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腎達人 第47節
“你爸動手能力不如我,不會燒飯,給閨女梳頭發都不會,還是請教的我,拿咱們隊上的緝毒犬那毛練了好一會兒?!?/br> 宋初:“……” 聽起來好像挺不值得感動的。 可宋初那些塵封許久的記憶,久到她自己都以為早就已經忘了,卻在這一刻悄悄見了一層微光,風一吹,把那沉甸甸的灰塵全數拂去了。 她想起來,她爸把那個粉色發卡給她后,似乎的確是想要幫她梳頭的。 但是他的手又大又糙,用力也不知輕重,宋初被他扯得腦袋不斷向后一頓一頓,最后他也沒成功,歪歪扭扭的辮子,還有好幾撮掉在外邊。 宋誠想要重新給她梳一遍,可宋初不樂意了,直接跳下椅子再也不讓他碰自己腦袋了。 可見,拿緝毒犬的毛當親女兒的頭發來實踐是會遇到大挫折的。 宋初眨了眨眼,小口嚼著紅燒rou,面上沒什么表情。 就像是天生在情感上缺了一根神經,感受不到任何波瀾似的。 “您還知道怎么梳長發呢?!彼纬蹼S口說。 鄭國立沉默下來。 他一個在外打打殺殺的緝毒警,怎么會懂給女孩梳頭發的呢,無非是老婆懷孕時就興沖沖地要學,還學了好幾種梳辮子的方法,想著以后可以變著花樣來哄女兒。 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年廚房的油煙沾久了,他的瞳孔有些發黃,淡淡的血絲蛛網似的,漸漸低垂下去的腦袋像一株沒了生命力的野草。 他眼角有些泛紅,干澀許久的眼睛似乎也哭不出來,只熱熱的難受。 有些真相說出來他又怕宋初也會難受,所以話在他嘴邊滾了圈,到底沒說出來。 他只搓了把臉,深呼了口氣,扯出一個半苦不苦的笑:“我手巧,學這個也快些?!?/br> 宋初卻在他那個笑中突然明白過來了。 滿心歡喜的期待著女兒的出生,為她做好了一切準備,卻在喜悅終于要結出果實時全數被砸爛了。 她難以想象得知那個噩耗時的鄭國立會是什么樣的。 “叔,其實我爸那次幫我梳頭發還是沒成功,梳得亂七八糟的根本不能看?!彼纬蹩戳怂谎?,語氣平穩,“所以你要是不介意,你幫我梳一個吧?!?/br> “???” 鄭國立愣了愣,下意識抬眼去看姑娘那一頭柔順光亮的長發,可以看出是被精心打理的,還帶著非常好聞的洗發露香味。 他局促地蜷了下手指,擺著手拒絕:“別別,我這剛做完菜手都有油味兒,哪能碰你的頭發?!?/br> “這有什么關系?!?/br> 宋初堅持,直接把手腕上的皮筋扯下來遞過去。 鄭國立視線落在皮筋上,伸手去拿時連手都有些發抖。 他站起來,走到宋初背后,小姑娘的頭發很滑,在指間有些冰冰涼涼的,跟他們這些男人又刺又硬的頭發不一樣。 讓他一瞬間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因為用力克制自己情緒,鄭國立的肩膀微微聳著,不再寬厚甚至有些瘦骨嶙峋的臂膀支楞出來,看上去像坍弛的古樹。 宋初抿唇,她不想去觸碰別人心底的創傷。 她無意窺視,也不知如何紓解。 發絲被人輕柔地束起,鄭國立理順發絲的手指都在輕顫。 宋初佯裝不知,繼續吃著菜。 直到鄭國立終于艱難地倒吸了一口氣,而后緩緩呼出來的氣息尾掉都染上了難以抑制的哽咽,他已經不再特別挺拔的脊背微微佝僂著。 終于替宋初梳完了頭發,他把那一尾辮子重新理了理。 情緒也已經再也忍不住。 他抬手緊緊地擋住了眼睛,泣不成聲。 第36章 第三十六滴毒 宋初幫國立叔把廚房垃圾拎到樓下的大垃圾桶扔了,她拍了怕手,雙手揣著兜,慢吞吞地踱步到馬路對面的便利店買飲料。 她在貨架周圍逛了一圈,挑了瓶柚子茶,又在冰柜前挑挑揀揀拿起一盒雪糕。 付過錢,宋初把柚子茶放進塑料袋掛在手腕,挖了一勺雪糕塞進嘴。 頓了頓,她又拿出手機,避開雪糕上的緬甸字符給遠在首都的親爹發了張照,又發了條信息:我下周回家。 那頭宋誠很快就回復了一條語音。 宋初一邊推開便利店門一邊放到耳邊聽。 “好,機票買好了嗎?英國現在不是挺冷的你還吃冰的?!?/br> 宋初嘴邊的笑意在觸及與她擦肩而過走進便利店的男人時停頓了下,她邊回復邊扭頭看過去。 方才走進便利店的男人戴了頂黑色帽子,單眼皮,眼神低垂卻狠戾,有點眼熟。 宋初不動聲色地將外套帽子蓋過頭頂,打開前置攝像頭自拍一張,照片背景是那男人。 她把照片給季亦安發過去:“那男人很眼熟,記得是誰么?” 季亦安的電話沒過三秒就打過來。 “喂?!彼纬跷凑Z先笑。 季亦安劈口就問:“你在哪?” “國立叔那邊啊?!?/br> “你別亂走,這人應該就是‘藍太陽’在中國與陳裕固的交接人,上回我們在玉料店見過,我后來也跟蕭巖確認過了?!?/br> “唔?!?/br> 宋初用肩膀夾著手機,被雪糕凍了下牙齒,漫不經心地問。 “蚯蚓還在那,他怎么會回撣邦?” “你別管這個,快回國立哥那?!?/br> 宋初笑了笑:“這么擔心我干嘛,我是這么沖動的人么?” “你不是?” “……”宋初輕輕嘖了聲,余光瞥著那男人拿了包煙,“我就是奇怪,你那邊接到了蚯蚓會有新動作的消息,怎么他會回撣邦來,還是說新動作會在撣邦發生?” “不會,我已經有了確切消息說今天晚上蚯蚓會有行動,你只有一個人,別想一出是一出?!?/br> “知道了,季隊長?!彼纬跬现⒙男σ?。 門口風鈴一陣清脆的響聲,男人走了出來。 “他出來了?!彼纬踺p聲對著電話說。 “宋初!”季亦安被她氣得不輕,“你要干嘛???” 宋初漫不經心對著電話說了一聲“拜拜”,就隔著電波拋了一個飛吻過去,干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季亦安覺得這是宋初對他上回把她扣在車內的報復。 他飛快地再回撥過去,只剩下一片冷漠又溫柔的女聲,宋初關機了。 *** 宋初懶散地站在路邊,似乎正專心致志地吃著雪糕。 拎起的帽子擋住了她的側臉,但那身材仍然非常吸引人的目光,男人從便利店出來后往宋初方向瞥了好幾眼,雖看不清臉,但那帽檐底下的眼珠轉了兩圈,溢出點猥瑣的光。 他沒認出來這就是那天晚上在玉料店見到的女人,又有任務在身,于是只上上下下地瞥了幾眼便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宋初兩三口解決了雪糕,凍得牙齒打顫,她把盒子丟進垃圾桶,往男人離開的方向掃了眼,懶洋洋地抬腳跟上。 她步子踩得散,又輕又飄,非常不惹人注意。 男人大概真是去做虧心事的,一路上往后瞥了好幾眼,好在宋初瘦,堪堪往犄角旮旯里一藏就能讓自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尾隨男人走到了一片鬧市區,像是花鳥市場,盆栽鳥籠狗籠亂七八糟地堆在一起,各家店鋪間幾乎看不出分割線。 男人在一家魚市門口停下了腳步。 還挺有閑情雅致,宋初心想。 于是她拐進了斜對面的一家店鋪,她心思不在這,余光都費盡力氣地往對面探,直到聽到了一聲稚氣混著奶氣的狗叫聲。 宋初收回視線,發現自己這是進了一家狗舍。 店主:“久搜八代?!保ň挼檎Z:歡迎光臨。) 撣邦離中國遠,又處于緬甸北部,大多數人都是說緬甸語,會說中文的人沒有宋初所在的地方多。 宋初能聽懂些常用語,也聽懂了店主的話,但自己不會說,于是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會。 店主朝她笑了笑,指了指一屋子的小奶狗,示意她挑。 宋初蹲下,手在一只小金毛頭上摸著,視線仍然是注視著路對面那家魚店。 男人正在和魚店老板說話,隔太遠,她聽不清。 “唔……汪!”她手下的小金毛不知是為了吸引她注意還是什么,奶聲奶氣地朝她叫喚了一聲。 宋初低頭看它。 小家伙還很小,牙齒還沒長全,正咬著她手指當磨牙棒,眼尾下垂看起來可憐兮兮。 宋初心間一動。 這次肯定惹惱了季亦安,拿它去哄哄吧。 宋初撓了撓它的下巴站起來:“北嘮西類?”(緬甸語:多少錢?) 老板在計算器上按了幾個數字給宋初看,宋初點頭就要掏錢,卻瞥見對面突然有了動靜,男人抬著一箱魚走了。 她跟老板說了等一下,便重新理了理頭發緊跟上去。 宋初跟了十幾米便覺出不對勁來,男人之前走路時還小心翼翼的一步三回頭,現在卻非常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