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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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番痛陳利弊,唐司業便不好再開口,琢磨半天,只得跟龔祭酒商量:不如就讓大夫過來看看? 龔祭酒見事已至此,只得沉吟一下,點了點頭。 祁垣心里咯噔一下,若是找了太醫來看,那肯定要露餡了。到時候被罰的不僅是他,方成和和阮鴻也少不了被連累。他不由地看向方成和,心下一橫,就要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到時候只說是自己騙了方成和和阮鴻就是了。 祁垣深吸一口氣,邁前一步。方成和看見,沖他暗暗搖頭。 幾人正緊張著,卻聽前面突然有人道:龔祭酒,學生可以作證。 這聲音太過突然,所有人都是一愣。朝來源處看去。 龔祭酒更是吃驚,疑惑道:徐生? 徐瑨邁開一步,沖祭酒拱手道:學生可以擔保,祁賢弟的確有喉疾,暫時不能言語。 這下不光任彥,連方成和和阮鴻都驚了。徐瑨往這邊看了一眼,給了一個安撫的眼神,祁垣不知怎么的,臉上轟的一熱,低下了頭。 任彥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又驚又惱,顫著聲問:子敬兄?你為何也要包庇他! 徐瑨微微皺眉,卻沖他搖了搖頭,隨后對唐司業道:我和祁兄不同學堂,平日各自忙于學業,交往不多,得知他有喉疾乃是偶然,斷沒有包庇之意。今日學生愿意為他作證,若有責罰,也愿一同承擔。 唐司業和龔祭酒都對徐瑨格外信任,他所言一句能抵旁人十句?,F在他一出列,熟悉的監生們紛紛小聲議論,唐司業也道:如此,那看來是確有此事了。 他本來就不愿鬧太大,便當即叫住要去請大夫的監丞,又看向任彥。 這么多人都為祁垣作證,唯有任彥自己反對,莫非他跟祁垣有什么私人恩怨? 想到這,唐司業的眼神不由冷了許多,問道:任彥,你還有何話要說嗎? 任彥面色通紅,一雙眼卻只悲憤地望向徐瑨,連司業的問話都充耳不聞。 唐司業有些惱怒,但見眾生都看著這邊,不好當場發火,只得沉聲吩咐:如此,你們先各自回去。祁垣既有喉疾,應當早點醫治。方成和復講不錯,當發獎勵。頓了頓,想要罰一下任彥,但看了眼龔祭酒,又把懲罰按下了。 幾人都應聲行禮,回到了隊伍中。 下面崇志堂的被抽上去,果然也是個答不出的。不知道為什么,他們三個普通學堂的學生表現這么差,祁垣才得了教訓,也不敢探頭探腦了,老老實實站到了最后。 這番復講總共用了一上午,復講結束,眾人去會饌廳吃飯,下午再去各自的學堂背書。 祁垣死里逃生一把,但還記得方成和撒的謊,只沖方成和和阮鴻團團作揖表示感激,又示意方成和幫自己要了出恭入敬牌,出去看大夫。 國子監里自己便有大夫,他怕事情敗露,所以干脆借口出去。正好這些天方成和對他拘束的很緊,一直不許他借牌出去,今天看他被嚇夠嗆,難得松了此口。 祁垣拿了牌子,一想醫館自然是要去的,正好彭氏還有個鋪子是藥房,便干脆直接奔那邊去看了看。 彭氏的鋪子是出嫁前彭家買給她的,彭老爺當年本是侍講學士,后來同僚犯事,他受到牽連,因此被降二級調外任,成為湖廣桂陽州同知。 上次彭氏帶著兒女,便是要去桂陽探親的。 祁垣想到這便嘆了口氣,若是原身沒有落水該多好,今天就不會這么丟人了。他心中也覺得懊惱,丟人也就罷了,還差點連累方大哥和阮鴻。 阮鴻乃是勛貴之家,自然不會怎么樣。但方成和寒門子弟,若是因為這種事情被受罰,甚至趕出國子監,那自己罪過就大了。 可這提心吊膽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總不能真叫自己去做學問考科舉吧? 祁垣一些這些天的日子,簡直是油鍋里煎熬一般難受,不由得再次起了出監的念頭。過了成賢街,外面路上人來人往,都是尋常打扮,再也不是滿眼的方巾襕衫和教書先生了。 祁垣猛吸一口氣,感動地熱淚盈眶。 彭氏的鋪子離著國子監倒不是很遠,鋪面不大,門面兩間,后面是棟二層小樓,帶個小院子。此時中午,藥鋪里冷冷清清,只有個坐堂的掌柜在那。 祁垣還穿著國子監的那身衣服,掌柜抬頭看見,掃量一眼,仍低頭在那撥算盤。 祁垣進去,見沒別人,便直接找掌柜問:有沒有治喉疾的藥,挑些性溫的,寫個方子,給我抓點。 掌柜卻頭也不抬,敷衍道:咱小店只抓藥,不開方。 祁垣愣了下,又好生說:就隨便開點什么就行,去火潤喉的總有吧? 掌柜還是道:那也不成,您要是喝出問題了怪罪,我們小店可擔待不起。您要找大夫開方子,也不麻煩,往前再走幾步,旁邊的余慶堂就有。 祁垣不聽則以,一聽就懂了。 余慶堂也是藥鋪,那邊開了方子,誰還跑到這邊來抓?怪不得虎伏說這邊的鋪子經營不下去呢,就這做法,來了人也給趕跑了。 他故意問:那我去那邊開了方子,還跑你們這買藥干什么?莫非你們的藥比他們好? 藥都是一樣的。掌柜揮揮手,似乎很不耐煩應付他,隨便哪兒買,看你樂意。 祁垣知道店鋪上掌柜賬房的歪歪繞多,心里冷哼一聲,也不再跟他掰扯,去旁邊余慶堂開了個潤喉的藥方,抓了藥,又去香料鋪子里買了些東西,便轉身回家了。 虎伏沒想到今天少爺會回來,見他提著藥,先是大驚,就要急忙忙拿去熬。 祁垣忙攔住她,笑道:這是我拿來做做樣子的,你不用管。 他平日不在家,虎伏三人都在彭氏院子里伺候。今天虎伏湊巧回來打理院子,此時只有她自己在。 祁垣晚上必須要回號舍休息,因此趕緊讓虎伏把院門看住,自己拿著幾樣香料進了小廚房,一邊生火一邊揀料煉制。 今天他出來的倉促,做香丸香餅是不能了,但是可以調些香面出來,徐瑨今天幫了忙,自己總要表示感謝。 直到酉時,祁垣才將幾種料煉制調和好,小心的包了起來。 虎伏以為他又要制香,在一旁興奮地不得了。誰知道最后一看,卻只有一小盒香粉而已。 祁垣小心翼翼地把那盒香粉裝在身上,來不及洗漱,便提起先前買的幾包藥,匆匆出門回國子監去了。 回到監中剛好趕上大家放學。祁垣把牌子交了,等不及吃飯,便早早回去等著。 他今天制香不過是一時興起,想著答謝今天徐瑨解圍之恩。但是這會兒人要回來了,祁垣卻又緊張起來,一會兒怕徐瑨不喜歡自己的香,一會兒又怕這禮物太輕,徐瑨見過那么多好東西,會嫌棄它不值錢。 他心中猶豫,香粉盒在袖子里揣進去拿出來,又忍不住嫌棄這盒子太丑。 這邊正糾結著,就聽號房門外有人說話。祁垣趕緊把香粉盒揣起來,起身去迎。 徐瑨從小到大就沒撒過謊,今天這事對他來說實屬意外,甚至他都不說不清自己當時在想什么,竟然能當著所有監生和教官的面包庇祁垣,而任彥差點因為這個被治誣告罪。 他跟任彥從小熟識,知道這人生性孤傲,因此事后也有些后悔,想著理應向任彥賠罪。再者也想勸勸他,莫要和祁垣幾人作對,以后大家萬一同朝為官,那還有同年之誼,現在這樣彼此針對得不償失。 他心里盤算半天,無奈下午祭酒把他叫去講了半天的文章,直到剛剛才得了空。 徐瑨聽人說任彥沒吃飯便回了號舍,心下愧疚,便早早回來想著好好解釋一番。果然,任彥似是哭過,眼睛紅腫了一圈,見到他后雖然生氣,但還是跟他來到了這邊的號房。 這邊人少,說話也方便些。 但他千算萬算,沒想到祁垣今天回來的也早。 號房門一推開,祁垣喜滋滋的小臉突然露出來,外面的倆人不約而同地被嚇了一跳。 祁垣也是一愣,臉色頓時變了,看向今天的罪魁禍首。 任彥也存著氣,見他竟然在徐瑨的號房里,不禁怒道:你怎么在這! 祁垣也叫了起來:該我問你呢,你過來干什么! 任彥: 他看看祁垣,又看了眼號房里的布置,頓時愣了,難以置信地看向身后的徐瑨。 徐瑨頭都大了,忙解釋:文英,祁公子跟我同住。 任彥眼睛越瞪越大,等明白過來后,俊臉騰的一下便紅了。他又羞又惱,卻又不知道如何發作。 祁垣冷笑:表面正人君子,背后說人壞話,壞蛋! 任彥怒目而視,指責他:你嗓門這么大,哪有喉疾?我堂堂正正指出來,也不是背后! 祁垣強辯道:我下午看了大夫,已經治好了。倒是你,亂竄號房,擾亂他人休息!我也堂堂正正指出來! 他現在記得監規了,叉腰擋在門口,不讓任彥出去,嚷嚷道,監丞在哪?你這是要竹笞的,打爛你的屁股! 任彥強詞奪理說不過他,惱羞成怒,整個人氣得發抖。 他幼時體弱,曾被氣暈過去幾次,徐瑨見狀不好,忙拉住祁垣,低聲道:你先少說兩句。說完趕緊把任彥拉出來,讓他回號房。 祁垣看見任彥就來氣,看徐瑨還為任彥說話,似乎有責怪自己的意思,便也瞪大了眼,又委屈又生氣道:明明是他欺負我! 徐瑨簡直頭大如牛。 他本來還想讓這倆言歸于好的,現在干脆放棄這念頭了。 任彥身形都要不穩了,徐瑨也顧不上這許多,只得先把人扶走,送回他自己的號房,又好生安慰了一會兒。 等那邊情形好轉,他才滿頭大汗地回來。 祁垣已經生氣地跑回床上了。 徐瑨進來一看,只見祁垣把自己團團裹住,背對了過去。 這就是生氣的意思了。徐瑨在他身后站了會兒,想要安慰,一時間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正猶豫著,就見被子里飛出來一個小東西。 香粉盒咔噠一下被丟在了地上。 祁垣蒙著被子,大聲道:還你的人情!不跟你和好了! 徐瑨被嚇了一跳,低頭把那香粉盒拿起來,倒是明白了。 這是送我的?徐瑨咳了一聲,站在床邊問,你自己制的嗎? 祁垣想頂嘴,但又賭氣不說話,團在被子里動了動,憋住了。 徐瑨看他這樣幼稚,又覺得好笑,故意道:哦,看來是買的了。 那團被子又動了動。 徐瑨輕輕旋開盒蓋,嗅了一下,又道:香味俗艷,倒是不太適合我。 說他不好可以,說他制的香不好,祁垣忍不住了,撲騰一下又翻身坐起,伸手就要去奪:還給我! 徐瑨早把香粉盒揣好了,見他氣哼哼地坐起,忍不住笑了下。 祁垣生氣地瞪著他,因為剛剛賭氣蒙著被子,頭發散亂,鼻頭發紅,腦門上還悶了一層薄汗。 怎么跟個小孩似的,比其他同年級的秀才幼稚多了。 徐瑨心下好笑,看著又心軟,便道:故意逗你的。你也是,吵嘴這么厲害,都贏了還生氣? 祁垣哼了一聲轉開頭。 今天的確是任彥吃了虧,早上被大家一塊反駁也就算了,晚上還上門被自己罵。這么一想,他心里痛快不少。 徐瑨眼含笑意,問他:那你還要不要跟我和好了? 明明是他欺負我。祁垣嘀咕道,你還為他說話。 徐瑨心想再不攔著,監丞來了誰也不得好。但祁垣肯定聽不進去,他想了想,只得道,他起碼是我表弟。 祁垣差點忘了這一層關系,愣了會兒,倒是一下泄氣了。 那咱是比不過了。祁垣撇撇嘴,哼唧道,誰讓咱還是個公子呢。 徐瑨: 作者有話要說: [1]方成和的八股,是引用的《泉翁大全集》里,元明湛在太學時所作的優秀作文,有感興趣的可以評論留言,渣作者貼一下全文。 第25章 對于祁垣的控訴,徐瑨遲愣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回應。 他平日交往的人中,并不全是溫文爾雅之輩,但即便阮鴻這樣的紈绔子弟,平日里嘻嘻哈哈,其實心里也是有些老成世故的。同樣是不滿,很少有人會像祁垣一樣,一點兒心思都不藏,有委屈就往外倒。 徐瑨對忠遠伯府的情況略有了解,怎么都想象不出祁垣怎么能養出這么個性子來。雖然這樣的小性子并不叫人厭煩。 祁垣在一旁嘀嘀咕咕,徐瑨想了想,自己仍不能接受垣弟的稱呼,便只當沒聽到,過了會兒出去了一趟,帶了個小爐子進來。 祁垣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問:哪來的爐子? 徐瑨笑了笑:跟旁人借的。 祁垣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想反正都說話了,也沒必要端著,便湊過去看熱鬧。 徐瑨用小爐燒了水,又拿出了一個瓷壺,注入沸水后晃了晃,隨后遞給了祁垣。 祁垣茫然地看著他。 徐瑨道:去火潤喉的花茶,前幾天慎之給我的。監中東西有限,不能煎服,你先泡著喝幾天。 祁垣這才明白過來,忙道:我沒有喉疾,今天方大哥那么說就是為了幫我解圍。 那喝些也無礙。徐瑨揶揄道:剛跟人吵嘴不還上火嗎? 祁垣臉上一紅。 徐瑨看他一眼,低頭笑笑,心里卻也有些疑問。按理說祁垣六年之前已經考過道試了,不應該答不上四書的問題才對。 但揭人不揭短,他也不好拿早上的事情說,只得轉而問:你之前已經學過治經了吧?你的本經是什么? 治經,便是從《詩》《書》《禮》《易》《春秋》這五經中,選擇一本作為主學的內容。國子監的這些學生里,除了納粟入監的人外,其他的都有自己的本經了。阮鴻和方成和的本經都是《春秋》。祁垣雖然也跟著方成和背《春秋》,但實際上什么都不懂。 徐瑨這么問,他下意識的就心虛,臉上一熱,支吾道:我們現在就,就學《四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