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嵐倒是沒覺得有什么，畢竟AA是她的原始習慣，反正吃完一頓飯以后大概率也不會再見面了，不欠人家飯錢反而更好，免得傳出去還落個蹭飯的名聲。

    任文韜說話非常簡單明了，邏輯清晰直截了當，不掩飾對楊嵐的好感，也不隱藏自己的要求，末了補了一句“我一向喜歡跟聰明人對話，因為高效率”。

    楊嵐一瞬間就想起自己某個男同學，面對楊嵐敷衍的胡言亂語，十分痛心疾首地給楊嵐推薦了一本書叫什么提問的藝術，試圖提高楊嵐向他提問的水準。

    “你是想找隊友?！睏顛故钦娴母杏X把伴侶稱為“隊友”是個很煞風景的舉動，又土鱉又功利，要說她擇偶有什么底線，那就是絕對不找個會把她叫作隊友的男的。

    “誰不想呢？我知道很多男的談戀愛喜歡找蠢的，因為談戀愛就像對戰游戲，誰不喜歡對手弱呢？可婚姻不一樣，婚姻是組隊游戲，誰不希望隊友足夠強？”任文韜倒是承認得很干脆。

    楊嵐微微怔了下，心想似乎她不久前剛剛跟周凱發表過類似的言論。

    “我一窮二白的，沒家世背景，一個導師都能拿捏我，算什么足夠強的隊友?！睏顛棺猿?。

    “所謂隊友，當然是彼此勢均力敵，抱大腿是無法共同進步的?！比挝捻w笑笑，“我擇偶標準之一是競賽保送生或者普通高考能過七百分的線，別的我沒有，也不強求對方有?！?/br>
    楊嵐憋不住笑了，想起夏嫻前男友的奇葩言論——丑和蠢是扎根在基因里的遺傳病，代代相傳并且一輩子治不好，所以我的擇偶標準就是你，你在我眼里是一個基因健康的人。

    “你知道高考考七百分以上最大的好處是什么嗎？”楊嵐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

    “什么？”

    “是沒有人再可以拿高考來評估我能力的上限?！睏顛钩吨旖切Τ梢蛔中?。

    “那是我low了?！比挝捻w倒也沒惱，整個人的情緒狀態異常穩定，不疾不徐地進行下一個話題。

    其實楊嵐可以在任文韜身上看到自己很多倒影，努力奮進的、渴望證明自己的、清醒的、獨立的，可她看不到任何愛情的苗頭。她想夏嫻說得沒錯，任文韜可以說是一個男版的她，只不過起點和運氣比她好得多罷了。還記得她有一次跟周凱吵架，她把簽名改成了“智者不入愛河，寡王一路碩博”，被夏嫻看到后，她解釋說這句話在網絡上很流行，是個勵志箴言，當時夏嫻去網上一搜，發現一大堆“你若盛開、清風自來”“成為更優秀的人，才能跟更好的愛情在頂峰相遇”之類的雞湯文學，便奚落道：這就像驢子前掛個蘿卜，讓驢悶頭拉磨。她們最好這輩子也達不到頂峰，那還能有個念想，否則她們就會發現頂峰絕大多數都是和大嵐嵐你一樣不把愛情當回事兒也未必多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楊嵐看著任文韜冷靜分析利弊仿佛在跟她談項目的樣子，忽然想錄下來分享給夏嫻，配字：人生沒有愛情的粗糙的利己主義者，just  like  me.

    “其實我來之前查過你的一些資料?！比挝捻w倒也坦然。

    楊嵐垂著眼瞼沉默了三秒才忍住沒笑出來——她早該想到，連知己知彼這一招他倆都是一模一樣的。

    “跟富二代戀愛能獲得一些虛妄的假象，但豪門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嫁的，不是么？”任文韜讀出了楊嵐表情里敷衍的意思，話里有話地說。

    楊嵐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到背后的門被人“唰”地一聲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