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首輔落魄時 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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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天子首肯的。 天子恍然大悟了:“當初十一和范家子,是你放走的?!?/br> 平樂侯笑了起來,點頭承認了。 “你所做一切,為了什么?”天子有些好奇。 “為了什么?”平樂侯笑了一聲,“陛下,您殺我母親,逼死我弟弟的時候,怎么沒有問出來這句話呢?” 天子似乎在嘆息:“你出生后沒多久,范妃便入了我的王府,你的弟弟也就出生了,你們之間并沒有見過幾面,你又為什么要替他報仇呢?” “我沒見過幾次我的母親,但她會讓我的弟弟來見我,他們一直都掛念我,”平樂侯說,“陛下,您身邊那么多僧人,買通幾個瞞著遞消息,很容易的?!?/br> “我這輩子如果真的說效忠,”平樂侯道,“那也是你的長子?!?/br> 其實他對大皇子也不算效忠,大皇子性格溫厚,盡管知道自己這個同母哥哥才華出眾,也沒從來沒說過要他助自己。 平樂侯父親早亡,生母改嫁,他被嫡母和祖母撫養長大,有段時間他對生母和這個同母弟弟是有些芥蒂的,自然也不會說效忠之詞。 可等范妃和大皇子身死,那一絲不滿自然而然地煙消云散,回憶起來只有在宮里依然掛念自己的生母,和那個溫和并且時時關切自己的弟弟。 他本想暗中協助范家子,可是范家子卻一腔孤勇,又選了唯一一個平樂侯插不進手的僧道之流。 平樂侯無奈,只好在謝妃被石大派去的僧人攛掇咒殺天子之事后,勉強保下來范家子和范家子物傷其類救下的十一皇子。 如果沒有謝子介的到來,也許再過幾年,平樂侯就要自己去試試了。 天子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可是哪怕僅僅是一個小小的汴京城,他其實都是有太多不知道。 天子很想繼續問下去,但此時此刻一柄長劍自他后心刺了過來,他扭頭費力扭頭,眼中終于被意外所代替。 是空照。 是了,他是謝妃的孩子,而謝妃甚至尸骨都沒能留下。 空照補全了平樂侯沒說的話:“你總把別人當做螻蟻,自認與凡人不同,可你還是會死的?!?/br> 空照說:“父親,我比你好的地方,就是我知道我是人,不是什么龍子真仙?!?/br> 以天子的手腕,他本來很多事情完全可以發現苗頭,或者說,如果他沒有視天下為他的玩物,很多事情就又不一樣了。 天子在隱隱約約當中又看到了一個人影,他想起來了那是胡善龍的學生,新科狀元郎。 其實謝妃也好,范妃也好,他對這些人印象都是不深的,皇子們所謂的母族更是似乎只剩下泄憤一個作用。 畢竟出身普通的螻蟻,在他眼中是沒有參與京城事物的機會的。 興衰寵辱,就算如石大那樣的寵臣,只要天子想,也可以立馬打入大牢。 他看見那只螻蟻臉上淺淡的笑容,天子睜著眼睛狠狠瞪過去,而謝子介沒有避開。 這個至高無上,以玩弄別人作為樂趣的掌權者,就這樣失去了性命。 旁邊的二皇子瞠目結舌,只是現在已經沒有他說話的余地了,作為探子首領,平樂侯早已經掌管了這一切,一刀砍下他的頭顱。 空照靜靜看著地上那個明黃的身影,他曾經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再見到這種顏色,可事實上他還是回來了。 “你們要去哪兒?”空照甚至不知道為什么要問。 他心里只覺得空落落的,說不出來的滋味。 平樂侯笑了一下:“我想去掃墓,見見我母親和弟弟?!?/br> 他母妃的衣冠冢和大皇子的墓都在京郊,馬上就能過去。 謝子介呢,他想了想,回答說:“我想回家見見瓊娘?!?/br> 他想見她,那才是他心安之處。 * 二皇子和七皇子聯合禁軍密謀作亂,斬殺重臣胡善龍,又逼迫天子讓位,幸好平樂侯,謝子介等人提前發現,又協助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十一皇子把這兩個亂臣賊子斬下。 可惜的是,天子因此事已經駕崩,不過死前還是留下了傳位詔書,城里十一皇子。 京城里不是沒有人對此犯嘀咕,但是如今就這一個皇子了,先帝已經駕崩,他們也只能在心里感嘆兩句。 且二皇子有巫蠱前科,也由不得旁人不信。 按照禮節,空照來回推辭三次后登基。 不少人都感慨謝子介,這個年輕小郎君,又是先帝手里最后一科狀元,又跟著新帝立下了如此大功,只要新君穩得住,那么謝子介登閣拜相,指日可待。 年輕的十一皇子按照大周的年齡來算,也不過剛過十四,是一個很微妙的年紀,若再小兩歲,宗室就要出人前來輔政,若再大兩歲,那么年富力強,朝臣們也沒什么可說了。 但是這個年紀,非得自己拿出來些真本事,才能壓制住輕視年輕人的朝臣們。 新帝做的比諸大臣想象的還好,事實上,雖然天子年紀尚幼,但很多大臣在面對他時都會暗暗心驚,天子對民生之了解,比不少世家子可要透徹多了。 不管是農人,商人還是讀書人,說起來都頭頭是道,雖然年輕,但北地南地中原各處的風景人文都清楚,此外甚至在僧道之說上都有些了解。 因為先帝的緣故,空照僧道之說其實是不相信,但他畢竟做了兩年假和尚,尋常的僧道根本騙不住他。 這就是一個盛世明君的樣子。 按照周制,三個月之內不改父令,三年之內不違父道,后者有很多可以琢磨的辦法,前者卻沒什么人非要動。 畢竟這其實也是給新上任的天子一個觀察朝廷運轉的時間。 空照也的確需要這個時間,他什么都懂,唯獨沒有真真正正的在朝廷上以天子的身份來做事,先帝也沒來得及——當然也沒打算教他。 但等空照一切都駕輕就熟之后,便也沒有人能攔著他。 這也就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了。 其實像謝子介等人,這時候是沒什么害怕的,他們各有各的大仇得報,這論功行賞成了最不重要的一環節。 除了一個人,那就是梁小將軍。 梁小將軍等這一日實在是等得太久了。若是空照真不兌現諾言,梁小將軍也沒什么辦法,但若空照兌現了諾言,梁小將軍簡直要死而無憾。 天子果然提梁小將軍的官職,甚至在第一位。 第一個不提拔文臣,而是提拔武將,不少人都嗅到了別的味道,下朝之后,天子還特意和梁小將軍見了一面,改制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不過這幾十年內肯定是要出成果的,梁小將軍也終于能放心了。 至于謝子介等人,則各自有了各自的去處。 平樂侯他自己辭去了所有的封賞,唯一要求的便是,希望天子給死得不明不白,明明已經快要成年,但是卻被先帝以不成年者不入皇陵名義,隨便埋了的大皇子和同樣死的不明不白的范妃一個好歸處。 空照雖然沒有見過自己這個哥哥,但是對他同病相憐的,本來就打算給大皇子遷回皇陵,這事兒既然是他本就打算,自然不能算抵消了平樂侯的功勞。 他知道平樂侯什么也不要,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干的又是探子這種事,還背叛了先帝,所以才想明哲保身。 因此空照想了想,干脆問他愿不愿意從縣令做起,若他愿意,可為他謀一縣令,平樂侯也可出京呆幾年,當然了,以平樂侯的簡在帝心,光明正大的回京也是遲早的事兒。 平樂侯這回答應了,天子沉吟片刻,給他尋了個頗為忙亂,但也富庶的地方。 忙亂,可以給平樂侯找事情做省得他如今大仇得報無事可做胡思亂想,富庶,則方便出成績,可謂是用心良苦。 至于范家子,他因為神神叨叨的賣弄功力,哪怕被石大抓了回來,先帝也沒舍得殺,而天子與他情同父子,自然要好好對待,也就是這時候范家子取下了偽裝,把所有人都嚇到了。 雖然從年齡上推測,范家子肯定不如他平日偽裝的那樣年過花甲,但看慣了白胡子老和尚,猛然看到這個面容英俊的中年男子,眾人還是紛紛表示沒想到。 范家子當了這么多年和尚,也真的當出來感情了,還打算繼續做和尚。 天子便封了他個國師身份,讓他掌管天下僧道,把他安排去了京郊的皇寺里,別的不說,有范家子坐鎮,僧道再想通過神鬼之說入見天子便很難了,畢竟這個和尚雖然是和尚,且這種事情最精通,但其實萬分討厭這種事。 而燕叔檸和謝子介,天子從官職表里面扒拉出來個中書舍人的職位,把兩個人來安排了上去,本朝官制冗雜,這種沒有取消,但是早就被遺忘的官職是很多的。 謝子介和燕叔檸若按正常方式高遷,肯定會受到很多掣肘,特別是已經毫無世族背景,也不方便認回謝嘉鹿身份的謝子介。 所以空照干脆繞過原本的官職,讓他們先在中書舍人的上面干幾年,再進政事堂。 趁著封賞謝子介的機會,空照還封了鹿瓊,說法是護駕有功,而朝中聽到的說法是,除了護駕,天子被貍貓換太子之時,鹿娘子在其中對保全天子起了不少功勞,才讓天子能順利回京。 這自然也是空照放出的風聲,至于謝子介,他要是還想在朝中好好上進,那么養育過天子這種名頭最好就不要認,不然溯查下去,就只能當個清貴外戚了。 鹿瓊被封了誥國夫人,算起來品階倒是一下子比還是個六品的謝子介高了不少,也算是證明了傳言的正確性。 鹿瓊的商鋪還被天子御筆賜了新的匾額,這下子,這個商鋪不管是做什么書都不會有人敢說了,不過鹿瓊最近還是打算先做游記,除了這也是自己本人的一點愛好,也是為了空照。 空照跟范家子走了那么多地方,心中見過的山水算起來比鹿瓊和謝子介還要多,但這孩子以后想要再出汴京城就很難了,幫他記錄下那些山水也可以做個寄托。 誥國夫人的鋪子開得很紅火,和石雁城那邊的于大娘他們接上頭后,汴京城,府城,石雁城等地都開起來了書鋪子,主要賣的還是蒙書,不管在哪,教化開蒙都是件好事。 特別是那些商戶子,他們又要讀書,卻卻又不像書生們一樣要讀的那么精深,蒙書對他們來說已經完全足夠。 或許那些想要往上精深學問的老學究看不上鹿瓊這門生意,但對于尋常只是想要識字的人家來說,這確實極好的,蒙書賣的不貴,像曾經的鹿瓊一樣的孩子,攢攢錢,總可以買上一本,對著圖畫自己識字的。 而在游記出來之后,又有不少山水墨客對此大加稱贊。 這一回畫師有好幾個,北地和中原那邊的風景由于大娘執筆,而江南那邊則是謝子介所畫,此外還有燕叔檸尋的一個青年畫師。 風姿秀美的文字和內容配合一起,頓時洛陽紙貴,在知道游記就是書鋪掌柜寫的時候,又有一批文人散客對鹿瓊心服口服了。 鹿瓊那種敏銳的性格,在做這種他人口述鹿瓊加以整理的游記里,得到了極好的體現。 鹿瓊總能抓住重點,寥寥幾筆便很有畫面感,也不是沒有人懷疑過是謝子介代筆,畢竟家里住著個狀元郎,可是這種事情一說出口便遭到嘲笑。 謝子介本人雖然字跡清秀婉麗,但因自幼學于大儒,其實不少詞句頗為艱深,還愛好用典,就連蒙書都有些這種味道,老學究挑不出來錯,稚童能看得懂,但和游記清新的風格是完全不一樣的。 謝子介自己更是在同僚面前直截了當:“那是謝某夫人所做?!?/br> 就連天子某天聽說之后,和幾個寵臣談笑間,也肯定道:“是鹿掌柜的文字,朕知道?!?/br> 之后便再也沒有人敢說那是代筆了,而接下來,不再需要謝子介的幫助,鹿瓊自己的學識漸漸已經完全夠她寫鋪子里的書。 不過他們夫妻倆依然會一同聯詩作詞,共同治學,剪燭之時,談論三五佳句,也是一種樂趣。 這些清麗詩詞不少也傳了出來,他倆的確是完全不同的風格,但內在的風骨相互呼應,只讀詞句,就能感受到彼此的相契相投,與彼此nongnong的愛意。 鹿瓊之才,名動天下。 誰也不會想到,這個能讓京城洛陽紙貴的女子,曾幾何時,讀書都是一件難事。 對于謝子介和鹿瓊來說,時間一日日過去,每天肯定都有不同的,但總體上,現世的安穩已經是他們夢寐以求。 只是年歲漸長,家中的來客們換了一茬又一茬,朱衣玉冠,短褐青衫,棉麻商袍各色人等不一而論。 他們的對謝子介的稱呼倒是慢慢變了,從舍人到通判,一直叫到了一聲相公。 鹿瓊也聽謝子介講了他們這些年做的事情。 有察吉額伏在,北部早已安寧,這些年和西域通商,國庫充盈,武制上也有條不紊的兌現了諾言,如今國庫充盈,兵強馬壯,海晏河清。 這些年,在汴京城到各路武將的支持下,抑制兼并,還田于民,做的是很好的,也沒有再出現江南那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