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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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有些糾結,不知道祁垣是否看出了自己這幾天在故意躲他,如果看出來了,又不知道有沒有生氣。再者祁垣今晚這么依賴自己,是酒醉失態還是本就喜歡跟自己親近? 這許多的問題讓他遲遲無法入眠,等勉強有了睡意,卻又聽到外面五更鼓響。徐瑨輕嘆一口氣,干脆起床,琢磨著出去走走,天稍亮些之后再練練騎射。 這時候天色尚早,外面也沒怎么有人走動。徐瑨在名簿上簽過字,才走出去不遠,便見另一邊也有人拿著書卷走了出來。 自從上次在射圃分開后,任彥便沒怎么見到徐瑨了。這會兒冷不丁撞上,自是欣喜非常,遠遠喊了一聲。 徐瑨停下來等他走近,詫異道:文英賢弟這么早便出來了? 任彥笑道:以前在逸禪書院,執事人每日五更天發頭梆,天將亮發二梆。師兄們都是二梆起床,我睡覺淺,往往一梆之后便起來讀書了。 逸禪書院是逸禪先生教書之處,也是當年那位遠親求徐府出面,為任彥聘請的大儒。 徐瑨對此倒是十分驚訝,任彥天分奇高,當年在徐府一同讀書時,這人的表現就是眾子弟中最好的。他原以為任彥讀書應該十分輕松才對,沒想到后者竟每日寅時起床,這可真是寒窗苦讀了。 在這點上,徐瑨自愧不如,含笑沖任彥拱了拱手。 任彥靦腆一笑,臉上透出薄紅,也問他:子敬兄怎么也這個時候出來了? 徐瑨下意識道:昨晚有些興奮話說一半,意識到不妥,明明只是喊了旁人的名字而已,何談興奮?然而此時改口也不好,只得含糊著說下去,所以沒怎么睡好。 任彥卻對他的話很感興趣,偏過臉問:為何?是有什么喜事嗎? 晨霧彌漫,只有零星幾處羊角琉璃燈閃著的亮光,照出一方小小的道路。 徐瑨一時找不到借口,轉開臉輕咳了一聲,干脆生硬地轉換話題,端午休息五日,你是打算留在監中讀書還是一同回府? 任彥專注地看著徐瑨的眉眼,這會兒見他不想深談,便收回目光,輕聲道:必是要去拜見國公爺的。我早已備了節禮,只是怕住在府上多有不便,所以到時當天回監便是了。 徐瑨知道他一向客氣,笑了笑:我父親念叨你多次了。以前你住的院子也一直留著,便是多住幾日也沒什么不便的。 任彥抿嘴笑笑,輕輕應了一聲。 因早上這番聊天,他的心情便變得格外好。這天有教官過來授課,任彥也頻頻走神。 教官原本有意讓他給眾生做表率,結果一連數次讓他起來作答,任彥都沒聽清問題。后來雖也答了上來,但教官卻很不滿意,沉下臉訓了他幾句。 祁垣一看修道堂的這架勢,恨不得在講課時縮成一團,藏到角落里。然而天不遂人愿,授課結束后,云板聲還未敲響,那教官便趁著散學前的時間,隨口出些題目考教大家。 祁垣才縮了下脖子,就見教官走過來,敲了敲他的桌子。 祁垣一愣,再次傻眼了。 那教官看他年紀小,倒也和氣,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祁垣忙站起來,老老實實作揖回答,學生祁垣。說完一頓,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有字,又補上,祁逢舟。 教官咦了一聲,問:你便是那個順天府神童?丁酉科的小案首? 祁垣只覺周圍數道目光嗖嗖射過來,頓時臉色通紅,十分尷尬。 那教官看他眉目清秀,十分靦腆,倒是有幾分喜歡,反倒笑著安慰他:我只考你個簡單的,莫要怕。說完略一思索,問他,惟天下至誠為能化。 惟天下至誠為能化是《中庸》里的。方成和的那本《輯錄》里正好寫過。 祁垣原本以為自己要完蛋,一聽這話熟悉,頓時大喜,思索了一下便道:夫至誠則無事矣,未至于誠,必有物以蔽之 上次復講之事,不少人對祁垣還有印象,這會兒紛紛抬頭朝這看來。 祁垣十幾年都是個學蠹,見著先生腦殼就疼,何曾嘗過這種意氣風發的滋味,這會兒昂首挺胸,侃侃而談,竟越背越盡興,等到最后一字背完,祁垣還覺得不過癮,心想方大哥若是多寫一些就好了,這才幾百個字啊。 又一想,老師取的逢舟二字果然能逢兇化吉! 教官果然大為贊賞,夸了他幾句。祁垣喜滋滋地坐下,心潮久久不能平復,散學的云板聲一響,他便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先去找阮鴻顯擺一番,等惹得阮鴻眼饞之后,又一頭扎回了號房。 徐瑨正回來收拾東西,再有兩日,國子監便要放假了。他大哥二哥都在外當差,不一定會回來,國公爺既忙于應酬,又要cao心朝政,端午節宮中還有賜宴,更是忙碌。想來想去,還是得自己早些回去,讓人把任彥的房子打掃出來,以免失禮。 誰想他才進門,就見外面閃過一道人影。隨后房門砰地一下被人推開,祁垣小臉一探,見他在這,哇哇叫著便撲了過來。 徐瑨把人接住,很有些無奈:祁公子有話好好說,你這是撿到寶了? 祁垣笑地快抽過氣了,在他懷里賴了會兒,緩了幾口氣,才邊站直身子邊把今天被教官考驗的事情講了,說到關鍵處,他還得意洋洋地搖頭晃腦,又大聲背了一遍:夫至誠則無事矣,未至于誠 徐瑨起初覺得莫名其妙,等聽他有板有眼地把那范文背出來,這才明白過來,好笑道:方兄果然才氣過人,胸懷大志。 祁垣又樂了一通,忽然一愣,扭頭看向他。 徐瑨抬眉,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還是看著他笑了笑。 祁垣卻歪了歪頭,問:你跟我方大哥比,誰更厲害? 徐瑨跟方成和并不熟悉,也未曾比試過。他心中是很佩服方成和的,浙江文風極盛,各地道試都是幾十取一,比順天府難上許多。方成和在那邊能道試奪魁,大約比自己要厲害一些。 但不知為何,徐瑨心念一動,忍不住問祁垣:我不知道,你覺得呢? 祁垣沒多想,隨口道:我方大哥吧? 徐瑨有些失落,垂下睫毛,沒再說話。 祁垣自己還覺得有理有據:考試的時候,方大哥可是寫了兩篇,自己的那篇要得優,阮鴻的那篇要得良,這樣看好辛苦呢。 說完想了想,又猶豫道,不過你也很厲害好像不太好比呢。 徐瑨看他一眼,不由輕哼一聲:我如何就厲害了?然而心底到底被安慰了不少,不覺高興起來。 祁垣鼓了鼓腮,眼巴巴看著他:你替我答的題太好了,我跟方大哥一塊被升堂了。 徐瑨一愣:你們升堂了? 祁垣點點頭:對啊,前天升的,現在我們都在修道堂了。 徐瑨:怎么沒聽你提起過? 你前天不在,我可是等你等到半夜呢。祁垣說到這,反倒是埋怨起人來,你不回來怎么也不說一聲?我等的好辛苦。 徐瑨看他一眼,嘴角含笑道:臨時出去辦事,以后不會了。 祁垣看他脾氣這么好,也跟著笑了笑,又犯愁:聽說修道堂考試都是臨時出題的,這可怎么辦? 一個才背過《四書》的,在修道堂里是非常吃力。 徐瑨看他神色惆悵,正琢磨著怎么安慰兩句,就見祁垣突然坐起,挺直腰板道:算了不管了!大不了我也用功一些,多背些下來!我今天不就挺厲害嗎! 他顯然覺得出風頭是件很過癮的事情,自己又嘀嘀咕咕念了一遍,高高興興去翻書了。 徐瑨看得哭笑不得,愈發不理解他怎么是這么個性子。 按照他之前了解的情況看,忠遠伯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更何況二哥徐瓔來信時曾說過,祁卓對這個兒子十分擔心,說他過于循規蹈矩,謹小慎微。 徐瑨心想,這可是真的一點兒都沒看出來,說他是古靈精怪,隨心所欲還差不多。 接下來兩天,祁垣果真收了心思,整日捧著書卷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 徐瑨原本要先回家住兩日,但聽他背書總有錯字,顯然粗心的很,只得又留下來,在一旁留意聽著,時時給他糾正一下。 祁垣的讀書熱情沒過兩日便消失殆盡了。他倒也會給自己找理由反正他也不會在這邊久待,按照安排進入國子監不過是權宜之計,等以后多賣些香品,安置好彭氏和云嵐,自己便能安心回揚州了。等回到家里,有花不完的銀子,看不完的熱鬧,還cao心這些做什么? 兩天時間轉瞬即過,京中端午的氣氛愈發濃厚,國子監終于給大家放了次長假。 祁垣聽說鄭齋長要往家中寫信,忙找方成和幫忙,拐彎抹角的讓人打聽一下揚州齊府的事情。鄭冕特別崇拜方成和,也不詢問緣由,一口應下,當即專門寫了一份,放在郵筒里托人寄了回去。 祁垣的一顆心也恨不得跟著飛回去,但他知道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上次做的香丸香餅都已經窖藏好了,這幾日京中集市不斷,正是賺錢的好日子。此外還有云嵐的那些香囊,應該能賣些好價錢。 想到這,祁垣忍不住嘆了口氣。 現在進入五月份,天氣已經炎熱起來,云嵐卻還穿著襖子。雖然這姑娘口上說她是畏寒,又講什么不吃端午凍,不把襖來送的俗語,但祁垣知道她是沒有合適的衣衫,這姑娘個子長的快,去年的裙子已經短了,現在又舍得不花錢做新的。 祁垣自己挺缺衣服。他以前尤其愛美扮俏,又好跟人攀比,所以每年的衣服從來沒有重樣的,都是不斷去裁了最好的料子,趕著最時興的樣式做新的。連他身邊的小廝都沒像他現在這樣,兩身衣服輪換著穿,都快漿洗的不成樣子了。 他不知道現在香品行市如何,心里暗暗盤算著,若是能多掙一點,就給云嵐裁身衣服,若是能多掙兩點,就給自己也買件新的。 他這幾次照鏡子,發現自己的長相似乎跟原來越來越像了,臉蛋圓了一些,眼睛也大了一些,或許是相由心生,所以樣貌也在隨著心境慢慢改變。祁垣心中暗喜,心想這樣的話,或許日后回家也能方便些,少費些口舌。 現在算來,祖母的生日已經過了,鄭冕的家書不知道何時才能回過來,希望過不了多久,自己就能聽到揚州傳來的好消息。 他心中暗暗祈禱,夜色暗沉,祁垣雙手合十,不由閉眼,為遠處的齊府眾人挨個祈福。 第32章 京城中端午習俗跟揚州的大同小異,從進入五月開始,便家家戶戶開始灑掃庭除,插艾草,掛菖蒲。男女老少換上彩衣,手腕上也系上了五色絲絳編的長命縷。 長命縷又叫辟兵紹,有辟兵及鬼,令人不病瘟之意。祁垣在揚州時也戴這個,不過家里人都當他是小孩,所以每次都編一長串給他掛在脖子上,下面綴著鏤金的小老虎小葫蘆哄他玩。 這次在忠遠伯府,彭氏自然也讓人送了條五彩線過來。祁垣提溜著一根長條線,正琢磨自己怎么纏脖子上,就聽外面有人說笑,卻是云嵐笑嘻嘻地找了過來。 這幾日不見,云嵐出落地愈發高挑了,臉頰也比之前瘦了些。她的鼻梁本就比一般女子高挺,現在眉眼漸漸長開,雙眸清湛,眼尾上挑,竟平添了一番美艷之氣。 祁垣驚奇地不得了,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 云嵐挑眉回看,忍不住笑了起來,怎么,半月不見,不認識了? 的確是不太敢認了。祁垣站起來跟她一比,見倆人竟差不多高,頓時瞪著眼嘿道,你吃什么東西了?怎么長這么快! 鬼知道他多么想快點長個,每次跟方成和和徐瑨他們說話,他都要抬著頭,太不威武了! 云嵐笑起來:求了仙符,可不長得快嗎?喏,還有你的呢! 說完笑著拿出一根五彩線編的彩繩來,卻是比彭氏那個要精巧許多,上面綴著一對小巧可愛的櫻桃,甚是喜慶。 現在道觀和寺廟還沒開始散靈符,等過兩日,有了靈符再栓上去。云嵐給他系在手腕上,想了想又笑道,這次求符倒是省事了,我們直接進奉自己做的香包,不用從外面買了。 這主意好。祁垣抬手看了看彩繩,也笑了起來,到時候把香包都帶著,先在門口賣一會兒。哪邊賣的好說明哪邊的靈驗,到時候求符就認準那個。 兄妹倆說起銀子的事情就高興。這次他們做的香丸多,明天一早就要去集市上。只不過他們不是商戶,恐怕這次還是要找別的攤主幫忙,捎帶著賣一賣。 云嵐一個姑娘家自然不好拋頭露面,所以這次是祁垣和虎伏幾人過去。祁垣這次自然不會只去吆喝買賣,他想看看能不能找個攤主,以后長期在讓人幫著賣貨,然后所得利潤也可以分對方一些。 只是這得找個忠厚老實的。祁垣對自己的香方和手藝有信心,如今又是上品香用中品的價格賣,所以很快會攢下一些老顧客。 但他們現在的香品都是自己手工做的,既沒有獨家標志,也沒有專門的包裝盒,若攤主心術不正,攙些假貨次貨來賣,又或者說把那香品說成別家的東西,把客戶都引走了,那便不好了。 祁垣身邊的三個丫鬟,虎伏年紀已經算是相對機靈的了,但也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年紀,再者姑娘家,整日放她在外面看買賣,祁垣也不放心。 云嵐沒想到他要長期做,忍不住問:八月份便是鄉試了,明年二月就是會試,大哥你哪來的時間做這些? 祁垣道:做這些又不麻煩,我每月回來兩次,多做一些便是。反正賣貨又不用我去,能耽誤什么功夫? 云嵐猶豫道:話是如此但你還是科舉要緊,咱家還沒到那樣的地步吧? 那是你不懂,用錢的地方多了,都是大頭。祁垣心里盤算著早點出去買宅子的事情,皺了皺眉,揮手道,這個你不用管,你管也管不了。 這個我管不了,別的事情,我可得提醒一下大哥了。云嵐突然輕咳一聲。 祁垣不明所以地看她,就見一個小丫鬟忙把端了個竹制捧盒過來,那捧盒是南瓜紋樣,雖是竹編的,卻十分精巧。 祁垣疑惑地掀開蓋子,里面卻是八個齊齊整整的小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