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埋頭靠在他肩膀，伸手抱了他，良久才說：“我……只是來給奶奶掃墓?！薄安粫吡??！?/br>
    以后都不走了。

    她鼻尖蹭著沖鋒衣的領子，嗅到男性特有的氣息以及他身上的木質香，心疼問：“你找了多久？”

    傅斯朗：“不久?！?/br>
    其實從接到她電話后一直在找，查到她老家的位置就趕過來，也知道她住在老街。

    她接起電話的時候，他就在附近。

    季暖眼眶里打轉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出來，鼻子堵得難受。

    他風塵仆仆尋來，卻總裝作沒事的樣子。

    畢業典禮給她送花也是。

    他暗中打著手電筒照來，讓她感覺這個世界上，好像有個人總擔心害怕她在外受傷，不遠千里來到她身邊。

    親眼確認她還好就行。

    季暖斂去情緒，笑了笑：“我們回去吧?！?/br>
    傅斯朗垂眸瞧她，伸手撫摸上她的臉，輕輕擦掉她的淚。

    拉下他的手，牽到手里，她說：“走吧?！?/br>
    傅斯朗反握住，摟著她肩膀，打開手電筒照在青石板上。

    季暖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變得沉默了，說起了別的事情。

    季暖：“其實我不住老街里，這是小叔的家，我住在老街再過去一個街道的老房子?！?/br>
    臨近鄉下。

    那片現在已經成新開發區了。

    傅斯朗沉沉地嗯了聲。

    季暖摁掉他手機的燈，“我熟路?！?/br>
    猶豫一會兒，傅斯朗把手機收起來。

    她仰頭看著男人的側顏，就算在黑暗里，也能勾勒出他優越的面部線條。

    季暖：“你……生氣了嗎？”

    問完，她惴惴不安等著他的答案。

    傅斯朗看向她，淡淡說：“不知道?！?/br>
    不知道該氣什么，心有余悸的感覺令他茫然。

    季暖抱著他胳膊，緊靠著他，“對不起?！?/br>
    傅斯朗不忍心說：“我追過來不是要你道歉的?！?/br>
    季暖：“我只想回老家看看，總感覺我在這邊遺失過什么?！?/br>
    傅斯朗：“遺失了什么？”

    季暖停步，傅斯朗以為她怎么了，緊張看向她。

    望著遠處的榕樹，季暖輕聲說：“本來還不懂的?！?/br>
    “剛剛你找到我的時候，我好像懂了?！?/br>
    “我曾在這，失去了傅斯朗?！?/br>
    三年前六月的一個深夜。

    就在那，她做了人生中最艱難的決定。

    她冷靜得看不出端倪。

    只有她懂，是真的崩潰到不知道如何表達情緒。

    傅斯朗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和她十指緊扣，柔聲說：“我把你找回來了?！?/br>
    季暖嫣然一笑：“是啊，找回來了?！?/br>
    收回目光，她帶著他往另一條路離開。

    老街路燈昏暗，人影綽綽，她踩著兩人的影子，想到了某些事。

    她說：“那天夜里，天空沉得厲害，只有一輪月亮?！?/br>
    “今晚天氣就很好，不止有圓月，說不定會有星河?！?/br>
    傅斯朗看了眼天空。

    確實如此。

    身邊的男人終于笑了，季暖放下心來。

    傅斯朗心底認同。

    有星月的夜晚，才是最美好的。

    -

    趕在商城關門前，季暖拿到行李。

    傅斯朗一手推著行李，一手牽著她，還給她借了充電寶。

    他翻著軟件看附近的酒店，在他要下單前，季暖幽幽問：“確定要帶我去開一晚三十塊的房嗎？”

    傅斯朗好笑：“挺挑？”

    季暖：“我是本地人，當然不樂意住?！?/br>
    這個點訂不到太好的房間，季暖是怕委屈了從小養尊處優的他。

    傅斯朗切換頁面，“聽你的，住哪？”

    季暖：“我們回京都吧?！?/br>
    傅斯朗訝異：“就回去了？”

    季暖點頭，“我們——坐客運車去市里，然后正好坐飛機回京都?！?/br>
    今天周六，周一他還要回去上班。

    現在不走，再耽誤一晚，明天又要趕路，時間怕要不夠用。

    她也想嘗試夜班車，感覺是個很刺激的經歷。

    傅斯朗順著她的意說好。

    去客運站買了最近的一班車票。

    這個時間段人少，座位不固定，季暖選了倒數第二排。

    他們位置附近沒有人，只有寥寥幾人坐在最前面。

    季暖打開窗戶，晚風竄進來，趕走困意。

    車子很快發動，發動機的震動，微微顛簸著，不會難受，反而很舒服。

    傅斯朗處理完手機信息，問她：“困嗎？”

    季暖是真的困了。

    昨天到現在，只睡了晚上那三個小時。

    “睡吧，到了叫你?！备邓估世鸫昂?，給她營造昏暗的睡眠環境。

    拉開窗簾，季暖搖頭：“不太想?！?/br>
    側目看向城市倒退的風景。

    可能是故地重游，她有著滿腔的訴說欲望。

    “我初中和高中是在市里念的?！?/br>
    “我就經常一個人坐客運車去學校，大家都有伙伴同行，他們會坐兩人座，而我只能坐那?！?/br>
    季暖指了指旁邊的單人座位。

    “那時就想，有個人能坐我旁邊就好了?！?/br>
    “我也想有人和我說說話?！?/br>
    “不用擔心睡過去，會有人提醒我到站?！?/br>
    聽她說著過去的事情，傅斯朗心疼地拍了拍她。

    “我過去的生活很無趣，很單調，毫無波瀾，像一潭死水?！奔九凵窬季伎粗?，“在大學遇到你的時候，就像一束光打下來，好像，我的生活變得不一樣了?！?/br>
    毫不避諱地表明著對他的心意。

    她倩笑著。

    他的拇指摁在她酒窩上，手搭在她脖子后，拉近距離，俯身吻住她。

    晚風親和地穿過她的發梢。

    他的吻更溫柔。

    城市燈影掠過，借著黑暗的親吻，曖昧滋生。

    她怔住須臾，拽緊他的衣角，控制著狂烈的心跳，怕它破壞了氣氛。

    他拉開了些距離，笑說：“他們在車上做的，你都能做，甚至能做更多?！?/br>
    就像親吻。

    讀懂他沒說出的話，季暖笑了，“車上親吻人家，可是流氓行為?！?/br>
    傅斯朗偏頭親了親她酒窩，“親我們家小孩，怎么能是流氓？”

    季暖紅著臉推搡他，“貧嘴！”

    伸手摟著她到懷里，勾唇輕笑。

    反正不是第一天在她面前做流氓了。