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嵐發了僅周凱可見的九宮格之后沒有收到任何回應，甚至依然沒有被拉黑，這使她很難不感覺自己是一個拼命表演灑脫卻沒有觀眾的小丑。

    晚上她和老板的博士生meeting，聊起能不能在組里多留一個月跟完整個項目，又被問到有沒有意向申請老板的PhD，楊嵐心不在焉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推說如果能夠比較好地完成手頭的工作再考慮其他。

    其實楊嵐從小到大有這種心情低谷的時刻都是跟夏嫻徹夜長談的，可自從夏嫻當了網紅，每天不是通宵達旦剪視頻就是忙著拍素材，稍微有點空閑要么趕小說稿子要么被邀請上各種綜藝節目，連學校都很少回，楊嵐哪里還能找得到人？

    楊嵐正默默怨念兒時玩伴閨中密友如今見利忘義重色輕友，下一秒便在熱搜看到了夏嫻的ID昵稱。有那么一瞬間楊嵐懷疑自己想太多產生了幻覺，點進去一看發現還真是夏嫻。

    其實自從上次李冉和夏嫻徹底撕破臉打了底牌之后，夏嫻一直很低調處于“等風頭過去再說”的狀態，這會兒突然沖上熱搜必然又發生了大事。

    楊嵐心口涌起不詳的預感，順著內容看下來果然又是一連串的大瓜——先是趙景輝以敲詐勒索罪被正式立案，因為數額特別巨大，很可能面臨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后是李冉留了一篇聲淚俱下的小作文之后再一次自殺未遂，內容懇切直指夏嫻蛇蝎心腸給趙景輝下套。種種鬧劇一出接一出，陳柏希的粉絲已經反感夏嫻到一定程度，一位名叫“陳柏希和夏嫻今天分手了嗎”的博主靠每日扒拉夏嫻的黑料都積累了十幾萬粉絲?？烧f是“黑料”，也大都是些無關痛癢的東西，夏嫻這種全憑自己的實力和顏值殺出重圍的網紅履歷是最干凈的，智商和才華做不了假，是騾子是馬一遛便知，臉是原生的，身材是健身練出來的，她又猴精猴精的從來不會公開站立場，怎么可能輕易被陳柏希的腦殘女友粉們扳倒？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但十幾萬花癡蠢豬當然也還是搞不過一個夏嫻。

    楊嵐也懶得繼續翻什么亂七八糟、似是而非的細節，打開微信給夏嫻發了條信息慰問，但很久都沒有得到回復，倒是楊母打了視頻通話過來，絮絮叨叨說擔心她一個人在國外不安全。楊嵐反復跟親媽強調自己已經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楊母便又搬出不知道在哪看到的槍擊案新聞說事兒，全然不容反駁。楊嵐再三保證自己的生活半徑不超出學校，這才讓母親安靜下來，她欲言又止了幾次，最終也沒敢主動提跟周凱分手的事兒。

    夜幕再次降臨，楊嵐翻了翻通訊錄，竟然發現自己連個能敞開了說話的人都沒有——夏嫻玩消失，趙琳琳賣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親媽容易反應過度、大驚小怪，其他關系更疏遠一些的朋友更是難以開口。

    愁眉不展地在床上滾了一圈，楊嵐最終還是習慣性地點開了跟周凱的聊天框，心想反正他也不看，讓她當個樹洞得了，也算發揮了剩余價值。

    于是當周凱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沒戲在夜店買醉的時候，他再次收到了楊嵐的微信——

    “最近壓力好大，新的環境遇見了很多神仙大佬，更好的資源更高的起點，望塵莫及，也不敢跟mama說分手的事兒……唉，我也想成為一個斯多葛的人?！?/br>
    “突然好想去小時候很喜歡的滿記甜品，可是沒有男朋友了……應該寒假的時候就去一次的?！?/br>
    ……

    周凱一愣，坐直了身體，帶著滿頭問號點開她萬年不變的柴犬頭像確認她的微信ID確實是本人，忽然克制不住地唇角上揚——該不會是咬定了他不看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