靠著茶幾,眉目之間帶著明顯的疲倦,他聽見屋外的動靜,見懷溪急急闖進來,眉心微蹙道:“發生何事了?” 懷溪將信直接呈上前,回道:“堯山說三爺離開京城了,而且、而且……” 楚煜在聽到前半句話時就已經坐直了身子,他冷著眼接過書信,逐字逐句看到了最后—— “……三爺數日未醒,身子每況愈下,傅大夫言時日將至,遂帶三爺前往江南了卻其最后心愿?!?/br> 楚煜面色發白,捏著信紙的手漸漸用力。 “王爺,”懷溪聲音微顫,“我們現在是要回去阻止三爺來,還是繼續……” “如何阻止?”楚煜開口時的嗓音又啞又沉,“如果信上所言是真,那我又有何理由去阻止?!?/br> 懷溪聞言,竟也找不出理由去反駁。 是啊,如果楚晞真的時日不多,那么他想來一次江南,又何苦去阻攔呢? 楚煜無意識地將書信幾乎捏碎,半晌后突然道:“堯山既然知道此事,那定然會一直跟著,有他和傅空青在,應該不會出太大意外?!?/br> 這話顯然是一種安慰,老天若是要收人,莫說堯山和傅空青,便是帝王天子,也沒有能力掙脫。 屋子里氣氛一時低沉,突然,門口又響起一聲通報:“王爺,吳守將求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