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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楚煜笑著往前,掌心朝上,手臂自然地伸了出去,“來,隨本王回……” 話還沒有說完,方才還僵愣的清歌突然激動起來,手上急切地比劃,整個人不斷往后退去。 楚煜看著離她越來越近的崖邊,面色驟變:“站住,莫再往后退!” 清歌回頭迅速看了眼,可卻并沒有聽話地停下,她做著手勢,因為太過激動,動作間甚至已經看不出多少僵硬:“你別過來,別過來!” “好,我不過去?!背馅s忙停下腳步,也抬手制止了一旁要上前的侍衛。 他面色低沉,耐心逐漸告罄,就在他準備再次警告清歌,讓其跟他回去時,一道短促的“啪嗒”聲突兀地在這空曠寂靜的高崖上響起。 他下意識垂眸看過去,可還沒來得及看清,面前凍得身子僵冷的人已經動作迅速地將東西撿起,甚至還用手很是仔細小心地將上頭沾上的雪拂去。 楚煜皺起眉,問道:“這是什么?” 拂雪的動作一滯,清歌默默地抱緊了那被布帛包裹著的物件。 楚煜下頜緊繃,目光緊盯著她已經被凍得通紅的手指,一字一頓地問道:“我問你,這是什么?” 清歌仍舊沒有回應,但她望著楚煜的眼中卻多了明顯的警惕與防備。 楚煜被這目光一刺,心口的位置莫名有些抽疼,他最愛看她望著自己時的眼眸,帶著歡喜,明亮清澈的眼眸??纱丝?,她的眼中沒有任何他熟悉的味道,反而像是將他當做了一個……仇人。 是,就是仇人。 意識到這一點,楚煜怒火驟起,再顧不得旁的,直接厲聲道:“將她拿下,帶回王府?!?/br> 一聲喝令,時刻等待著的侍衛們當即便朝著清歌狂奔而去,剎那間,風雪似乎更大了一些。 清歌像是早有所準備,在楚煜開口的瞬間,她便直接轉過了身,毫不猶豫地朝著懸崖邊緣跑去。 刺骨的風狂撲在身上,可她卻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疼,懷里的東西因為跑動,包裹用的布帛滑落在地,露出了里頭精致的畫軸。 清歌目光微垂,將胳膊收緊,讓畫軸一端貼合在自己心口,而后,她閉上了眼,縱身往下一躍。 “清歌!” 一道撕裂又急切的怒吼劃破長空,在侍衛們紛雜的哄亂聲中,最終零碎地飄散在冬雪寒風中。 …… “唔……” 昏暗的角落,一張破碎不堪的草席上躺著一個身形瘦弱的女子,她面帶痛苦,唇瓣間溢出難受不適的呻.吟。 她不停地翻轉著身子,眼睫輕顫著緩緩睜開了眼。 這是哪兒? 清歌有些不適應地轉了轉眸子,視線所及之處幾乎一片暗色,唯一的光亮是那從殘破窗子傾瀉進來的月光。 就在她想要打量自己身處何處時,慢慢轉動的眼眸卻忽地一頓,等等,她不是從高崖上跳下來了嗎,難道沒死?! 不,不對,她抬起有些酸乏的胳膊,手掌一點點撫過自己的腦袋、脖頸,還有仍在跳動的心口。 她就算沒死,也不可能毫發無損地躺在這里啊。 清歌再次抬眼看向四周,即使光線昏暗,可她卻還是慢慢辨認出了周圍的一切。殘破的窗子、胡亂編織的草席、隱蔽的靠墻的角落,還有那缺磚少瓦,漏了風的屋頂…… 這,這分明是她曾經待過的一間破廟,可那已經是四年前所發生的事了。 一個荒唐的念頭逐漸在清歌腦海中成形,她心跳加速,放在心口的手不由往下滑去,突然,指尖碰到了一個異樣的觸感。 她愣了愣,深埋在記憶深處的一樣東西逐漸清晰起來,她不再猶豫,伸手從懷中將那東西拿了出來。 她似乎有些發燒,胳膊抬起時還能感覺到明顯的不適,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穩住手,借著隱約的月光看清了手里的東西。 那是一枚半掌大小的鏤雕白玉佩,指腹輕撫,能清晰地辨認出上面纏枝紋路,的確是當年恩人贈予她的那枚玉佩。 清歌不自覺地握緊這“失而復得”的玉佩,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涼觸感,沒錯,她真的回到了四年前,回到了還沒遇見楚煜的四年前。更重要的是,這個時候,她的恩人還活在這人世間。 這念頭一經出現,她便止不住地想要落淚,是上天聽到了她心底的呼喊嗎,讓她還能有機會再見到恩人,有機會報答那一份恩情。 這一切發生得太不可思議,是驚更是喜,清歌腦海中閃過許許多多情景,可她還來不及去期許自己能再見恩人,她便疲累地垂下了胳膊。 她的頭還很昏沉,腦袋有些發脹,四肢也很是酸乏,她必須得好好再休息一會兒。 冬月的夜,無處不透著冷意,清歌摸到身側一塊被人丟棄而顯得有些臟破的毯子,將它緊緊裹在了身上。 再次醒來,夜色早已落下,日光暖烘烘地透過破窗覆在清歌的腳上,她本能地想去靠近溫暖的地方,整個人迷迷糊糊地撐著席子坐起,慢吞吞地挪到日光下坐著。 破廟里大都是無處可歸的人,不論年歲大小,是男是女,在這里都能瞧見。 清歌從角落挪出,雖然動靜幾乎小到可以被忽略,但仍舊引起了外邊人的注意。只是在他們眼中,她并非第一天出現在這里,因此除了極個別的目光,大多數人都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